姜歲來不及多想，沖上去一把抱住姜辭鏡的腰，“哥！你要是再不松手，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我還要一個人跑去很遠的地方，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姜辭鏡一頓。

    他有些遲鈍的低下頭，就看見少年慘白的皮膚和濕潤的雙眼，忽然讓他想起了他的童年時期，母親將剛出生不久的小姜歲放進他懷里，笑盈盈的說：“辭鏡，弟弟是不是很好看？”

    姜歲從小就是很好看的，跟別的皺巴巴的小孩兒不同，他皮膚又白又嫩，明明還看不見東西，但是聽見有人說話就笑，見過他的就沒有不喜歡他的。

    那時候他也是用這樣霧蒙蒙的，沒什么焦點的眼神看他，只是比起當時，這雙漂亮的眼睛里還帶著恐懼。

    他在恐懼什么？是什么讓他覺得害怕？

    被憤怒支配的大腦慢慢蘇醒，姜辭鏡倏然意識到，姜歲在恐懼的，是他。

    “……沒事?！苯o鏡松開手，抱住了姜歲，他抱的很緊，像是要把姜歲勒進自己的血rou里，融進骨頭里，他重復(fù)了一遍讓姜歲安心：“我沒事?！?/br>
    易慕趴在地上劇烈咳嗽，死里逃生還沒來得及慶幸，就已經(jīng)被人扣住了，姜辭鏡漠然道：“等找到謝燕至后一并帶回s市，讓他繼父親自來找我領(lǐng)人?！?/br>
    原本死尸一樣任人擺布的易慕忽然激動起來，嘶聲道：“不行……不能找我繼父??！”

    姜辭鏡的耐心和縱容向來只給一個人，顯然易慕在他這里并不存在什么特殊待遇，冷聲：“你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br>
    易慕被強硬的帶走，姜歲松了口氣，他推了下姜辭鏡，“哥，你太用力了。”

    “?！苯o鏡松開他，道：“我背你回去?！?/br>
    “我可以自己走?！苯獨q也沒有那么任性，雨天路滑，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次山崩，一個人走都很費力了，更別提還要背著一個人，他伸出手：“你牽著我好了。”

    “嗯?！苯o鏡摸了摸他的手，冰涼一片，他把姜歲的手揣進自己的外套兜里，帶著他往山下走。

    “哥?！苯獨q聲音悶悶的，“謝燕至會不會死掉??？”

    謝燕至被泥石流卷走的那一幕，就像是慢鏡頭一樣不停的在他腦海里播放，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他沒能看清謝燕至的表情。

    謝燕至那樣的人，又為什么要救他？

    “你不是討厭他么?！苯o鏡讓他順著自己踩過的腳印走，這樣就不會陷進泥里，“他死了就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

    姜歲：“……哥，他是你親弟弟？”

    “我知道?！苯o鏡語氣平靜，“但你才是我養(yǎng)大的，所以我當然會把你的需求放在第一位。”

    姜歲眼睫顫了顫，覺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允諾。

    “但是mama和爸爸會傷心。”姜歲郁悶的說：“我不想看見mama傷心，我最愛mama了。而且……而且謝燕至是為了救我，如果他不救我的話就不會遭遇這無妄之災(zāi)了?！?/br>
    “這次泥石流不算很大?！苯o鏡道：“而且謝燕至在這里長大，熟悉地形，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br>
    姜辭鏡估計的不錯，他們剛剛回到鎮(zhèn)子上，搜救隊的人就把謝燕至帶回來了，只是人已經(jīng)昏迷不醒，姜歲顧不得他一身的泥，探了探呼吸又扒開他衣服摸了摸心跳，確認人還活著，才不著痕跡的松口氣。

    助理道：“小少爺放心，二少爺沒有生命危險，就是……”他看了眼謝燕至血淋淋的左腿，嘆了口氣，“就是腿被鋒利的石頭劃傷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得趕緊送去醫(yī)院看看?！?/br>
    謝燕至被先行送去醫(yī)院，姜歲洗了個澡，也被帶去醫(yī)院檢查身體。

    其實姜歲怪心虛的，因為他唯一受的傷還是自己撞出來的，也就破了點皮腫了一會兒，消個毒就行了，甚至都沒怎么淋雨，等姜辭鏡來那會兒，他都躲在元嶼外套下呢。

    檢查結(jié)果當然是沒什么事，謝燕至那邊的情況卻不太好，他左腿被尖銳的石頭劃出了一條長達十多公分的傷口，骨頭、肌rou、神經(jīng)都有不同情況的受損，又因為傷口在骯臟的泥沙里泡著，造成了嚴重的感染，即便之后復(fù)原，腿部也會出現(xiàn)問題，很大可能會變成瘸子。

    姜歲聽見這消息的時候在病房外面一個人坐了很久，甚至覺得就該讓姜辭鏡掐死易慕算了，那個神經(jīng)病……

    他不敢進去看謝燕至，護士jiejie出來見他還坐著，心疼道：“病人剛剛醒了，說讓你進去呢?！?/br>
    姜歲瞪大眼睛：“他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你嘆氣的聲音那么大，我不是聾子。”謝燕至的聲音在病房里響起，“進來說。”

    姜歲起身，又把放在旁邊座位上的東西拿起來，是他最喜歡的水果軟糖，這才磨磨蹭蹭的進了病房。

    謝燕至臉色蒼白，嘴唇?jīng)]有絲毫血色，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虛弱的樣子也還是冷淡而拒人千里之外的，他腿打了石膏，身上也有多處軟組織挫傷，纏了繃帶，臉上細小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了，抬眸看向姜歲，一頓，“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樣子？”

    “才沒有?！苯獨q坐在了椅子上，“醫(yī)生說你有比較嚴重的腦震蕩，現(xiàn)在頭還暈嗎？”他比出五根手指，“這是幾還認識嗎？”

    謝燕至：“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