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節(jié)
拓跋烈點頭:“那便喝醉好了?!?/br> 說著話,又自己倒了一杯酒,那酒壇就在桌子上,他雖只剩下一只手,可倒也沒那么艱難。 天子說:“你已經問了朕幾個問題,朕也回問你一個吧?!?/br> 拓跋烈道:“我猜猜陛下想問我什么吧……是不是想問我,在當年率軍進歌陵的時候,就想過殺陛下?” 天子道:“這種事還需要問,你當然是他媽的想過要殺朕啊?!?/br> 這一句他媽的,實打實是把拓跋烈給逗笑了。 “哈哈哈哈……果然啊,還是那時候就暴露了,那時候還年輕,若是再晚幾年,陛下或許就看不出來了呢?!?/br> 他看向天子:“那陛下想問我什么?” 天子問:“如果贏的那個是你,你做了皇帝,你會和朕一樣對那些人下手嗎?” 拓跋烈立刻回答道:“那他媽的肯定會啊,那些東西當然是能殺一個是一個,這倒也算不得是卸磨殺驢,而是必然要殺的?!?/br> 他這一句他媽的,也把天子給逗樂了。 天子第一次舉起杯:“朕陪你一杯?!?/br> 拓跋烈端起杯,隔著桌子和空氣與天子碰了個杯,在這一刻,那把兩人隔開的半生歲月都近了。 拓跋烈喝完了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為什么一直都學陛下呢?就是因為我知道,陛下是對的?!?/br> 天子道:“那你還和須彌翩若說那些屁話。” 拓跋烈哈哈大笑道:“誰都想在我面前擺弄擺弄,我便覺得不舒服了,本不想與那小孩子一般見識,可躺在監(jiān)牢石床上,除了疼之外,剩下的都是無趣?!?/br> 天子瞥了他一眼。 拓跋烈道:“那個叫須彌翩若的年輕人其實還不錯,知道說話直指人心,可他自己心境都不穩(wěn),還想用話術嚇唬人。” 天子道:“朕已經和他說過了,讓他下次嚇唬人的時候,先想想是怎么被你嚇唬了的。” 拓跋烈笑。 他拿起酒壇,發(fā)現已經空了。 他一臉不滿足的看向天子,天子有些無奈。 他說:“云溪已經很久沒有釀過酒了,這是最后一壇,都是給你的,朕杯子里的酒都不是?!?/br> 拓跋烈嘆了口氣,看了看空酒杯,滿臉都是意猶未盡。 “沒喝醉?!?/br> 他把空酒杯端起來往自己嘴里滴了滴,有一滴,又把空酒壇拎起來往下滴了滴,有三五滴。 砸吧砸吧嘴,拓跋烈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他說:“該給陛下磕個頭的,但現在這般模樣就不磕了,不好看?!?/br> 他抬起手,握著拳頭,在桌子上敲了三下。 “這就抵了吧?!?/br> 天子點頭:“好?!?/br> 拓跋烈回頭喊:“小谷子,進來吧,你得親自扶著我出去,上次你扶著我的時候,可是真的喝多了?!?/br> 古秀今進門:“是,那是你離開歌陵,來云州之前的那個晚上?!?/br> 拓跋烈笑:“難為你也記得?!?/br> 他伸出手:“扶著我,送我一程?!?/br> 他到門口,回頭看向天子,天子抬起手對他揮了揮:“去吧?!?/br> 拓跋烈點頭:“好嘞。” 他出門,抬起頭,大聲吼了一嗓子。 “匹夫拓跋烈唯有一憾,俺妹子釀的酒,沒喝夠!” 天子在大殿里說道:“朕會告訴她,若她得空,就去給你墳前上一些?!?/br> “哈哈哈哈哈?!?/br> 拓跋烈仰天大笑:“那,便無憾了。” 他側頭看向古秀今:“小谷子,送我上路!” 第483章 對手們 最近朝臣們都在議論,拓跋烈伏誅之后,這云州的同級別的大將軍該是誰來做。 有人說除了正當寵的林葉之外想不出別的人來,有人說正因為林葉受寵所以怕是另有高就。 可大家都確定,這個大將軍的位子會空太久。 因為云州實在是太重要了,不管冬泊現在亂成什么樣,孤竹是不是已被大玉收服,云州的戰(zhàn)略地位都依然還在。 但這個位置,剛剛倒下去一個拓跋烈,怎么看都顯得有些不吉利,再加上林葉現在的地位不足以到北野王那么高。 所以,這位置到底會不會有人爭搶,還真不好說。 天子倒是沒有任何表示,一直到宣布要在幾天后回歌陵,這大將軍的職位還是沒有定下來。 云州城被天子剝奪了大城地位,所以今后也就不會再有城主這個官職。 云州府治,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地位高了起來。 原本,云州府的府治在連大聲說話的底氣都沒有。 說是云州城的主官,可是有北野王和城主,城主府的那么多屬官,北野軍中那么的將軍,哪個不比府治更有分量。 大家還在羨慕著這地位的人能平步青云,陛下一道旨意下來,就把這推測給打的煙消云散。 云州城的大城地位雖然被撤了,可是州治還在。 所以現在云州的最高地方主官,是天子將來要親自挑選的州撫,正二品。 正二品啊,那和原來云州城主的地位沒什么區(qū)別,一樣是封疆大吏。 不久之后又有消息傳出來,說是陛下有意把林葉留在云州,依然駐守北疆。 不過,怯莽軍可沒有之前北野軍那么高的權勢地位。 怯莽軍歸州撫節(jié)制,除去戰(zhàn)時之外,怯莽軍的調動都歸州府衙門管。 眾人聽聞這消息之后,一個個的都有些看笑話的心態(tài)。 林葉不能說功勞不大,不能說不得寵,可是到最后,卻只是個云州的二把手。 確切的說,連二把手都不算,因為他只是正三品,還無權管理地方事務。 換句話說就是,你要聽州府衙門的話,但不能對州府衙門指手畫腳。 這就相當于徹底把北疆邊軍的權力給降低了,比拓跋烈那時候低了不只是一個層次。 這一下,說什么的都有。 有人說這就叫兔死狗烹,林葉舉著反拓跋烈的大旗,為天子充當急先鋒,最終吃到rou的卻不是他。 這讓原本嫉妒林葉功勞大的那些人,可是在私底下樂開了花。 有人猜測著,現在各大家族的人,可能都要緊急運作起來,爭著搶著的把云州州撫這個位置給拿了。 天子要到回歌陵后,在朝堂上與文武百官商議后才能把州撫定下來。 所以,這段時間,各大家族一定是各顯神通。 云州,玄奕閣。 這是云州有名的茶舍,據說尋常的富戶都不敢隨隨便便的登門。 說是這里的一壺上等好茶,能頂的上尋常百姓三年的吃穿用度。 還有人說這里的一份點心,就夠尋常人一個月的花銷。 玄奕閣不是木樓,而是一片宅院,每一個獨院的風格都不同。 這里一共只有七個獨院,每日只接七批客人,但毫無疑問的是,這里依然是云州城內最賺錢的地方之一。 玄奕閣的云書院里,幾個看起來穿著樸素的男子正坐在那品茶,看起來年紀都不算小了,最年輕的那個也有三十歲以上,最年長的那個看起來要有七十歲左右。 他們都是極有身份的大人物,可還是不敢錦衣玉帶的來這聚會。 天子還在云州城呢,誰敢不小心行事。 除了他們坐在那喝茶的幾個人之外,還有兩個人站在一邊,連入座的資格都沒有。 其中一個恭恭敬敬站在那的,就是在北野軍中,連拓跋烈對他也要留幾分客氣的卓先生。 這位卓先生出身天鑒亭,一個偏居于大玉邊陲天上上的武學宗門。 在西北那一帶,不管是百姓們,還是習武之人,他們都覺得天鑒亭就是有資格與三大圣地相提并論的存在。 天山天鑒亭,在當地人眼中,甚至還有幾分神秘甚至是圣潔的色彩。 北野軍將軍元輕則地位足夠高了,但是這個卓先生,在面對元輕則的時候,可是一點面子都沒給留。 此時他站在那的樣子,像是一個后學晚輩,又不只是后學晚輩,還是侍從…… “看來,天子對林葉也沒那么放心?!?/br> 那個年紀最長的老者語氣平和的說道:“經拓跋烈這一事,天子大概是再也不會讓云州有那么特殊的人在了?!?/br> 這位長者,被其他人尊稱為西伯。 坐在他左邊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四十幾歲年紀,被稱為江先生。 坐在西伯另一邊的是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女子,也許年紀更大些,只是保養(yǎng)的極好,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韻味,她被稱為月姨。 年紀最輕的那個人坐在西伯對面,看起來態(tài)度也很恭謙。 那幾個人說話的時候,他都是安安靜靜的聽著,不是被人問及什么,他幾乎都不會搭話。 西伯看向他:“你覺得,你有幾分把握?”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