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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他悔不當初(雙重生) 第18節(jié)

    “我來遲了?!崩铄5吐曊f道。

    崔琤還沒反應過來,他便解下披風將她裹了起來。

    李澹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身體凌空的一剎那,崔琤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小貓。

    凜冽的冷香瞬時侵入她的鼻腔和肺腑中,將她整個人都裹挾在香氣之中。

    崔琤的喘息有些急促,她感覺自己像是沉入了深水里。

    強烈的下墜感讓她變得恍惚起來,虛軟的左臂下意識地攀附上李澹的脖頸。

    他旋即將她抱得更緊一些,那有力的臂彎穩(wěn)穩(wěn)地將她擁住,讓崔琤終于有了實感。

    “要下雨了,令令?!崩铄5吐暷剜?。

    隔著一層披風,她都能感覺到他掌心的冷意。

    獵獵的山風將李澹高高束起的長發(fā)吹得凌亂,暗夜中那雙淺色的眼瞳閃爍著吊詭的光芒。

    他的執(zhí)念太深太重,仿佛將心魂都牽掛于她的身上。

    崔琤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李澹的情緒,她下意識地錯開了他的視線。

    他啞聲說道:“別怕,令令?!?/br>
    李澹話音剛落,轟隆的雷聲便響徹云霄,數(shù)道閃電將幽黑的夜空照成深紫色。

    他抱著她邊快步前行,邊安撫地掩住了她的耳朵。

    在他們踏入那處隱秘山洞的瞬間,暴雨傾瀉而下。

    雨幕將天地籠罩于水霧中,蒼青色的群山被雷光照亮,發(fā)出迅猛的吼叫聲。

    前世崔琤困守深宮十年,未曾到過山野,也未曾見過天地,沒想到的是今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竟是在如此場合。

    但熟悉的寒意已然再度襲來,她蜷起的手指松開,險些連懷中的小貓都要抱不住。

    頭顱里似是被埋了一根長針,讓她的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

    李澹點亮火折子,將披風鋪在地上,然后脫下外衣將她抱在懷里。

    “先別睡過去,令令?!彼牧伺拇蕃b的臉龐輕聲說道。

    她的臉頰泛著潮紅,眉頭痛苦地顰蹙了起來。

    “可是我好疼啊……”崔琤小聲地說道。

    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像一根軟刺狠狠地扎進李澹的心里。

    她從不在他面前展露出自己的委屈和軟弱,可她明明也只是一個孱弱的姑娘。

    那雙柔軟的小手拉住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龐,試圖從他的身上汲取熱意。

    他沒再阻止她睡過去,沒過多久崔琤就在他的懷里睡著了。

    李澹小心地解開她的領口,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能夠睡得更舒服些。

    聽到下屬說崔琤出事時,他剛剛趕回上林苑。

    李澹沒休歇片刻便直接闖進了密林中,縱觀前世今生他都沒有這般瘋狂過。

    直到將她抱在懷里,他才放下心。

    李澹甚至沒去想如果她出事,他該怎么辦。

    他的這條命都系在她的身上,長久以來偏執(zhí)的欲念化作強烈的保護欲,讓他一刻也不愿離開她的身旁。

    實際上他心中清楚崔琤不需要他,是他在渴求著崔琤需要自己。

    山洞外風雨如晦,他知道這樣的山雨最易引發(fā)山洪,即便是禁軍也不敢深入。

    但山洞中卻寧靜祥和,他抱著崔琤和崔琤懷里的小貓,紛亂的思緒最終平復。

    李澹半分倦意也沒有,他取出一個瓷瓶,輕柔地將藥膏涂抹在她的傷處。

    姑娘連包扎都不會,瓷白的掌心滲出血來,看著有些駭人。

    他仔細地為她處理好所有的傷處,而后才長舒了一口氣。

    夜半的時候暴雨加劇,驚雷將崔琤從夢魘里驚醒。

    她還發(fā)著熱,迷迷糊糊地將頭埋在他的肩窩。

    “郎君,好難受……”

    少女的聲音甜軟黏膩,又惹人生憐。

    片刻后他才發(fā)覺她并沒有蘇醒,而是又開始在夢中說胡話。

    李澹知道她很少夢囈,只有在生病時才會偶爾吐露出些許的心跡。

    他用手掌撫摸著她的脊背,輕聲地說道:“很快就會好了,令令?!?/br>
    下一刻崔琤好像又進入了另一個夢境,“你為什么不喜歡我呀?我都變得端莊嫻靜了,你為什么還不喜歡我呀?”

    他的心中猛然一陣悸痛,像是被一把利劍狠狠穿過。

    “喜歡你的,只喜歡你?!彼麎旱吐曇粼谒鷤?cè)輕聲說道,“什么樣的令令,我都喜歡。”

    聽了這話,她又安靜了下來。

    李澹察覺到肩頭有些濕意,他神情微動,卻只是摸了摸崔琤的頭發(fā)。

    他不知她做了什么夢,肩頭逐漸聳動起來,在夢里哭得更加厲害。

    guntang的眼淚浸濕了他的里衣,讓他的肩頭生出一種被灼燒的痛感。

    “可是你喜歡我的話,為什么要殺我呢……”

    她的聲音含混不清,可在死寂的山洞中格外明晰。

    令令在說什么?

    李澹的瞳孔緊縮,他將崔琤扶抱起來,一邊撫摸著她的脊背,一邊擦拭著她的眼淚。

    “醒醒,令令?!彼p輕搖了搖她,“你做噩夢了?!?/br>
    抬起崔琤下頜的瞬間,她的眼睛倏然變得清明起來。

    那帶著冷意的目光直直地告訴他,她方才是在試探他而已。

    李澹垂下眼簾,心中震動,他竭力地克制住神情,輕柔地低聲說道:“二meimei方才是將我當做旁人了嗎?”

    他的氣勢在這一刻終于弱了下來。

    就像個真正的青年人,明明心中受傷,卻連狠心質(zhì)問愛人都不肯。

    “沒有,”崔琤放松少許,她繼續(xù)趴回了他的肩頭,“方才是做了個夢?!?/br>
    她的額頭和臉頰依然guntang,李澹冰涼的脖頸都被她貼得溫熱起來。

    她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輕松,興許是她太疑心了,世間怎會有這樣巧的事呢?

    況且若是李澹真的回來,他怎么可能不顧一切地來救自己?

    他不會關心她在暴雨中走失,他只會想今夜暴雨她嫡姐能不能睡得安穩(wěn)。

    就在崔琤快要再次睡過去的時候,她聽見李澹輕聲說道:“倘若我說今生我只愛過你,二meimei會相信嗎?”

    他說這話時就像個毛頭小子,聲音里帶著些顫意,像是在乞求她看看他的心。

    李澹繼續(xù)說道:“先前是我太過淺薄,滿腦子只想著俗事,沒有照顧到二meimei的心意?!?/br>
    “被二meimei討厭,也使我咎由自取。”

    李澹垂下的睫羽輕顫。

    “但是我待二meimei的心從未改變?!彼吐曊f道,“自始至終,我只愛過你。”

    崔琤愣了愣,她抬頭看向他的眼睛,終于是陷入了迷惘。

    難道她并非是回到了過去,而是回到了一個與過去相似、但又不一樣的時空?

    李澹的眼眸澄凈透徹,在火折子微光的照耀下,泛著淺金色的光輝。

    他的目光轉(zhuǎn)動時,會讓人想起游走的金鳳。

    可現(xiàn)在這雙眼睛卻只是凝視著自己。

    崔琤按捺不住地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眼尾,那里竟是濕潤的。

    她大喘著氣,嗓音沙?。骸拔也幻靼啄阍谡f什么,二哥?!?/br>
    崔琤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搖著頭想要站起身。

    但腳踝受了傷,她還沒能站起就又倒在了李澹的懷中。

    “我不是你夢里的人,令令。”他將她攬在懷里,輕輕按揉著她的踝骨。

    李澹輕聲說道:“從太子的選妃宴開始,你就突然開始討厭我,是不是也是因為那個夢?”

    他倏然看向她,好像為她這些天的推拒和冷漠找到了答案。

    “我不知道你夢見了什么,”他的臉上重新有了色彩,“但是令令,我不是你夢里的那個人。”

    李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道:“我和他是不一樣的。”

    崔琤眨了眨眼睛,她突然想起類似的話她也向前世的李澹說過。

    “你冷靜些,二哥?!?/br>
    暴雨仍然在一刻不停地下著,凜冽的冷風呼嘯著穿過山林。

    “我沒有將你當做他,”她微微揚起唇角,“我只是……有些累了?!?/br>
    崔琤柔聲道:“二哥,你知道嗎?”

    “沒有人能追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那么久的,我也會累,也會難過?!彼龁÷暤?,“我不想再愛你了,就只是這樣?!?/br>
    那一刻她的眼睛里閃著與他類似的紅光。

    他們同床異夢多年,但到底做了十年夫妻,默契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看著崔琤與他相似至極的神情,李澹又憶起了那種摧心剖肝的疼痛。

    他再也不能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