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悔不當(dāng)初(雙重生) 第22節(jié)
“說來可能有些荒謬,二哥。”她揉了一下眼睛,“院正說太子表哥生了病才會這樣。” 她輕笑一聲,“我卻覺得他可能是跟我一樣,他也做了一個夢?!?/br> “他很年輕時就薨逝了,但是魂魄還游蕩在世上?!彼斐鍪直葎澚艘幌隆?/br> 偏殿中寂靜無聲,只有崔琤輕柔的話音。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他親眼看著我在他那個夢里郁郁而終?!?/br> “只是他這個夢大抵是近來才變得清晰,”她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來,“所以之前他沒做什么,直到明白來龍去脈后才變成這樣?!?/br> “二哥覺得是在什么時候?”崔琤一邊推想,一邊笑著看向他,“在行宮時嗎?還是回來以后?” 李??粗粠О敕中σ獾难劬?,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他的心中像被鈍刀子磋磨著,慢慢地滲出血來。 “在行宮時。”他澀聲說道。 “謀劃暗殺的是他,但他并不是想要?dú)⒛?。”李澹低聲說道,“只是那日你與崔瑾剛巧都穿了紅色的騎裝,刺客錯認(rèn)了?!?/br> 事情他早已暗中查明,遲遲沒能告訴她,都是因?yàn)樗恢睕]能覓得良機(jī)。 告訴崔琤她信賴的表兄是個手段陰私的男人,她會不會信是一回事,對她而言本就是殘忍的。 他多希望她這一世能活得輕松愉快,但有些事總是難以如愿。 崔琤沒有說什么,她失神地看了衣裙上的斑駁血跡許久。 她總是習(xí)慣將苦藏在心中,傷心了也不會說給別人。 李澹按捺住想要抱住她的沖動,沙啞地安撫道:“別難過,令令,回來二哥給你買新的裙子。” 可下一瞬崔琤的手臂卻環(huán)上了他的脖頸,她落淚時都是無聲的。 情緒壓抑到了極點(diǎn),就會生病。 無法紓解的郁氣積壓在心中,便會變成重疾。 而讓她養(yǎng)成這樣緘默性子的人,正是他。 她的淚水化作冰錐,狠狠地刺入他的心口。 “不會有別人進(jìn)來,令令?!崩铄芈曊f道,“哭出聲也可以的?!?/br> 他將她攬?jiān)趹牙?,輕輕地?fù)崦募贡场?/br> 崔琤哭得厲害,就好像要將兩世的煩悶都化作淚水哭出來。 李澹的心始終被她牽動著,她的悲歡喜樂他全部都能感知。 她太累了,也太辛苦了。 直到崔琤在他的懷里昏昏地睡過去,他胸腔中的劇痛才好轉(zhuǎn)許多。 “夢里的事不會發(fā)生的,令令?!彼p聲在她耳邊說道。 但她已經(jīng)睡過去了,不會聽到。 李澹守在她的身邊,直到漏鐘再度敲響才抱著她走向殿外的轎輦。 他低聲囑咐隨行的宮人:“仔細(xì)些,若是崔姑娘有不適立刻來報(bào)?!?/br> 再次走回正殿時,他的神情倏然變得冷漠起來,隱約透著些陰郁和狠厲,半分也瞧不出方才在崔琤面前時溫柔的樣子。 內(nèi)室中太子已經(jīng)清醒過來,他受傷的手掌已經(jīng)被妥善地處理好。 李??粗肫鸬膮s是那日崔琤血rou模糊的手掌。 他無法想象若是那日他沒有及時趕到,她會怎樣。 想到這里,他心中的惡念就快要壓制不住。 他不知道太子在發(fā)什么瘋,但是傷到崔琤便是罪不容誅。 醫(yī)官們見他面色不虞,默不作聲地和宮人一起離開了內(nèi)室。 太子勾唇一笑,向李澹問道:“二meimei沒事吧?方才是我嚇到她了?!?/br> 他將花瓶中的夜來香倒出來,攥在手掌里碾碎。 “沒事?!崩铄]p聲道。 “這幾日總是頭痛,還時常出現(xiàn)幻覺。”太子扶著額頭說道。 他故作虛弱地說道:“這次辛苦阿泊了?!?/br> 阿泊是李澹的小字,只是母妃死后便無人喚過,他自己都快要忘了。 太子現(xiàn)在這個場合這么喚他,他還能聽不出是個什么意味? 果不其然他繼續(xù)說道:“這些瑣事就不必報(bào)給父皇了,省得他憂心牽掛?!?/br> “您的事怎么能說是瑣事呢?”李澹略帶嘲諷地說道,“就是我?guī)湍谘?,難道射生軍還敢向父皇瞞報(bào)不成?” “你——” 太子有些訝然,似乎不明白一向溫雅君子的二弟怎會突然如此。 李澹輕笑一聲,可他的聲音透著至深的寒意:“前世你跟我搶人就算了吧,這輩子你怎么還敢的?”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因太子?體虛容易患傷寒, 內(nèi)室中的窗子?常常都是緊閉的,連花香和鳥雀的聲音都傳不進(jìn)來。 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處,幾乎要擦出火花來?。 “這你就錯了, 阿泊?!?/br> 太子?忽而冷笑一聲, 用帕子?擦拭干凈掌心的花汁和碎葉。 “我從?未錯認(rèn)過我愛的人, ”他喃喃地說道,“就算崔琤和崔瑾頂著紅蓋頭?站在一起,我也不會認(rèn)錯。” 他言辭直接,一下便?碰到?了李澹的逆鱗。 李澹將?手?指扣在桌沿上, 淺色的眼瞳中似凝滯著經(jīng)年不化的寒冰。 “父母之命難為, 難不成你現(xiàn)在要說是崔皇后逼你娶的崔瑾?”李澹輕聲說道, “所以你才被迫放下真心愛重的二meimei?!?/br> 他神情冷淡,“大哥真是至孝?!?/br> 內(nèi)室的光線昏暗, 李澹暗暗將?手?放在了脖頸上。 明明是傷處, 他卻覺得有種莫名的曖昧纏綿,就好像崔琤不是用手?掌掐過他的脖頸,而是親吻舔咬過這里。 李澹眼含嘲意,冷聲說道:“即便?婚后知曉崔瑾嫁給?你為了只是權(quán)勢, 心中還另有他人, 你也隱忍不言?!?/br> “你知道她愚蠢惡毒,卻還裝作與她情深似海?!彼曋?,“全是因?yàn)槟阆胍懜富蕷g心,你知道娶她會得到?更多助力。” “而不是因?yàn)槟銗鬯??!?/br> 他摩挲著頸側(cè)的青痕, 聲音越發(fā)的冷:“而死?后你才知道,娶她非但不能助你, 反倒還會害你?!?/br> “你那么恨她,但到?頭?來?你們也不過是一路貨色。” 李澹出言越發(fā)不遜, 那神情全然不像個年輕的皇子?,而是位御宇多年的強(qiáng)勢帝王。 太子?剛欲開口,又被他打斷。 “但是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大哥。”李澹揚(yáng)起唇角,“令令她從?未愛過你,就算你想要娶她,她肯嫁給?你嗎?” 他話音剛落,太子?的臉色便?變得煞白。 李澹沒?再多說什么,徑直離開了東宮。 他的衣袂翻飛,透著些殺伐之意。 * 馬車剛在崔府停下,崔琤就從?混亂的夢中蘇醒了過來?。 換過衣裙后,她在侍女的陪侍下勉強(qiáng)吃了一碗甜羹。 但還未將?瓷碗推開,她就又全都嘔了出來?。 她已經(jīng)有些日子?沒?有發(fā)過病,胃里像灼燒般疼痛,連飲下一杯清水都做不到?。 府醫(yī)急忙趕過來?時?,崔琤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濕。 她的手?指緊緊地抓住放在腹上的湯婆子?,但熱意還是在逐漸流失,空蕩蕩的胃里沒?有東西可以再嘔,便?咳出了些鮮血來?。 崔琤看?著帕子?上點(diǎn)點(diǎn)梅花似的血跡,心神微動。 翠微依照府醫(yī)教習(xí)的推拿之術(shù),小心地為她按揉著腹部。 崔琤擺弄著手?里的九連環(huán),用氣音說道:“胃里發(fā)酸,口中卻泛甜,真是神奇。” 翠微的眼睛有些濕潤,姑娘近來?多災(zāi)多難,卻還是習(xí)慣性地將?情緒藏在心中:“您怎么還有興致說笑?” “快些睡著吧,姑娘?!贝湮⑷嗔讼卵劬Γ八宋妇筒煌戳??!?/br> 崔琤想要站起身,笑著問道:“真的嗎?” 站在崔琤身后的侍女急忙按住她的肩,輕聲說道:“小心些,姑娘?!?/br> 翠微點(diǎn)點(diǎn)頭?:“真的?!?/br> “今日新?lián)Q了助眠的香料,據(jù)說會讓人做美夢。”她用哄孩子?的口吻說道,“您快試試,是不是真的?” 崔琤甜甜地笑道:“好,我這就來?試試?!?/br> 她很能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才徹底清醒過來?。 睡醒后她坐在床邊翻看?著一本前朝士人的文集,這是柳約送給?她的,這位士人名氣不大,文集刊印得也不是特別多,因此差不多已是孤本。 崔琤翻到?末頁時?才發(fā)現(xiàn)里面夾著張畫像。 畫里的她站在夜色里,就像身處云端的美人,比月宮的嫦娥仙子?還要飄逸秀美,她將?畫像輕輕地取出,心想原來?她在畫里是這樣的。 近日吏部的銓選剛剛結(jié)束,柳約應(yīng)當(dāng)有些空閑。 她突然有些想去他在興慶坊的那間鋪?zhàn)?,去找兄長知會卻發(fā)現(xiàn)崔玨今日竟然不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