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預(yù)示著新法即將到來。

    已經(jīng)是不可阻擋。

    翌日清晨。

    由于此時正值春夏交替之際，清晨的溫度是非常舒適的，故此許遵也是選擇步行去上班。

    剛剛出得大門，就見張斐頂著一頭大汗，迎面跑來。

    “恩公早！”張斐微微喘氣道。

    “這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去了？”許遵好奇地問道。

    張斐喘著氣道：“我跑步去了，哦，就是鍛煉身體?！?/br>
    許遵笑著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你跑完了沒有？”

    張斐道：“跑完了。恩公有事嗎？”

    “是有點事要與你說。”

    許遵手往前方一指，示意邊走邊說。

    “哦！”

    張斐跟著許遵往前走去。

    許遵邊走邊道：“倩兒只怕不能再繼續(xù)幫你了?！?/br>
    張斐一驚，“為何？”

    許遵道：“她年紀(jì)也不小了，該嫁人了?！?/br>
    “嫁人？”

    張斐問道：“嫁給誰？”

    許遵瞧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好似許芷倩的兄長，哭笑不得：“這與你何干？”

    張斐道：“恩公，話也不能這么說，我與許娘子也算是相識一場，她的終身大事，我也得關(guān)心關(guān)心啊。”

    許遵擺擺手道：“這事就不用你關(guān)心了，我已經(jīng)托了人。”

    張斐眼眸一轉(zhuǎn)，道：“恩公，這事你可得萬分謹(jǐn)慎，稍有差池，可能就會害得許娘子一生?！?/br>
    許遵聽他說得怪邪乎的，“你這話從何說起？”

    張斐道：“許娘子的性格，恩公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這眼里可就揉不得沙子的，故此在擇婿方面，一定要慎重，否則的話，可能就會害得兩家人?！?/br>
    許遵想想，覺得這小子說得也有道理，問道：“依你之見，該如何擇選？”

    張斐想了想，道：“首先，官宦子弟不能要，尤其是那種官宦世家，是決計不能要的。”

    許遵哼道：“你這真是胡說八道，倩兒就是生于官員家庭，這門當(dāng)戶對，也應(yīng)該找宦官子弟?！?/br>
    張斐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官宦家庭，總是難免人情世故，難免外界的紛紛擾擾，而許娘子在許多是非上面，又認(rèn)死理，那不得天天吵?。　?/br>
    許遵搖搖頭，不以為意：“倩兒是我女兒，我比你更了解她，雖說她樂于助人，但她也知道量力而為，不會去強求的?！?/br>
    張斐道：“許娘子助人，可從不是量力而為，而是盡力而為，只求無愧于心，故此對于自己，她可是要求很高的，但是在許多官員眼里，就是太過較真，大部分官員都可沒有恩公你這般清廉啊。”

    許遵兀自搖頭道：“朝中還是有許多家世清白的清廉之官。”

    張斐立刻問道：“司馬大學(xué)士算得上清廉之官嗎？”

    許遵點點頭道：“那當(dāng)然算?！?/br>
    張斐道：“但是司馬大學(xué)士在許多案件上面，與許娘子的看法是完全矛盾的，恩公應(yīng)該知道，許多案件的判決，是在于理念的不同，而非是純粹的對與錯。

    許娘子心里又藏不住事，必然會與司馬大學(xué)士爭辯，恩公認(rèn)為司馬大學(xué)士會容許自己的兒媳反對自己嗎？”

    許遵腦子里面，滿是許芷倩與他辯論的畫面，真是越想越愁，這真是他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嘆道：“這也怪我??！”又看向張斐，“依你之意，就只能找平民百姓？”

    張斐直搖頭道：“那更不行，別說平民百姓，就是一般的普通官員，也經(jīng)不起許娘子折騰??！”

    許遵嘖了一聲：“嫁了人，這性子多半會改改的?！?/br>
    張斐問道：“恩公真這么認(rèn)為么？”

    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許遵捋了捋胡須，道：“官員子弟嫁不得，百姓子弟亦嫁不得，那嫁給誰？”

    張斐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道：“依我愚見，恩公擇婿，應(yīng)該要符合三個條件?！?/br>
    “哪三個？”許遵問道。

    張斐昂首挺胸道：“其一，英俊多金。這容貌得般配，生活也得有保障，這都是最基本的，夫妻上街一塊討飯，可是算不得恩愛。

    其二，能力非凡。不僅要經(jīng)得起許娘子折騰，甚至還要比許娘子更能折騰，如此一來，夫妻一塊折騰，就誰也怪不了誰了。

    其三，與許娘子理念相同，這很重要，許娘子的性子，認(rèn)定之事，是絕不會屈服的，如果理念相同，就能避免許多矛盾?！?/br>
    許遵稍稍點頭：“你說得倒也有些……”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打量了下張斐，“等會……你說得不會是你自己吧？”

    張斐嘿嘿一笑：“英俊多金，這的確像我……”

    “老夫指得可不是這一點?！?/br>
    “那恩公指的是……？”張斐詫異道。

    許遵道：“能比倩兒更能折騰的，不只有你了嗎？倩兒就再能折騰，她也只敢?guī)椭恍┢矫癜傩?，你呢，是從審刑院一直告到政事堂，王司農(nóng)都被你趕出京城，我看整個京城也沒誰比你更能折騰了?！?/br>
    張斐撓著脖頸，訕訕道：“恩公言之有理?！?/br>
    “什么言之有理？這分明都是你說得?！?/br>
    許遵瞧著張斐，擺擺手道：“在老夫面前，你就別拐彎抹角了，直說便是?！?/br>
    “哦！”

    張斐憨厚地點點頭，然后拱手道：“小婿見過岳父。”

    ……

    昨夜喝多了的牛北慶，今兒起得比較晚，打著哈欠來到門前，正準(zhǔn)備找個疙瘩，瞇了一會兒，可剛到門前，就見一人踉踉蹌蹌的往這邊跑來。

    “恩公？”

    牛北慶見是張斐，趕緊打起精神來，“恩公為何這般驚慌？”

    “有人追殺我，太可怕了?！?/br>
    言罷，張斐三兩步就竄入院內(nèi)，嘴角還掛著一抹壞笑。

    牛北慶未注意到，他來到張家之后，一直都在看家護(hù)院，可也沒個來鬧事的，一把子力氣無處施展，好生無聊，一聽有人追殺張斐，可算是有事干了。

    鼓著眼就沖了出去，左右一看，只見一人以百米的沖刺的速度，往這邊跑來。

    還真有人追殺恩公？

    牛北慶立刻沖上去，一手揪住那人的衣襟，掄起膀子，大聲喝道：“你這鳥人膽敢刺殺俺恩公。”

    那人也嚇壞了，大喊道：“好漢饒命?。　?/br>
    剛剛?cè)朐旱膹堨趁偷鼗仡^看去，當(dāng)即也嚇得魂不附體，大喊道：“大牛住手！”

    牛北慶回頭看去，手中那人拼命地朝著張斐招手道：“張三郎，救我，救我。”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范理。

    由于牛北慶一直在家看家護(hù)院，并不認(rèn)識這范理。

    張斐趕緊走了過去，“大牛，這是范員外，還不放手?！?/br>
    “哦?！?/br>
    牛北慶立刻放下手來。

    范理嚇得不輕，雙腿一軟，差點一股屁坐在地上，“三郎，你這下人好生面煞?！?/br>
    張斐一手扶著他，賠笑道：“這只是個誤會，范員外，你沒事吧？”

    “差點都被嚇?biāo)懒??！?/br>
    范理拍著胸脯，娘里娘氣地說道。

    牛北慶趕忙解釋道：“恩公，這可不能怪俺，你說有人追殺你，俺出門一看，就這廝……員外往這邊跑來，就以為是他要追殺你?！?/br>
    “啥？”

    范理驚呼道：“三郎，有人追殺你么？”

    張斐趕忙道：“我只是跟他開個玩笑，哪知他還當(dāng)真了?！闭f著，他又轉(zhuǎn)移話題道：“不過員外，這大清早的，你上我這來，不會是來催工的吧？我昨日才剛剛打完官司啊！”

    范理突然來個激靈，一手拽住張斐的衣袖，“三郎，你快些跟我走，走走走走！”

    “上哪去？”

    “事務(wù)所?！?/br>
    “你先別激動，到底出了什么事？”

    “官官官官家的圣諭到了。”

    “圣諭？”

    “哎幼！你就別問了，快些走吧。”

    范理拽著稀里湖涂的張斐一路狂奔至錄事巷。

    就連張斐都感慨，這個中年人的體力真是可以，跑幾條街，都不帶減速的。

    只見青樓的歌妓，書鋪的茶食人，耳筆胡同的耳筆，都跑了出來，而目光全都盯著汴京律師事務(wù)所。

    “中……中官，小人將張三郎請來了?！?/br>
    來到律師事務(wù)所門前，范理只有出氣沒有進(jìn)氣地向一個藍(lán)色錦衣老者說道。

    中官？張斐打量了下那錦衣老者，見這老者沒有胡須，立刻也反應(yīng)過來，趕忙拱手道：“張三見過中官。”

    這老者正是入內(nèi)內(nèi)侍省副都知藍(lán)元震，張斐沒有見過他，但他倒是見過張斐，笑道：“咱家今日是奉官家圣諭，將此匾賜予你?！?/br>
    說著，他手指向身旁的一個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