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斐點點頭，問道：“司馬大學(xué)士可知我事務(wù)所的計稅買賣？”

    司馬光點點頭道：“我自然知道?！?/br>
    張斐道：“這不是朝廷正在催繳稅收么，我就派人去郊外推廣這計稅買賣，結(jié)果剛剛傳來消息，開封縣將我的人都抓了起來?！?/br>
    司馬光詫異道：“這怎么可能？”

    張斐道：“這應(yīng)該不會是假的?！?/br>
    司馬光捋了捋胡須，道：“你與仔細(xì)我說說?！?/br>
    張斐趕緊拿出一張小名片來，遞給司馬光，“其實很簡單，我就是讓他們?nèi)グl(fā)這種小名片，若需要計稅，可以來找我們。”

    司馬光看了眼那小名片，搖搖頭道：“若僅僅是如此的話，開封縣是不會抓人的！”

    張斐道：“司馬大學(xué)士，這計稅買賣是許多人不希望見到的?！?/br>
    司馬光瞧他一眼，“難道我不知道，可僅憑這一點，開封縣是不會抓人的，這其中肯定發(fā)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br>
    張斐搖頭道：“絕不可能，那些人膽小如鼠，能做出什么來，關(guān)鍵這幾天，他們也都有匯報，沒有聽說有什么特別情況?！?/br>
    “是嗎？那這就奇怪了?！彼抉R光捋了捋胡須，突然雙目一睜，“難道……”

    張斐問道：“難道什么？”

    司馬光瞧了眼張斐，道：“你趕緊趕去開封縣，也許他們會遭受到皮rou之苦?！?/br>
    張斐面色駭然道：“這不可能吧！他們并未違法啊?！?/br>
    司馬光道：“許多事沒有你想得那么簡單，你快些去吧?！?/br>
    他都這么說了，張斐能不信嗎，立刻站起身來。

    “等會！”司馬光又叫住他，“你帶著官家賜你的御匾去，如此安全一些?！?/br>
    這說得張斐都害怕了，問道：“司馬大學(xué)士，如此無法無天之事，你就坐在這里？”

    司馬光似乎也有難言之隱，嘆了口氣：“你也大可放心，他們最多也就受一點皮rou之苦?！?/br>
    “不是……”

    “這事不是什么大事，但我可能也幫不了你?！彼抉R光打斷了他的話。

    你都幫不了，這還不算大事嗎？

    “草！”張斐直接罵得一聲司馬光聽不懂的，然后便快步往外面走去。

    剛出得廳堂，許芷倩便走了進(jìn)來：“怎么會這樣？”

    張斐道：“你在這里看店，我去縣衙一趟。”說著，他又向李四道：“李四，幫我將那御匾取下來?！?/br>
    “哎！”

    許芷倩一聽，心中更是擔(dān)憂，道：“不行，我要與你一塊去。”

    張斐根本不知道什么情況，也不想她犯險，于是道：“你去找你爹?！?/br>
    是呀！我去了也幫不了什么忙，這事只能找爹爹幫忙。許芷倩點點頭道：“好，我現(xiàn)在就去找。”

    待李四取下御匾之后，張斐立刻乘坐馬車趕往開封縣衙。

    第一百七十五章 殺雞儆猴

    母庸置疑，開封府乃是大宋第一府，轄區(qū)一直是在十五個縣左右。

    其中開封、祥符為赤縣。

    也就是指京畿縣。

    開封縣管汴京的東南地區(qū)，而祥符縣則管西北。

    說來也是可笑，張斐來汴京這么久，開封府都已經(jīng)去了無數(shù)趟，但開封縣還真從沒有去過，畢竟張斐的腦回路和大多數(shù)人不一樣，大多數(shù)人寧可去開封縣，也不敢去開封府，張斐偏偏是反過來的，去過開封府，去開封縣就沒勁了。

    導(dǎo)致張斐甚至認(rèn)為開封縣會不會是在吃醋，埋怨自己沒有去他那里告狀，故此抓自己的人。

    在半道上，他又追上先走一步的范理，然后上得馬車，一同趕往開封縣。

    來到縣衙，張斐自報名號后，門前的衙差表示知縣正在審案，讓他在外等候。

    “三郎，情況不妙?。　?/br>
    范理等了好半響，小聲向張斐言道。

    張斐點點頭道：“我知道，待會我會小心謹(jǐn)慎的。”

    誰也不相信，這些衙差就沒有聽過張三的名號，但是他們卻變現(xiàn)的任地淡定，而且非常強(qiáng)勢，將張斐視同尋常百姓，上面顯然是有交代的。

    足足在外站等半個時辰，才讓他們進(jìn)去。

    剛剛?cè)腴T，就聽到一陣呻吟聲。

    繞過甬道，來到前院左側(cè)的甬道口，只見邱征文、黃邙等耳筆之人一個個趴在地上，臀部的褲子全部被汗浸濕了，緊緊貼著，隱隱可見一道道棍痕，有幾個人甚至還微微泛紅，顯然是剛剛經(jīng)過苔刑。

    也就是用幾根粗荊條絞成一條荊棍，這種苔刑，多半用于對刁民的懲治，只是皮rou之苦，打不出什么內(nèi)傷。

    這場面嚇得那范理面色蒼白，后背冷汗涔涔。

    “淡定一點！”

    張斐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范理。

    這場面倒是嚇不到他，畢竟他曾在登州府獄待過好幾個月，這都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

    不過他雙目卻充斥著憤怒。

    他已經(jīng)預(yù)感到，這是在報復(fù)。

    “三郎來了！三郎來了！”

    “哎喲！三郎，救我！”

    “三郎，我們是冤枉的呀！”

    ……

    那些茶食、耳筆見張斐來了，仿佛見到救星一般，淚眼汪汪地向張斐求救。

    砰的一聲響。

    張斐偏頭看去，只見公堂門前設(shè)有一張長桌，長桌后面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膚色略黑，顴骨突起，留著一縷山羊胡，凹陷的雙目顯得更為冷厲。

    在來的路上，范理就曾告知張斐，這開封知縣名叫王鴻，是一名狠人，愛用刑罰，人人畏懼。

    古代破案，給嫌疑人用刑，是被律法所允許的，畢竟古代沒有那么多破案手段，當(dāng)掌握一定證據(jù)后，就能夠用刑法，迫使嫌疑人招供。

    至于頻率么，全看主審官的性格。

    如呂公著、許遵，他們就不太好這一口，但這王鴻就非常愛用。

    “傳張三上堂。”

    “傳張三?！?/br>
    ……

    聽得一聲高喊，張斐身后的衙差狠狠推了他一把，差點沒有將他推到。

    張斐回過頭去，雙目一瞪。

    那衙差喝道：“看甚么，快走?！?/br>
    出得甬道，來到院中間。

    “小民張三見過知縣?！?/br>
    張斐拱手一禮。

    范理也跟著行得一禮。

    王鴻根本無視范理，一拍驚堂木，向張斐喝道：“你就是耳筆張三？”

    “是。”

    張斐點了下頭。

    王鴻道：“就是你吩咐你們店里的耳筆來妨礙、干擾本官催繳稅收？”

    張斐道：“不瞞知縣，小民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王鴻眉頭一沉，“本官問你，可是你指使他們來南郊向當(dāng)?shù)匕傩胀茝V什么計稅買賣的？”

    “沒有??！”

    張斐一臉單純地直搖頭：“小民完全不知道這事?！?/br>
    “??？”

    其身后的一群耳筆，紛紛目瞪口呆。

    就這么把我們給賣了。

    王鴻也是一愣，“你不知道？”

    張斐搖搖頭道：“小民不知道?！?/br>
    王鴻質(zhì)問道：“他們都是你店里的耳筆，你怎會不知道？”

    張斐道：“小民只是讓他們來這里發(fā)小民的名片，呃……知縣，你應(yīng)該從他們那里收繳到一些小紙片吧！”

    王鴻點了點頭。

    張斐道：“這是一種做買賣宣傳的手段，應(yīng)該不違法吧?！?/br>
    王鴻道：“可他們都說是你指使的?！?/br>
    “小民每天都很忙，根本沒這功夫?！闭f著，張斐轉(zhuǎn)頭向范理問道：“員外，不會是你吩咐的吧？”

    莫不是要讓我頂罪？范理心里咯噔一下，可轉(zhuǎn)念一想，當(dāng)前情況，也只能先保著老大，不然的話，到時誰來救他們呀，可剛準(zhǔn)備認(rèn)罪時，忽見張斐又向他使了使眼色，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搖搖頭道：“我……我也不清楚?！?/br>
    目前他們什么都不清楚，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置身事外，然后再與官府理論，如果他們淪為罪犯，那將會非常被動。

    如今可是難以隨便就請到一個牛逼哄哄的律師來為自己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