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評眉頭一皺，這個名字倒是點(diǎn)醒了他，心道，難道是故技重施？這官家也真是的，老是利用我們父子來為張三掩護(hù)，就不能換他們高家和符家嗎？莫不是欺我父子老實(shí)。

    上回警署成立時，不就是皇帝跟張斐打配合，逼得曹家建議成立警署。

    “對?。　?/br>
    曹棟棟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雖然上回爹爹沒有允許孩兒將張三招到咱們警署來當(dāng)皇家警察，但是孩兒每年可是花了不少錢雇傭他張三，如今孩兒又不常闖禍，這錢可不能白花呀！”

    你個蠢貨，是我不允許嗎？人家如今可是張博士，不是張珥筆，上面會答應(yīng)讓他調(diào)職嗎？曹評深吸一口氣，然后咆哮道：“那你還不快去找張三?！?/br>
    “哎！哎！孩兒這就去。”

    曹棟棟轉(zhuǎn)身就跑了出去。

    圍著京城跑了一圈，終于在臉腫到最高峰時，在正版書鋪找到張斐。

    “衙內(nèi)，你的臉怎么了？”

    張斐看到曹棟棟那腫的跟包子似得臉，不禁嚇得一跳。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曹棟棟頓覺兩邊臉頰疼得眼睛都睜不開，嘴上卻道：“哦，方才在警署跟七八個皇家警察練了幾手，不小心受了點(diǎn)傷?！?/br>
    大哥，這一看就是你那位能左右開弓的老爹打得。張斐憋著笑，故作驚訝道：“你一個人單挑七八個？”

    曹棟棟冷冷一笑：“有什么稀罕的么？別說七八個男人，就是七八個女人，本衙內(nèi)也能對付。”

    張斐哦了一聲：“那我比衙內(nèi)差一點(diǎn)，我就只能對付七八個女人?！?/br>
    曹棟棟不禁狐疑地打量著張斐。

    “衙內(nèi)，我可沒有懷疑你哦?！?/br>
    “那咱們到時比一比？”曹棟棟鄙夷道。

    張斐道：“衙內(nèi)找我什么事？”

    曹棟棟疼得嘴一歪，將一份契約拍在桌上。

    張斐拿起一看，“咦？這不是我跟衙內(nèi)簽訂的雇傭契約嗎？難道衙內(nèi)是來續(xù)費(fèi)的么？”

    “續(xù)什么費(fèi)？”

    曹棟棟道：“我花這么多錢雇傭你，你一點(diǎn)忙都幫不上，豈有此理?！?/br>
    張斐趕緊道：“等會！可不是我不幫忙，而是你也沒有找過我?guī)兔?，你要有官司問題，我親自提供幫助?！?/br>
    “現(xiàn)在有了！”

    “?。俊?/br>
    “咳咳，官家最近將要擴(kuò)編我們皇家警察，還要求什么職役都?xì)w我們警署，你得幫我？”

    “這可是公事?！?/br>
    啪！

    又是一張契約拍在桌上。

    曹棟棟激動道：“你莫要忘記了，我們警署可也雇傭了你?！?/br>
    我擦！準(zhǔn)備的這么充分嗎？張斐哈哈一笑，“衙內(nèi)，咱們之間談契約可就生分了，只要你一句話，我張三兩肋插刀，又有何妨。說吧，到底要我干些什么？”

    “我方才不是說了么。”

    “??？不，你那說的也太籠統(tǒng)了，能不能具體一點(diǎn)?！?/br>
    “不能?！?/br>
    “？”

    張斐懵逼道：“那我咋知道怎么干？”

    曹棟棟一拍桌子，理直氣壯道：“豈有此理，你可是張大珥筆，本衙內(nèi)花了這么多錢雇你，你就不會自己去悟么？要是本衙內(nèi)都知道，還雇你作甚？”

    但眼中卻透著心虛，我要知道的話，我能不告訴你嗎？我之前忘記問了官家，到底要干什么。

    張斐還打算裝一裝的，可這，這怎么裝的下去，“好好吧，我自己悟。不過衙內(nèi)，你這好像快要續(xù)費(fèi)?！?/br>
    曹棟棟哼道：“你將這事辦好我再續(xù)費(fèi)?！?/br>
    而那邊王安石占據(jù)輿論優(yōu)勢后，就立刻向趙頊匯報(bào)民聲。

    文彥博、司馬光、趙抃在旁默默看著王安石在那里跟皇帝吹牛皮。

    最終，還是文彥博看不下去了，站出來道：“反對的人可也不在少數(shù)?！?/br>
    王安石笑道：“審刑院的司法改革，可也有不少人反對。自古以來，不管是頒布任何新政策，都會有人反對，這都是很正常的。為證此法良惡，可先在開封府先試著推廣，若是可行再在全國推行。咱們用事實(shí)來說話?！?/br>
    司馬光鄙視了王安石一眼，你得意甚么，靠得是人家張三在幫你監(jiān)督。

    文彥博也不做聲了。

    差役法改革，是早就定下的，如今新法出來，不少人支持，那王安石要試行，他沒有理由去反對。

    趙頊等了一會兒，見大家都無話可說，這才道：“那就依王學(xué)士所言，先在開封府推行這募役法。”

    第四百零八章 保持律法的彈性

    既然已經(jīng)決定在開封府推行募役法，那么該由誰來執(zhí)行。

    變法歸變法，制度是不能變的。

    制置二府條例司這個臨時機(jī)構(gòu)，是可不能親自下場。

    好在趙頊、王安石是早有準(zhǔn)備。

    自司農(nóng)寺、太府寺的老大被張斐趕出京城后，至今這位子上都是空著的，一直就沒有安排人頂上去，這就是給新政留著的。

    因?yàn)榇硕轮耙呀?jīng)沒有太多權(quán)力，財(cái)政大權(quán)全都控制在三司手中，而王安石是無法控制三司的，辦法就是咱另起爐灶。

    王安石就是看中二寺倉管系統(tǒng)，他的變法是圍繞著理財(cái)，要是連個倉庫都沒有那怎么理？

    所以他向趙頊建議，由司農(nóng)寺在主持募役法，再推薦韓絳出任判司農(nóng)寺事。

    這韓絳可是出身北宋的頂級名門，他曾祖父韓處均被封周國公。

    他祖父韓保樞被封陳國公。

    而他父親韓億也是宰相封冀國公，謚號“忠憲”。

    他自己也很爭氣，在仁宗時期是進(jìn)士及第，并沒有去憑借祖蔭當(dāng)官，而在英宗時期，就當(dāng)過權(quán)知開封府，后來又拜參知政事，一直在西北治軍，去年才回來的，他弟弟韓維也是宋朝有名的宰相。

    反正他家真是一屋子宰相。

    而且他就曾在地方上針對差役法進(jìn)行過改革，雖然有些成效，但也只是小修小改，沒有治到根上，王安石的募役法也有吸取他的經(jīng)驗(yàn)。

    關(guān)鍵這韓絳與司馬光、文彥博他們的私人關(guān)系都非常好。

    推他上去的話，司馬光、文彥博他們也會稍稍放心一些。之前轉(zhuǎn)運(yùn)使薛向上位，那就非常麻煩，天天被人彈劾，王安石為了薛向也真是天天跟他們爭辯。

    韓絳主持的話，這種情況就會大為改善。

    司農(nóng)寺。

    “介甫，在我看來，你這募役法乃是大勢所趨，可除我朝百年弊政，亦是吾輩所愿。只是。”

    一番馬屁過后，韓絳又很是委婉地說道：“只是這寬剩錢，戶等劃分，是否還應(yīng)該再考慮一下?！?/br>
    雖然是王安石舉薦他上位的，但他可不會對王安石感恩戴德，在王安石之前，他就已經(jīng)是參知政事，他有他的想法，他是支持變法的，故此他才愿意答應(yīng)王安石。

    但在具體條例方面，他又有些不認(rèn)同。

    王安石是心有不快，財(cái)政這個樣子，怎么跟西夏、遼國打仗，你們以為我們大宋就只是內(nèi)部有問題嗎？外部問題更大。

    但他也并未表露出來，而是笑道：“先試試看，若有問題，我們再進(jìn)行調(diào)整?！?/br>
    韓絳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道：“在新法條例中，并未涉及到雇役，難道你真的打算全部交給警署？”

    王安石嗯了一聲：“當(dāng)今吏治有多么腐敗，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而警署是剛剛成立的，還未有被污染。司農(nóng)寺就負(fù)責(zé)頒布法令，掌管錢物，以及遣散現(xiàn)有的差役，至于雇役方面則是交由警署?！?/br>
    雖說募役法的財(cái)政是劃給警署的，但也不能說警署自己去管錢，這還是得由專門的部門進(jìn)行管理。

    韓絳皺眉道：“但是這職役牽連到許多事務(wù)，剛剛成立的警署，能否處理好？”

    王安石笑呵呵道：“試試看吧。官家對此好像很有信心，并且已經(jīng)命警署在籌備此事。”

    韓絳聽罷，不再多言，這皇帝都已經(jīng)決定了。

    而在不遠(yuǎn)處的一間班房內(nèi)，坐著五六官員。

    但見那司農(nóng)寺太倉令徐邰站在門前往外瞧了瞧，見四下無人，他才將門關(guān)上。

    回過身來，朝著里面坐著的五六個同僚道：“官家已經(jīng)決定先在開封府推行那募役法?！?/br>
    “我就說過司馬君實(shí)他們攔不住，你們偏偏不信。”

    “話也不能這么說，官家明顯更寵信王介甫，若無實(shí)證，司馬君實(shí)他們也使不上力啊。”

    “不錯，官家堅(jiān)持用王介甫，咱們光嘴上反對，也并不能改變什么，還得拿出一些證據(jù)來?！?/br>
    “證據(jù)？”

    “王介甫弄這募役法，明擺著就是要為國斂財(cái)，那咱們何不幫他一把，倒要看看多少百姓愿意交這錢?！?/br>
    雖然此事已定，但這不代表結(jié)束，恰恰相反，這將代表著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相比起均輸法，這募役法得罪的人可是要多得多。

    你這么直白的向我們官戶征稅，雖然只是一半，但是如果你能夠征一半，那以后你們就能夠征一倍。

    官員們必然也會奮起反擊的，這事關(guān)利益，他們決不可能坐以待斃的。

    只不過這決定權(quán)在皇帝手中，皇帝要這么干，他們也沒有辦法，但是他們也擅于用事實(shí)來教皇帝怎么做一國之君。

    富弼對此情況是再熟悉不過，他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什么，而之前的經(jīng)歷也已經(jīng)告訴他，這黨爭的后果會是什么，這條路是肯定行不通的，故此他雖然不贊成，但也并未出聲直接反對，他現(xiàn)在是將賭注全都押在法制之法上面。

    可恨的是，張斐這小子，做得比較絕，上完那堂課，還真就不聞不問了。

    兩個多月來，真就一次都沒有去過。

    富弼也只能親自上門求教。

    許遵一看富弼親自上門，還都覺得挺不好意思，“富公勿怪，我這女婿年輕不懂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