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1165節(jié)
他在這里,稍微感受了一下資本家的快樂。 張斐道:“但是這里也可能會變得兵荒馬亂。” 馬天豪大咧咧道:“這俺也不怕,俺可是從三衙里面出來的,以前也想過報效朝廷,只可惜受jian人迫害?!?/br> 張斐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就玩點刺激的?!?/br> 馬天豪好奇道:“什么刺激的?” 張斐笑道:“就是打一場屬于商人的戰(zhàn)爭?!?/br> 第七百八十八章 政治保護 在整個計劃中,熙河地區(qū)的民意也是非常關(guān)鍵的,因為這里是多民族混居在一起,不是單一民族,為什么大家愿意來到熙河,可不是來效忠大宋皇帝的,就是為了躲避戰(zhàn)事,躲避紛爭,現(xiàn)在大家的心思都在賺錢上面,也都非常滿意現(xiàn)狀。 如果熙河再貿(mào)然發(fā)動戰(zhàn)爭,這會使得熙河內(nèi)部變得非常不穩(wěn)定,因為這里面不安因素實在是太多了。 第一步是要團結(jié)熙河。 其中,商人的想法是尤為關(guān)鍵的。 因為這里的繁榮,完全是在依靠商人,商人要不賺錢,那些伙計也就沒了生路。 王韶知曉其理,故此已經(jīng)在派人暗中宣傳,表示是西夏梁太后為求霸占權(quán)力,才決定禁止與熙河的貿(mào)易,自己先占據(jù)道德制高點。 但是這遠遠不夠。 還需要馬天豪他們的暗中相助。 因為根據(jù)計劃來看,首先是西夏國內(nèi)的商人發(fā)動反抗,制造民怨,與他們朝中的大臣里應(yīng)外合,張斐就需要馬天豪他們團結(jié)熙河的商人,為求維護自身利益,支持西夏商人。 馬天豪掌管著云真寺,西夏禁止貿(mào)易,肯定也會影響到云真寺的收入,馬天豪他們有足夠的理由,表達自己的不滿。 唯有如此,王韶才有機會去cao作,發(fā)動一場以商人名義的戰(zhàn)爭。 這樣不但能夠團結(jié)熙河,還能夠隱藏宋軍的企圖,從戰(zhàn)術(shù)上去欺騙遼國。 這也是對遼國發(fā)動進攻的一次預(yù)演,如果這一次能夠成功,將來就能夠用于遼國。 而馬天豪對于這個計劃,是非常激動,他以前可是主動參軍的,而不是說為求混一口飯吃,可見他這人是不安于平靜,只不過當(dāng)初被人陷害,這心有余悸,就不敢再折騰,在這里待了幾年,他又開始躁動起來。 張斐又將一些套路,傳授于馬天豪。 這個計劃具體細節(jié),是要他們隨機應(yīng)變的,而不是將所有一切都規(guī)劃好,他們就只是單純的執(zhí)行者。 過得幾日,出門巡視的曹評回到熙州。 “這回怎么沒有帶棟兒來?” 曹評可沒給大庭長半分薄面,也沒有寒暄,輕描淡寫地問道。 張斐趕忙道:“曹叔叔有所不知,衙內(nèi)一直是吵著要跟著來,說是要看望一下曹叔叔,但是我認為這里非常危險,是費勁千辛萬苦,才勸住衙內(nèi)別跟著來,唉,就是可憐衙內(nèi)的一番孝心?。 ?/br> 曹評皮笑rou不笑道:“看來不在庭上,你倒也不是那么嚴謹。你跟棟兒認識這么久,難道就不知道,他一直都想躲著我嗎,怎么可能會想著來看我?!?/br> 張斐神情一滯,草!竟然忘記了這茬,真是不能用常人思想來揣摩衙內(nèi)?。?/br> 曹評又道:“我看是這回不需要棟兒幫你分擔(dān)責(zé)任吧。” 張斐立刻反應(yīng)過來,曹評是在指上回出使北疆一事,但他卻故作糊涂道:“呃曹叔叔此話怎講?” “怎講?” 曹評平靜道:“你以為我身在熙州,就對京城的事一無所知?” 張斐眼眸一轉(zhuǎn),道:“既然曹叔叔什么都知道,那就好了,我就生怕曹叔叔誤會,要不是上回我拉著衙內(nèi),估計他鐵定又闖出大禍來?!?/br> 曹評嘴角抽搐了下,不禁感慨道:“我真是萬萬沒有想到,我們父子竟然會被一個珥筆給玩弄于股掌之間?!?/br> 張斐訕訕笑道:“曹叔叔,我待衙內(nèi)真如親兄弟一般,他若有難,無論對錯,我是絕對會支持他的?!?/br> 曹評哼道:“這我可不信,我已經(jīng)申請回京了。” “曹叔叔現(xiàn)在可不能回去?!?/br> 張斐脫口說道。 但話一出口,他便知道,著了曹評的道。 曹評問道:“為什么?” 張斐道:“因為?!?/br> 曹評道:“因為我得看著王韶?!?/br> 張斐愣了下,旋即點點頭。 趙頊為什么放心讓王韶來當(dāng)這統(tǒng)帥,就是因為上回王韶將許多士兵轉(zhuǎn)為皇家警察,而皇家警察是控制在曹評手中的。 等于是趙頊通過張斐,控制住熙河的財政,通過曹評掌控一半兵權(quán),如此趙頊才會允許王韶一直待在熙河。 歷史上很多皇帝殺功臣良將,如果站在上帝角度來看,許多人都是無辜的,但是皇帝永遠是判斷你有無造反的能力,而不是判斷你有無造反的想法。 因為皇權(quán)是至高無上的。 只要你有這能力,必然會有這想法,不在此刻,就在下一刻。 曹評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了?!?/br> 張斐訕訕道:“其實我也沒有打算要瞞著曹叔叔?!?/br> 說著,他便將整個計劃告知曹評。 曹評聽罷,不禁也覺得頭疼,“這越復(fù)雜的計劃,越是難以成功。” 張斐道:“故此整個計劃,首先要做的就是防守我們的邊境,即便失敗,我們也不會損失太多。” 曹評稍稍點頭,又問道:“那我需要做什么?” 張斐道:“一方面利用警署來制衡王韶,而另一方面,還是充當(dāng)王韶與西軍將領(lǐng)的中間人?!?/br> 這種制衡,可不是為了削弱王韶的權(quán)力,而是削弱他的實力,從而換取權(quán)力。 只要曹評在這里,王韶才敢放開手腳去干,不怕被皇帝猜忌。 但這就需要曹評的配合。 這個計劃也不能瞞著曹評。 而這些話也只能張斐來說,要是王韶主動行事,就會變成他又是籠絡(luò)曹評,又是籠絡(luò)馬天豪,那可能他就離死不遠了。 在張斐與他們一一談過之后,王韶這才派人約出來城里逛逛。 “云真寺和曹警司那邊全都已經(jīng)說好了?!?/br> “大庭長,真是非常感謝!” “宣撫使,可別再謝了?!?/br> 張斐趕緊先拱拱手,“這都是我此行的任務(wù),而不是說為了幫助宣撫使?!?/br> 王韶解釋道:“我只是認為,這里面大庭長才是厥功至偉?!?/br> 張斐呵呵道:“這對于宣撫使而言,可能是功勞,但是對我而言,那就是毒藥。因為這些都不在我的職權(quán)范圍內(nèi),如果傳出去,可能我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br> 他只是京城檢控官,陜西路大庭長,但是他此番涉及的全都是軍國大事,等于他是繞開政事堂、樞密院在行事,這就是在破壞規(guī)矩啊。 要是讓文彥博、王安石他們知道,事情可就大條了。 故此,他是沒有留下任何證據(jù),全都是口述。 王韶也反應(yīng)過來,稍稍點了下頭。 忽聽得旁邊茶棚下有人抱怨道:“這菜價怎么又漲了?” 茶棚的主人道:“沒有辦法,咱們熙州的鹽,許多是來自西夏,如今西夏不準與咱們貿(mào)易,這鹽價漲上來了,菜價自然也得跟著漲,過些時候等到蜀地鹽上來,估計會好一些,但價格肯定還會上漲?!?/br> “這買賣做得好好的,為什么不準與我們熙州貿(mào)易,真是豈有此理?!?/br> “我聽西夏的商人說,這都是西夏太后干得。” “那西夏太后為何這么干?” “還能為什么,就是不想與咱大宋好唄,那老妖婆當(dāng)政,好幾次出兵擾亂邊境?!?/br> “這只是其一,據(jù)說那老妖婆是不想還政給西夏國主,還想繼續(xù)把持權(quán)柄,但是他們的國主和商人都想著跟咱大宋好,這才鬧了起來。” “這女人當(dāng)政,禍害無窮啊!” “可不是么,咱們這里其實還好,那些西夏鹽商,可真是叫苦連天,有錢都不能掙?!?/br> “叫苦有甚么用,不如反了呀!” 張斐和王韶相視一笑。 “宣撫使的宣傳做的真不錯?。 ?/br> “這還真不是?!?/br> 王韶道:“西夏與熙州的貿(mào)易,鹽和糧食都是最主要的,他這一斷,物價都在上漲,百姓能不怨嗎?我不過是派人煽風(fēng)點火,這老妖婆的名號,倒是我派人喊出來的?!?/br> 張斐呵呵直笑。 王韶又道:“第一批鬧事的肯定就是那些大鹽商,他們憑借著往這里販鹽,是日進斗金,而且由于我朝名義上是禁鹽的,這些鹽商也都養(yǎng)著大批人馬,是有錢有人有地,實力雄厚,他們這一斷,是要了那些鹽商的命?。 ?/br> 張斐稍稍點頭道:“難怪我朝對鹽管控的這么嚴?!?/br> 王韶道:“大庭長可千萬別小看這鹽,以往許多造反的,全都是鹽販?!?/br> 張斐笑道:“看來我得盡早回去了?!?/br> 王韶愣了下,“為何?” 張斐道:“如果我這一來,就發(fā)生沖突,那些大臣們能不多想么。” 王韶點點頭,心想,這小子年紀不大,但卻比我還謹慎,也難怪他入仕之后,是平步青云。 張斐還真不是說說而已,這里安排妥當(dāng)后,他便準備回去了,不過臨行前,他還是去到皇庭跟范鎮(zhèn)和呂大均打了聲招呼。 “大庭長就準備回去了?” 范鎮(zhèn)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