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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這……”監(jiān)工笑容一僵,捏著圖紙的拇指搓了搓,“江大人仙人之姿,大梁誰人不知?小的方才聽聞上云京來了位神仙人物,便猜到是您?!?/br>
    蕭濯慢悠悠走過來,站在江照雪身側(cè),陰森一笑:“消息傳得倒快?!?/br>
    監(jiān)工擦了擦額角的汗,勉強(qiáng)捧著笑。

    江照雪繞過監(jiān)工,欲繼續(xù)往上走,卻被攔住。

    “江大人,壩上人流混雜,恐怕沖撞到您,不如小的領(lǐng)路帶您去。”監(jiān)工笑道。

    江照雪微微擰眉,冷聲道:“幾步路的事,我非稚童,還需你帶路?難道這堤壩上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恰逢此刻到了發(fā)放晚膳的時辰,前來送飯的衙吏一聲吆喝,壩上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圍過去。

    天災(zāi)之中,沒有什么比糧食更重要,監(jiān)工也只得上前去維持秩序。

    江照雪抬腳就要走,卻被一雙大手扣住腰,整個人都被蕭濯打橫抱起。

    “放手?!苯昭┎坏貌贿∧腥诵厍耙陆蠓€(wěn)住身形,面色尤為難看。

    蕭濯置若罔聞,抱著他往堤壩上走去。

    甚至喉間還哼出兩句不成調(diào)卻難掩愉悅的小調(diào)。

    果然,不論前世今生,蕭濯就是蕭濯,做事全憑自己喜惡,偏偏還覺著旁人就該感恩戴德地受著。

    如今已是晚春,再加上一路南下,便是江照雪,也在風(fēng)寒愈合了后換上了輕薄利于步行的雪色交領(lǐng)長袍。

    男人的掌心好似永遠(yuǎn)這樣guntang,隔著單薄的衣料,膝蓋彎下的熱意令人無法忽視。

    這很容易讓他想起前世,無數(shù)個冬夜里,為他暖腳的不是地龍與火爐,而是蕭濯guntang的掌心。

    其實江照雪并不喜歡,但是蕭濯就是固執(zhí)地不肯他用暖爐,偏要在他面前證明,他的手比暖爐更好用。

    偏要他親口承認(rèn),他離了蕭濯便不行,男人才會罷休,如若他抗拒,那雙手便弄得他哭著說出來。

    可那時江照雪滿心滿眼都只有蕭濯一人,對于這樣的獨(dú)占欲他不但不反感,還因此篤定,蕭濯也一樣將他視作唯一,離了便不行。

    此刻再回首,江照雪卻明白過來,所謂床笫之間的霸道與獨(dú)占,一次又一次引誘他,一次又一次逼他妥協(xié),讓他承認(rèn)自己的確離不開這個人,不過是對方為了孤立他,妄圖在感情上占據(jù)高地的齷齪手段。

    但其實,越是渴求著成為感情高地上的那個人,才該是真正離不開對方的那個人。

    江照雪閉上眼,斂住眸底所有冷意,克制著被突然冒犯的怒火,再次重復(fù):“放手?!?/br>
    話落,他便被蕭濯抱在懷里上下顛了顛,哪怕隔著幾層衣料,都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緊實的肌rou。

    低沉的嗓音帶著點(diǎn)自得散漫的笑,“怎么,怕被人看了去?”

    江照雪攥著衣襟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眸光驟冷,不說話。

    與其說怕,不如說厭煩。

    他又不再喜歡蕭濯,暗地里戲耍便罷了,難道還要他損壞自己的名聲將兩人綁在一起不成?

    他的名聲與相府連為一體,如今的蕭濯不配他再孤注一擲拋棄一切。

    但他冷著臉的眼模樣在蕭濯眼里,卻與羞惱無異。

    江照雪即便是真的羞惱,也不會紅著臉目光躲閃,只會冷著臉讓旁人去猜。

    蕭濯十分了解這一點(diǎn),哼笑:“你這一身白衣服若是下了地,怕是會從小雪人變成小泥人。江大人,我可是為你著想,你那潔癖能忍得了?”

    江照雪低頭看了眼泥濘地,余光順勢瞥見男人黑色衣擺上濺染的泥點(diǎn)。

    “看見了么?都是為了你,我衣服都弄臟了?!笔掑獪惖剿叄吐暤?。

    不過是一件衣裳弄臟了,分明是自己自愿的,卻要大聲嚷嚷著是為了他,當(dāng)初他雙手染血時,怎么不見蕭濯跪下對他感激涕零?

    不過是自我感動罷了。

    “你不想我的衣裳弄臟對么?”江照雪掀起眼皮,漆黑冷冽的眸子睨著他。

    蕭濯瞇了瞇眼,危險的視線落在他近在咫尺的淺色薄唇上,“接著說。”

    “我要查看堤壩里的水,你若不想我弄臟衣裳,便把自己的衣裳脫了,墊在我腳下?!彼z毫不懼蕭濯兇戾的眼睛,淡然開口,“若是舍不得,便放我下來。”

    若是尋常人的衣裳便罷了,偏偏蕭濯是皇子。

    將他的衣裳踩在腳下,無異于是一種挑釁。

    “江照雪,你知道上一個弄臟我衣裳的人怎么樣了么?”蕭濯意味不明道,托在他膝蓋彎下的指腹緩慢地來回摩挲。

    “知道?!苯昭┌醋∷话卜值氖?,冷聲道,“上云京皆知,一年前的千秋宴上,慶國公的幼子頑劣,將酒液潑在了殿下的袖袍上,說殿下無娘的孩子像根草,被殿下拔了舌頭,血濺當(dāng)場。”

    “嘖,你知曉得如此清楚,怎么一年前不曾在千秋宴上見到你?”蕭濯眸光微暗,“若是那時便見著你……”

    “臣抱病在府中休養(yǎng),不曾去千秋宴?!苯昭┐驍嗨?,譏誚勾唇,“殿下此言,難道臣去了,你便不會對慶國公幼子動手?”

    “不會?!笔掑托Γ瑴?zé)岬臍庀⒈M數(shù)噴灑在他脖頸上,“怕嚇著你,我會等你走后,再拔了他那根多余的舌頭?!?/br>
    江照雪不置可否,將話頭扯回來,“放我下來?!?/br>
    “急什么?!笔掑?,“看到我腰間這把刀了么,拔出來,想要多大的料子,自己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