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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用頑劣的外表掩蓋可憐,更讓人覺著可憐。

    “嘖,怎么不說話?不會在想我連藥香都分不清,多可憐吧?”對方嗤笑一聲,極為不屑,“那只能說明我身體強健,從來不需要喝藥?!?/br>
    “……”

    小孩又自顧自說了幾句,待江照雪反應(yīng)過來,對方已經(jīng)挨著他坐下。

    “在你之前,這里曾進來許多人,有達(dá)官貴人的妻子,女兒,走著進來,橫著出去,你是第二個被送進來的男孩?!?/br>
    “誒……?”

    江照雪面無表情掐住那條試圖咬他脖頸的蛇的七寸,“太子想要挾持人質(zhì),又怎么會盡數(shù)殺死。那些人,是你殺死的?!?/br>
    甚至目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覺讓太子與被要挾的朝臣撕破臉皮。

    一個五歲的孩童,沒有人會懷疑他。

    而但凡江照雪方才放松警惕,將這位看不清面容的小孩當(dāng)做同病相憐的同伴,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黑暗里傳來兩聲清脆緩慢的鼓掌聲,“真是聰明呀?!?/br>
    “不過,我的確是被親爹丟進來的,沒騙你?!?/br>
    江照雪:“你與我年歲相仿,卻已學(xué)會洞察人心駕馭毒蛇,這本身便是一種可憐,不需你再畫蛇添足說些廢話?!?/br>
    “……”對方沉默片刻,咬牙切齒道,“今夜你最好別睡得太死。”

    江照雪就這樣縮在墻角,與一個對他虎視眈眈不知相貌的男孩度過一夜。

    但他第二夜就被人帶走了。

    一群面容冰冷的人圍著他,逼他說出藏在江家府邸,一枚可以打開遺詔機關(guān)鎖的鑰匙下落。

    江照雪自始自終只有一句話,“我不知道?!?/br>
    但這些人顯然不信,“你是江長臨唯一的嫡子,這么重要的東西,他怎么可能沒有告訴你?!”

    因他年歲尚小,這些人不敢用什么過分的責(zé)罰,只是聽聞小孩都怕黑怕鬼,便熄了刑法室的燭火,以鬼怪幻術(shù)織成的噩夢折磨他,認(rèn)為他必定會服軟。

    但江照雪的確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這些人也怕真的將他弄死,只好又將他丟了回去。

    然后又會在第二天將他帶走,循環(huán)反復(fù),卻又給他留下一口喘息。

    “現(xiàn)在你還覺得我可憐么?”那個人不知什么時候走走到他身旁,手里的蛇尾巴甩了甩,尾巴尖時不時蹭過他的指尖。

    但對方也沒得意多久,先前的事終于被人查出不對勁,便在江照雪之后被帶了出去。

    再回來時,哪怕瞧不見,也能聞見刺鼻的血腥氣。

    “看來你的身份非同一般,放任蛇咬死那么多人,都還留了你一口氣?!苯昭┑暤?,指尖一松,對方臨走之前揣進他手里的蛇便爬了出去。

    “這條蛇對你很重要?”

    “嗯?!睂Ψ接袣鉄o力,斷斷續(xù)續(xù)道,“我進來第一天從門縫里抓的,打發(fā)時間全靠它?!?/br>
    江照雪沒說話。

    他自身難保,不該對一個心狠手辣的小孩產(chǎn)生同情。

    “我要疼死了,你可以唱首歌么?你唱了,我就不讓蛇咬你了?!蹦侨寺掏痰溃熬褪亲蛞鼓愫遄约核X時唱的小調(diào),我阿娘從未哄我唱過?!?/br>
    哪怕知道這極有可能又是苦rou計,江照雪再聰明,也只有五歲,心腸一下就軟了,磕磕絆絆唱完。

    以前祖母總會唱著哄他睡覺,他聽了許多次,自己唱時,仍舊不在調(diào)上。

    “好難聽,也就我不嫌棄?!?/br>
    “……”

    他分明沒有再唱,耳邊的吟唱卻越來越清晰。

    眼前黑暗褪去,江照雪從夢中驚醒,撞入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第36章 他唇上染著誰賜予的顏色

    耳邊是比他在夢中唱得還要難聽的無名小調(diào)。

    對于年少之事,他其實早已記不太清,也不知為何今夜會夢得這樣清楚。

    他只依稀記得,自己與那位不知名姓面容的小孩共處了一個月,一直等到鎮(zhèn)遠(yuǎn)侯率西北軍攻入皇城,太子被伏,才被父親的人接走。

    至于那個多次用蛇恐嚇自己的小孩,再無音訊,他也不曾找過,也沒有多在意。

    除卻自那以后他極其討厭黑暗,越發(fā)不愛與人說話,一切都沒有太大改變。

    江照雪忍無可忍推開身前的人,冷冷道:“閉嘴。”

    “怎么。”蕭濯不但不閉嘴,反而嗤笑一聲,“這小調(diào),你小時候阿娘沒哄你唱過?”

    “……”

    江照雪垂下眼睫。

    阿娘的確不曾為他唱過。

    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夢中會因此哭泣的小孩了。

    “你來做什么?”江照雪冷眼掃過他陰鷙的眉目,“報酬已付,各不相干,殿下莫不是要食言。”

    “食言?”蕭濯俯身湊近他耳邊,半瞇著眼,眼尾流淌出危險的紅,“我何時答應(yīng)過,我親口允諾過么?”

    江照雪望著他,心中譏誚冷笑。

    哪怕親口允諾,前世該食言時,不也食言了么?

    蕭濯的臉皮,比上云京的城墻還要厚。

    他張唇正欲換十七,蕭濯倏然伸手,粗糙而guntang的掌心捂住了他的唇。

    “又想喊人聲東擊西將我打暈?”

    兩人身形差距過大,江照雪掙脫不開,只能用氣得水汽氤氳的眸子冷冷睨著他。

    為何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