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那樣的眼神過于陌生森冷,蕭霽殘存的理智百思不得其解,他分明在江照雪手機(jī)栽了跟頭,又為何說江照雪也會疼? “壁兒,我從未做過傷害你弟弟之事,你為何——” 江照壁打斷他,“那你就當(dāng)是上輩子作孽太多,好好受著便罷了?!?/br> 蕭霽咬緊牙關(guān),終于想起,江照壁與江照雪可是姐弟,弟弟表面清冷如謫仙,手段如何果決,作為阿姐的江照壁又會天真到哪里去。 睚眥必報,愛恨極端,似乎是江家的一脈相傳。 “對了,忘記告訴你,這味蠱毒可是我審訊了你的海棠姑娘三天三夜,她受不住疼,才不得不親手為你調(diào)制的?!苯毡谘畚蔡羝鹋c江照雪神似的譏誚輕蔑,“你們的情深義重,也只值三天三夜?!?/br> 江照壁伸出腳,踩在蕭霽蠱蟲發(fā)作的胸口,腳下的人頓時發(fā)出一聲慘叫,她卻面上笑意不變,“好好享受妾身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罷,夫君?!?/br> 她走出牢房時,抬眼便撞上了神色復(fù)雜的現(xiàn)任驍翎衛(wèi)統(tǒng)領(lǐng)無常。 “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們陛下應(yīng)該分得出輕重。”江照壁笑吟吟捏著帕子,抵在鼻尖隔絕血腥味,道,“若是此事傳到了阿雪耳中,蕭濯便等著瞧吧。” 說罷,隨手將手里的食盒丟進(jìn)他懷里,哼著輕快的閨中小曲離開。 第85章 阿雪,你是不是沒那么恨我了 無常:“……” “大人,您為何一副苦惱的模樣???”身后的驍翎衛(wèi)疑惑道。 無常搖了搖頭,扶額嘆氣:“陛下想要得償所愿,怕是難了?!?/br> 想要搞定這位小姑子,絕非易事。 …… 江照雪換好衣裳從偏殿出來時,外面的雨依舊未停。 恐怕正如蕭濯所說,今日都不會停了。 “江大人。”茍詢翹著蘭花指,笑瞇瞇走上前,“陛下在養(yǎng)心殿等您一起用晚膳呢?!?/br> 江照雪抬眸掃了眼天色,“這個時辰便用晚膳?” “大人因風(fēng)寒昏迷,還不曾用午膳,陛下?lián)哪I著,便親自去御膳房,提前備著了?!逼堅兊?,“這會子,菜應(yīng)該上齊了。” 帝王親自下廚,對于任何人而言,都會覺著是一種恩賜,這位江大人雖不比尋常人,總得有半分歡喜吧? 茍詢想的如此好,可細(xì)細(xì)打量江照雪的神色時,卻尋不見半分觸動,反而眼角眉梢還顯出些嫌棄來。 “他還真是毫無自知之明?!苯昭├湫σ宦暎W赞D(zhuǎn)身朝正殿走去。 “呃……”茍詢臉上的笑僵在了臉上。 上云京可人的嬌花那么多,怎么他們陛下非要摘刺最多的這一朵? 這江大人哪里都好,就是唯獨……瞧不上他們陛下??! 茍詢替蕭濯捏了把汗,匆匆跟上前去。 可剛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住腳步。 “公公,您怎么又不走了?”一旁的小太監(jiān)好奇道。 “嘖,陛下可不會希望咱家杵在一旁給他們布菜?!逼堅儞u搖頭,“還是莫去湊熱鬧了?!?/br> 連菜都要自己親手做,那布菜這種小事,自然也得自己做咯。 …… 大殿里臨時擺了一張紫檀木方桌,卻并不大,至少比帝王往常用膳時的規(guī)格要小許多。 兩張同是紫檀木的圈椅相對擺放,其中一張上還墊了張軟墊。 江照雪不會為難自己,在墊了軟墊的圈椅上坐下,卻并未拿起筷子用膳。 半刻鐘后,大殿的門被再次推開,蕭濯端著最后一碗菜大步走了進(jìn)來。 待瞧見靜坐在椅子上的人,他霎時眼睛一亮,將手里的碗放在離江照雪最近的地方,小心翼翼試探:“阿雪,你是在等我么?” “習(xí)慣久了,一時半會忘記改過來?!苯昭┐鬼?,掃了眼離他最近的豆腐燉魚,“就像你每次都要把我最愛的菜放在最后上,來欺騙自己我在等你?!?/br> “……” 蕭濯心中苦澀蔓延,默默在他對面坐下,好似不曾聽見他挖苦的話,夾了一塊軟嫩的魚rou放入他碗中。 “刺都剃干凈了,應(yīng)是合你胃口的?!?/br> 魚rou鮮美,入口即化,的確是江照雪最鐘愛的口味。 “味道的確不錯?!苯昭┭氏卖~rou,淡淡道。 蕭濯又是一愣,抬起眼看他。 對面的人目光平和,眼底的恨意不似在觀星臺上那般濃烈,可恨意消減,與之對應(yīng)的愛意卻仍舊不見蹤影。 按理來說,江照雪沒那么恨他了,該感到高興才對。 然而蕭濯心中莫名對此恐慌。 “阿雪,你是不是……沒那么恨我了?” 江照雪執(zhí)筷的手微頓,掀了掀眼皮,“蕭濯,我已不再愛你,那么在恨你這件事上也恢復(fù)理智,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難道我此生,都要為恨你而活?” 既然是恢復(fù)理智的恨,那自然就會有增減。 他今日分明患了風(fēng)寒,卻反常地只喝了一碗藥,昏睡了一個時辰便退了熱,若說此事與蕭濯無關(guān),定是不可能。 就連重生這樣匪夷所思的事都真實發(fā)生,蕭濯未必沒有什么藏著掖著的法子能轉(zhuǎn)移這種病痛。 但縱使病好了大半,風(fēng)寒帶來的疲憊仍舊存在。 這種疲憊迫使他,依然恨蕭濯,依然想要看見蕭濯痛苦,但他又不自主覺出一絲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