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桃花盛開無甚新奇,落去卻還有點(diǎn)意思。 江照雪淡淡道:“坐馬車去罷,如今我還吹不了風(fēng)?!?/br> 此時(shí)上方的酒樓窗口里,蕭濯豁然起身,險(xiǎn)些捏碎手里的酒杯。 “喲,陛下,息怒息怒,不就看個(gè)花么?誰還沒看過似的?都是過時(shí)的花樣!”茍?jiān)冞B忙勸道。 “看花?”蕭濯咬牙切齒,“他怎么不去看星星看月亮?!” 黑白喃喃:“或許,看完花就去看星星月亮了。” 第101章 他不會(huì)喜歡云有行的 “去備馬。”蕭濯站在窗臺(tái)邊,從半掩的漏窗縫隙里瞥見江照雪被云有行扶上馬車,兩人有說有笑若無旁人。 茍?jiān)儜?yīng)了聲,連忙跑著下了二樓。 蕭濯深吸了口氣,胸膛隨著氣息起伏,搭在窗邊上的手險(xiǎn)些要要將掌下的木框繃斷。 黑白瞅了他一眼,偷偷伸出手,從桌案上那碟點(diǎn)心里捏了一塊芙蓉糕塞進(jìn)嘴里,幾口咽下,“陛下,您又醋了?!?/br> 蕭濯轉(zhuǎn)頭,眉目間兇戾未褪,“你又偷吃東西,怎么,暗衛(wèi)營(yíng)又短了你的伙食?” 黑白訕訕地抬手,用袖子擦去嘴邊的碎末。 “他不會(huì)喜歡云有行的。”蕭濯低聲道。 黑白:“為何?” “若是喜歡,相伴這么多年,還需等到如今?”蕭濯嗤笑。 黑白黯然道:“陛下你的手在發(fā)抖。昨日紅紅將錢還我時(shí),我也忍不住抖。” “吃你的芙蓉糕,再多說一句,就給朕滾回宮去?!笔掑帎艕盘ы?。 黑白壓低聲音嘀咕:“若是喜歡,怎會(huì)不害怕呢?還不讓人說……” …… “阿雪,怎么了?” 云有行輕松躍上馬車,身后馬尾蕩漾出灑脫的弧度,可前方的人卻站著沒動(dòng),反而目光望向了別處。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只有一扇半掩的漏窗。 “沒什么。”江照雪收回目光,唇角微勾,俯身進(jìn)了馬車,“只是上云京近日,流落街頭的野狗越發(fā)多了?!?/br> 云有行跟在他身后鉆進(jìn)馬車,隨意在他身側(cè)坐下,卸下肩上未來得及拆卸的肩甲,“冬日已過,如今春意正濃,本就是野狗發(fā)情的節(jié)氣,估摸著在覓食求偶呢?!?/br> 江照雪撥弄香爐的手微頓,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話里有話?” “哈?!痹朴行泻咝σ宦?,懶洋洋往后一躺,倚在車壁上,斜著眸子看他,“阿雪先話里有話的?!?/br> “不過話說來,這次我回來,的確覺得阿雪不一樣了。” “有何不同?!苯昭┐鬼鴫浩较銧t里的灰燼,重新點(diǎn)了支香,淺淡白煙縈繞在他雪白袖袍上,又從袖擺彎彎繞繞纏上素白如玉的指尖,端得是公子矜貴,郎艷獨(dú)絕。 “不還是這副弱不禁風(fēng)的身子么?” 云有行伸出一根指頭晃了晃,“錯(cuò)了?!?/br> “上次見你時(shí),整個(gè)人雖然還是冷冰冰的,卻像是冰層下壓著什么,瞧得讓人心慌?!彼J(rèn)真道,“如今那股郁氣卻是不見了,不像是睡了一覺,倒像是重新活了一回。” “與我而言,并無不同?!苯昭┺D(zhuǎn)過臉,從飄蕩的窗簾里往外看了一眼。 一片桃花飄進(jìn)來,恰好落在他掌心。 城郊的見南山快要到了。 “誒?這好像不是你一貫用的香?”云有行耐不住安靜,湊近香爐聞了聞,“倒是挺好聞,這香氣稀罕得緊?!?/br> “千步香,南郡的貢品。”江照雪淡淡道。 “這香我聽過,熏人肌骨,不生百病,一年到頭就進(jìn)貢那么一小盒,先帝渴求長(zhǎng)生,連龍涎香都停了,就為了用它,六宮妃子便是想要都不給。”云有行狀若隨意地笑了笑,“咱們這位陛下,倒是大方,又是送夜明珠又是送千步香,難怪……” “云有行?!苯昭┐驍嗨碱^擰起,“三句不離他,你再說一句,便從馬車?yán)锍鋈?。?/br> 又是野狗,又是送香,他又不是傻子,真聽不懂? 平日里只知云有行不拘小節(jié),何時(shí)也這么多心眼了? “好好好,我不說他了行不行?”云有行忙道,“對(duì)了,昨日我收到了父親與表哥的信件,特意提及了你,你醒來的消息還未傳到南明,有些擔(dān)心?!?/br> “蕭覺與侯爺想要整頓南明,還是擔(dān)心自己更為緊要?!苯昭┑暤?。 “巧了,我也是這么說的?!痹朴行行ξ溃直凰嫠淼睦溲鄱律狭俗?。 阿雪哪里就好,就是嘴硬心軟,還不讓人說。 “大人,見南山到了。”無杳掀開了車簾。 見南山上的桃花林,每到春日,總是倍受京中才子佳人青睞,放眼望去,云鬢襦裙與粉色花瓣相交輝映,便是一幅仕女圖。 但如今已是晚春,桃花林中的花瓣,大多都入了泥,只剩幾片零零落落地隨風(fēng)飄蕩。 江照雪對(duì)桃花無感,自然不是特意來看什么桃花謝,不過是許久未見,尋個(gè)清凈地方說話罷了。 “軍中那群兔崽子,知道我要提前回京,還惦記著當(dāng)初我惹惱你,將你氣回京的事,拿來笑話我。”云有行在樹下席地而坐,仰頭笑著,“那時(shí)你的氣性可不是一般大?!?/br> 江照雪知道,他說的是那次偷偷病好了,兩個(gè)偷偷去了一次北境。 那時(shí)云有行與他都年少,一個(gè)未曾科舉,一個(gè)也沒在軍中任職,趁著夏日他身子好了些,便想著去北境看草原與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