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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沉默片刻,江照雪淡淡道:“我無事。”

    可他話剛說完,又覺出一股深深的困倦。

    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動(dòng)彈,痙攣的腹部挺過那陣饑餓,亦像是死掉一般。

    “待巨石移開了,再喚我?!苯昭┰俅侮H上眼。

    “阿雪?阿雪?”蕭濯輕輕拍了拍他的面頰,可懷里的人頭無力垂在他肩頭,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就再?zèng)]反應(yīng)。

    只有鼻尖清淺的呼吸,昭示著他還活著。

    或許過了很久,或許又只是一瞬息,江照雪昏昏沉沉間,感覺到有人強(qiáng)行撬開他的唇,將什么溫?zé)岬臇|西淋進(jìn)來。

    濃郁的血腥味直沖鼻腔,喉間霎時(shí)作嘔,江照雪緊緊咬住牙關(guān),潛意識(shí)里不想喝這么惡心的東西。

    但他似乎一點(diǎn)力氣也沒有,隨意就被一根手指再次撬開的齒貝。

    “阿雪……求你……喝下去?!?/br>
    “喝下去,才能活。”

    耳邊的聲音似是穿過數(shù)年時(shí)光,與年少時(shí)那間承載噩夢(mèng)的暗室里的人重合。

    “喂,喝下去行不行?不喝就浪費(fèi)了啊?!?/br>
    “喝下去,我們一起活著出去啊?!?/br>
    可唇間的血腥味,卻比乍然破開的記憶里,要濃烈數(shù)倍,亦guntang數(shù)倍。

    愈是guntang的血,便愈靠近心臟。

    江照雪下意識(shí)想吐出來,卻被那根手指卡住了舌根。

    那溫?zé)釢L過喉嚨,落進(jìn)腔腹,令他在這冰冷的暗室里,終于感受到一絲溫度。

    可為何,身后抱著他的人,卻逐漸冷了起來?

    “咔嚓——”

    身側(cè)的巨石忽而發(fā)出震動(dòng),竟從地縫中,探進(jìn)來一絲微光。

    第114章 陛下胸口處,缺了一個(gè)口子

    江照雪驚訝地發(fā)覺,自己竟還能睜開眼看清楚那一絲被抬起來的石縫。

    “蕭濯?!?/br>
    “……”

    環(huán)抱住他的手臂一如既往緊得想把他嵌進(jìn)rou里,卻失了溫?zé)?,頭從后面靠在他肩頭,貼著他削薄脊背的胸膛溫涼。

    比起人,身后抱著他的男人更像是一尊冷硬的雕塑。

    這是江照雪重生以來第一次,念這個(gè)名字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唇舌間的血腥味尚未褪去,因?yàn)槭掑诓痪们?,又才?qiáng)行喂他喝了血。

    這里什么也沒有,只能以血止渴,用血充饑。

    江照雪已記不清自己被逼著喝了多少次,他的意識(shí)早在被困那一兩日便不太清醒。

    如今又是過去幾日了?

    “這破石頭終于上去了!”“陛下?江大人?!”

    巨石被眾人從外面緩緩抬起,無數(shù)人影沖了進(jìn)來,昔日澄黃的燭光格外刺目,江照雪不得不閉上眼,卻又在閉眼的瞬間,心頭懸著的那一口氣徹底松掉,再次陷入昏迷。

    ……

    再次睜開眼時(shí),映入眼簾的終于不是黑暗,而是明黃的帳頂。

    “醒了醒了!李太醫(yī)——”守在榻邊的無杳見他睜開眼,眸光驟然就亮了,起身匆匆忙忙跑去外殿拽人,“您快來給大人把脈!”

    “慢點(diǎn)慢點(diǎn),誒,出不了事的,急什么?”李太醫(yī)嘆了口氣,“老夫這把老骨頭都要散了?!?/br>
    江照雪手撐在身后想坐起身,可四肢無力,就連指尖都發(fā)著顫,如同白鶴瀕死,輕飄飄倒下。

    “誒誒,江大人你可莫要亂動(dòng),動(dòng)不得!”李太醫(yī)眼睛一瞪,霎時(shí)比無杳還要急,“待老夫把把脈?!?/br>
    須臾,李太醫(yī)收回手,緩緩松了氣,“就是太久不曾進(jìn)食,氣血兩虧,身體使不上力,精細(xì)養(yǎng)著,就漸漸好了?!?/br>
    “我昏迷了多久?”江照雪環(huán)顧四周,認(rèn)出這是在養(yǎng)心殿,卻除了無杳與李太醫(yī),再無他人。

    “也就半日?!崩钐t(yī)嘆了口氣,“這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你與陛下在那巨石后困了整整九日,若是再晚點(diǎn),怕是老夫也無力回天?!?/br>
    “說來也奇怪,老夫奉命替大人把了這么多年的脈,大人的身子再無人比我清楚,若是困在那暗室里,至多撐不過三日,偏偏僥幸救回來了,反倒是陛下……”

    江照雪抬眼,眉頭微動(dòng),“陛下如何?”

    “……反倒是陛下,分明身子強(qiáng)健得能徒手打死一頭獒犬,卻沒能撐下來?!?/br>
    一句沒有任何遮掩的話,于江照雪耳中,卻有些難以理解。

    什么叫做蕭濯未能撐下來?

    他們只是在地宮中不慎被困住,連奪嫡這樣兇險(xiǎn)的事,蕭濯都得心應(yīng)手將所有人玩弄在掌心,此刻卻有人告訴他,蕭濯沒能撐下去?

    江照雪驀地想起什么,眸光逐漸晦澀。

    喉間那難以忍受的血腥味似乎還若有若無,腹中忽而一陣痙攣,江照雪臉上本就匱乏的血色霎時(shí)褪去,趴在榻邊干嘔起來。

    可他什么都不曾吃,自然什么都吐不出來。

    “大人?”無杳被他嚇到,連忙跪坐在榻邊,替他順背,“李太醫(yī),大人這是怎么了?”

    李太醫(yī)嘆了口氣,目光復(fù)雜,“陛下被送回來時(shí),老夫曾把過一次脈……唉,甚至都不需把脈,因?yàn)楸菹碌淖笮靥?,缺了一個(gè)口子,其中血rou蒼白如死rou,一分血色都不見?!?/br>
    “若老夫沒猜錯(cuò),這便是大人能活下來,而陛下卻……的緣由所在罷?”

    “……”江照雪沉默半晌,問,“他的……身體,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