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長倒完水，把杯子遞給二人，“我想知道，你是于公還是于私？”

    這個問題太過犀利，以至于沈美云當(dāng)即便停頓了下，她垂眼，“于公于私都有?！?/br>
    “按照我原本的計劃，是會去哈市駐隊開養(yǎng)殖場，但是不會是今年，季長崢的選擇，讓我把計劃提前了而已?！?/br>
    張師長沉吟，“那提前了會不會對咱們養(yǎng)殖場，造成影響？”

    沈美云把杯子放過在一旁，她語氣真誠，“如果說真有影響的話，無非是早投入，早賺錢?！?/br>
    “帶著兄弟部隊一起自給自足，在未來發(fā)展到一定規(guī)模后，黑省三個養(yǎng)殖場稱霸全國的rou畜類供應(yīng)?！?/br>
    這算是在提早布局了。

    這話一說，張師長的呼吸急促片刻，很快他就冷靜下來，“真的有那一天嗎？”

    沈美云點頭，她笑了笑，“老領(lǐng)導(dǎo)，咱們漠河駐隊養(yǎng)殖場供應(yīng)整個黑省，用了五年?！?/br>
    “但是如果有三個漠河駐隊養(yǎng)殖場，那么就意味著打開全國的銷路并不難。”

    她的野心，從來都不止是黑省這一個范圍。等市場經(jīng)濟放開后，全國的rou類供給將迎來一個大爆發(fā)的時期，而他們現(xiàn)在只需要布局，靜等將來爆發(fā)的時候，迎接雪花一樣的訂單。

    “那就聽你的?！?/br>
    張師長的特長是領(lǐng)兵作戰(zhàn)，他對做生意的是一竅不通的，既然他不懂，那就聽專業(yè)人士的。

    沈美云含笑應(yīng)了一聲。

    “養(yǎng)殖場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若是有問題，也可以找小崔他們商量?！?/br>
    沈美云自然沒有不答應(yīng)的。

    接著就是季長崢了，沈美云不知道季長崢和張師長說了什么，但是等季長崢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神情輕松了不少。

    “老領(lǐng)導(dǎo)答應(yīng)了？”

    季長崢點點頭，表情復(fù)雜，“對方當(dāng)初送我去哈市炮校進修，就知道會有這一天?！?/br>
    每一個從進修出來的戰(zhàn)士，他們的未來都是前途光明的。

    聽完這話，沈美云由衷的敬佩起來，“老領(lǐng)導(dǎo)的心胸真寬廣啊?！庇H手把養(yǎng)大的雄鷹，送回高空，不是每一位領(lǐng)導(dǎo)都能有這種魄力的。

    他從把小鷹送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一只小鷹注定不會在回來了。

    季長崢嗯了一聲，要調(diào)任離開這里，他似乎有些不舍，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他靜靜的打量著每一處的風(fēng)景。

    “我當(dāng)年來這里的時候，那邊還都是一片荒蕪，就連cao場拉練的地方，都是我們從外面挑回來的黑煤渣，一點點鋪起來的。”

    漠河駐隊承載著季長崢?biāo)械那啻骸?/br>
    “既然不舍——”

    沈美云就差把后半截話說出來了，季長崢搖搖頭，制止了她，“美云，我不是一個人了?！?/br>
    他還有妻子，有孩子，他就不可能一輩子就只是待在漠河駐隊了。

    他的妻子有凌云志，他不可能在原地踏步，在去拖妻子的后腿了。

    “哈市駐隊不管是條件，還是待遇，又或者是家屬院比咱們漠河好一大截?！?/br>
    這是不爭的事實。

    沈美云低低地嗯了一聲，她拉著季長崢的手，什么話都沒說，半晌才輕聲道，“你去哪，我就去哪?！?/br>
    聽到這話，季長崢抓著她的手越發(fā)緊了幾分。

    季長崢要調(diào)任的消息，像是長著翅膀一樣，一下子飛了出去，沒多久就有人過來打聽。

    “美云，你們家長崢，真的要調(diào)到哈市駐隊去??？”第一個來問話的反而是趙春蘭。

    沈美云想了想，“要看通知了，我們屬于各自管自己的事情?！?/br>
    她不太想在正式通知來臨之前，就把消息從自己口中說出去，說到底事以密成。

    趙春蘭，“你也不知道嗎？”她有些失望。

    沈美云嘆口氣，“嫂子，我知道不知道這件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領(lǐng)導(dǎo)是怎么安排的，我們下面的人只需要聽從就行了?！?/br>
    至于沒確定的消息，她是不會往外說的，一切都會以調(diào)任函為主。

    “你這嘴是真緊?！?/br>
    “我要是有你嘴一半緊，當(dāng)初老周也不會——”

    “算了，不提當(dāng)年的事情了，等正式消息下來后，你和我們吱一聲，大家給你們辦個歡送宴?！?/br>
    到底是升遷，這是大喜的事情。

    沈美云點了點頭，“自然?！?/br>
    正式調(diào)任函發(fā)出來后，是半個月后了。

    在確認(rèn)調(diào)任的這一刻，不少嫂子都上門恭喜。

    畢竟，從漠河駐隊到哈市駐隊，相當(dāng)于從一個小地方去了省會的駐隊，這里面的區(qū)別自然大了。

    除去嫂子們，連帶著季長崢的戰(zhàn)友們也來恭喜了。

    等大家都離開了后，綿綿跑到沈美云面前，突然問了一句，“mama，我們是要離開這里了嗎？”

    沈美云問她，“你想離開嗎？”

    綿綿搖搖頭，“不想，這里有我好多朋友呢，但是——”她話鋒一轉(zhuǎn)，“如果mama你離開的話，我就隨你離開?！?/br>
    反正mama在哪里，她就在哪里，有mama在的地方才是家。

    沈美云心里柔軟的一塌糊涂，摸了摸她頭，“mama知道了?！?/br>
    既然離開的調(diào)任函下來了，這件事便可以大張旗鼓的安排起來了。他們家在漠河駐隊住了好幾年，如今冷不的要走了，沈美云也有些不舍。

    趙春蘭他們聯(lián)合司務(wù)長一起，安排了歡送會。

    “美云，長崢，祝你們前程似錦?！?/br>
    飯桌上，趙春蘭朝著沈美云和季長崢舉杯，“越來越好。”

    沈美云點頭，“謝謝春蘭嫂子?！?/br>
    季長崢頷首。

    “這里就是我和美云的老家，以后我們還是會經(jīng)常回來看看的?！?/br>
    等飯桌上結(jié)束后。

    司務(wù)長跟著感慨，“我是真沒想到，長崢你會去哈市駐隊?！币酪郧耙膊皇菦]有其他駐隊過來挖人過。

    但是每一次都被季長崢給拒絕了。

    但是，這一次他竟然答應(yīng)了。

    季長崢沒說話，只是安靜的放下酒杯，語氣冷靜，“時機剛剛好而已?！?/br>
    不早也不晚。

    倒是沒有解釋的太細(xì)。

    “算了，只要你們過的好就行。”司務(wù)長低聲道，他站起來拿著酒杯，走到了沈美云旁邊，“美云，你也跟著去，才是我始料未及的?！?/br>
    畢竟，沈美云的事業(yè)和根據(jù)地都在漠河呢。

    沈美云，“去哈市駐隊開分廠的事情，我一直早有計劃，但是就是沒下定決心?！?/br>
    但是季長崢的事業(yè)剛好也和哈市有關(guān)，就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那不如一起吧。

    剛好一家人還能不分開。

    “那哈市駐隊的分廠就交給你了。”司務(wù)長說道。

    沈美云朝著他舉杯，“漠河是的總廠交給你了。”

    她走后，司務(wù)長暫代她的職位，如果遇到巨大問題，她還可以隨時回來。

    雙方還是保持聯(lián)系的那種。

    司務(wù)長點頭，“越來越好?！?/br>
    “越來越好?！?/br>
    大人們在吃飯的時候，外面孩子們都有些悶悶不樂。

    “綿綿jiejie，你真的要走了嗎？”二樂拉著綿綿的手，巴巴地望著，“可以不走嗎？”

    他打記事開始，就是和綿綿jiejie在一起玩啊。綿綿搖搖頭，“不行呢，我爸爸調(diào)任了，我mama也要調(diào)任，我要和他們一起呢?！?/br>
    這下，二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行，我不要綿綿jiejie走?！?/br>
    小孩兒哭的傷心，把屋內(nèi)的大人都給驚動了出來，“怎么了這是？”

    趙春蘭率先趕了出來。

    “mama，我不想讓綿綿jiejie走。”

    這話說的，趙春蘭也難受了起來，她也不想讓美云走啊，她嫁進來家屬院這么多年，認(rèn)識的嫂子們也不少，但是最合得來的還是沈美云。

    她嘆口氣，拉著二樂站到了自己身邊，“你不想讓綿綿jiejie走，但是綿綿jiejie的爸媽要去赴任了，她留在這里，沒有爸爸mama在身邊，可憐嗎？”

    二樂低著頭，半晌才說，“可憐。”

    “是吧，小孩子都是要和爸媽在一起的，你想綿綿jiejie，大不了到時候讓綿綿回來看你，或者是我們帶你去哈市看望綿綿，總行了吧？”

    這般安慰下去，二樂這才止住了鼻子。

    綿綿低著頭，也悶不做聲，等大家都散開了以后，她才拉著沈美云的手，“mama，我有些舍不得?！?/br>
    沈美云嘆口氣，“以后我也帶你多回來，看看大家?！?/br>
    綿綿低低地嗯了一聲，最后一站是和郝老師告別，她帶了綿綿六年，算是知根知底的好老師了。

    “郝老師，我?guī)еd綿這孩子來看看你?！?/br>
    郝老師抬眼，看向悶悶不樂的綿綿，“我都聽說了，你們要去哈市赴任了？”

    沈美云點了點頭。

    “去了也好?！焙吕蠋焽@口氣，“綿綿的成績好，底子好，不該在小地方埋沒了去，去了哈市，在怎么說也是省會城市，那邊的中學(xué)質(zhì)量肯定比咱們這邊的好?！?/br>
    漠河駐隊這邊太過偏遠(yuǎn)了，小學(xué)還算是不錯，畢竟初中高中畢業(yè)就可以教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