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有人會聆聽一個小孩的想法。

    “珩姐會很生氣的吧，我這么沒用?！睌囍种福钟钹?。

    粗魯?shù)啬四?，少年盯著自己的腳尖，“雖然我未成年不能擅自去探視，但我至少也應(yīng)該要寫信給她，或是申請視訊見面什么的...”

    “我真的，很對不起珩姐?！?/br>
    第21章

    望著語氣失落的少年，孟晚瑜忍不住地開口。

    “請不要覺得抱歉?！?/br>
    整理了思緒后，她解釋道，“雖然，我沒有具體向千珩問過她對于家人的想法，但我覺得千珩并沒有生氣?！?/br>
    她不是神，當然不能夠知曉，甚至揣測千珩的所思所想。

    但她看得清楚，昨日里提到家里人的千珩，面容上除了一開始因為擔(dān)憂自己不能向外婆致意而顯得沉重之外，在孟晚瑜提議自己能趕赴前往之后便大多很是平和。

    當中并沒有怨恨疾病而不能親自前往的憤世忌俗，也沒有對于自己身處精神病院的自怨自艾。

    即便淡然的語氣出現(xiàn)了絲絲波瀾，那也僅僅是因為有些無能為力的心而泛起的淡淡遺憾，并不針對任何人。

    “千珩她的脾氣真的很好。”

    似乎是要為自己的話所舉證，孟晚瑜偏頭想了想，語氣突然有些害臊地說道，“上次在游戲里，我因為不熟悉技能害她失明了半個小時，但她一點都沒有生我的氣?！?/br>
    她緊抿唇角，表情充滿著不好意思，“我那個時候已經(jīng)做好了被千珩報復(fù)的準備了，但她恢復(fù)視力之后反而隔日還送了我蛋糕?！?/br>
    “嗯......嗯？”

    原本心中感傷的少年在聽完了孟晚瑜的陳述過后發(fā)出意外的感嘆，接著一臉困惑地偏過頭重復(fù)道，“等一下，你說，你...把珩姐弄失明了，她還送蛋糕給你？”

    “是啊，我那時還思考著如果她在游戲里殺了我，該怎么開口請她把掉落的法杖還給我呢，我的法杖不多?！秉c了點頭，孟晚瑜感嘆著，“結(jié)果她眼睛好了之后什么話都沒說，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有些慌張地走掉了?！?/br>
    “是…...是這樣啊。”撓了撓腦袋，林宇有些發(fā)矇，“看來...珩姐的脾氣，在醫(yī)院休養(yǎng)的很好啊?！?/br>
    他絕對舉雙手百分之百認為千珩是個好jiejie，如果有人要污蔑千珩，林宇也一定會大聲反駁。

    但即使如此，林宇也沒辦法昧著良心說千珩有副好脾氣，自他有記憶以來，自己堂姐的性格就與和善、耐心這種詞匯八竿子打不著關(guān)系。

    即使會在表弟的任性下陪伴去公園，但也會陰著一張臉，若是男孩玩瘋得忘記時間，便會毫不留情地提起衣領(lǐng)帶回家。

    即使會輔導(dǎo)家中學(xué)習(xí)成績不好的晚輩作業(yè)，但只要被同一個人重復(fù)問了同一個知識點超過兩次，她也會默默地丟出看蒼蠅一般的凝視。

    腦袋有點癢，林宇也只能得出自家jiejie在醫(yī)院修身養(yǎng)性了，的這一種結(jié)論。

    原本沉重的氣氛已經(jīng)因為有些天然呆的孟晚瑜所開出的奇怪話題而跑偏，少年放松了下來，嘰嘰喳喳地向女人打聽平日里有關(guān)千珩的情況。

    不擅于撒謊的孟晚瑜心中感到難以招架，絞盡腦汁避重就輕隱瞞自己和千珩七大惡的身份，可心中卻也對于有人關(guān)心千珩而感到高興。

    最終，靈堂中的人幾乎散盡，除了孟晚瑜，只余下了打掃的工作人員以及逝者的兩三個直系血親。

    “晚瑜姐，那個...我能不能問你交換聯(lián)絡(luò)方式？”開口后，青春期別扭的少年漲紅了臉，著急地解釋道，“我不是要搭訕！絕對不是！我只是之后如果珩姐有什么...”

    “啊，是想關(guān)心千珩的事情嗎？”看著少年驚慌的神態(tài)忍不住笑了笑，孟晚瑜伸手摸上了耳后的通訊器，“沒問題。”

    “如果珩姐有什么需要的話，可以和我說?！泵嫔呃⒌啬四~頭，林宇垂下了頭也按著接收器，期期艾艾，“這樣就不用透過姑姑那邊聯(lián)絡(luò)了，你之前不清楚...姑姑和姑丈他們聽不得珩姐的事情...”

    笑容空白了片刻，孟晚瑜點點頭，“我明白的?！?/br>
    之后，隨著少年被父母呼喚，林宇便匆匆向孟晚瑜揮手道別。

    重新為自己圍上圍巾，完成了任務(wù)的孟晚瑜離開了殯儀館，步入了飄著細雪的外頭。

    圣誕節(jié)當日的街道，即使太陽并未下山，各色的彩燈卻已經(jīng)被點亮，不知哪一處播放著節(jié)奏輕快的歌謠伴著清脆的鈴鐺聲，一片人來人往。

    有些餓了。

    下意識地撫了撫一整日未進食的肚子，孟晚瑜停在了馬路口，抬起頭看到了路邊面店招牌的霓虹燈。

    熬制鹵汁和高湯的香氣從干凈整潔的店面?zhèn)髁顺鰜?，里頭打掃得干凈的桌椅，透過透明敞亮的玻璃，清晰可見。

    但除此之外，孟晚瑜也看到了并不熟悉的，一家三口的身影。

    啊，怎么這么巧。

    在寒冷的空氣中呼出了一口白煙，孟晚瑜望著千珩的父母看著菜單親昵的耳語，而千珩五歲的meimei坐在兒童座椅上，帶著一頂紅色的圣誕帽，一邊揮舞著藍色的塑料餐具。

    在確認了餐點過后，男人笑著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同身邊的女人一起，放在了女孩的跟前。

    他們嘴里說著四個字，那是即便聽不到聲音，透過唇形，玻璃外的孟晚瑜也能猜到的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