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柜臺正好抵在顧念因的腰上，她抬著?只手臂后?靠在上面。

    那手背上的紅印已經?消失了，又?像是換了一個地方存在，順著?她無?聲地垂下的長發(fā)停在了她的耳廓。

    脖頸昂起，吞咽順著?她繃起的肌rou線條有節(jié)奏的滾動。

    林惜單手捧著?她的臉，不厭其煩的在她唇上徘徊摩挲。

    這人很聰明，什么的東西看人示范幾次就都能學會。

    所以這一次她也不再?是撞過?去的。

    牙齒沒有磕碰，林惜一遍一遍的掠過?顧念因的齒尖。

    她發(fā)現(xiàn)?顧念因的牙齒也并非如表面看起來?那樣規(guī)整，她的尖齒不夠尖，反而是在靠近口腔里面的地方藏著?一枚足夠尖的牙齒。

    林惜莫名的喜歡這顆牙齒，顧不得顧念因抵抗的，反復磨過?。

    明明這抹鋒利劃過?的是她的舌尖，顧念因的眼眶卻rou眼可見的泛紅起來?，深邃的瞳子里漾起一捧淺水。

    像是春日里融化的雪山尖尖。

    林惜抬眼瞧著?，心?臟像是被?擊中了一樣。

    她愛死了此刻的顧念因，愛死了她此刻臉上旁人都不曾窺探得到一瞬的顏色。

    那垂落著?的手擦過?柔軟的羊毛，寬松的毛衣隨著?被?摟緊的動作逐漸堆積在一起。

    林惜緊摟住顧念因的腰，相抵的唇瓣擦過?顧念因的嘴角抵在了她的肩上，她聽著?她略過?耳側的喘氣?，鼻腔里是小蒼蘭的味道。

    占有欲與患得患失同時出現(xiàn)?。

    皆是前所未有的膨脹。

    這個人是屬于她的。

    也只能屬于她。

    然則感受到安全感的同時，另一種?一種?被?林惜壓抑的情緒也在到達了失控的臨界點。

    肩頭在輕輕抖動，顧念因察覺到了林惜情緒的一點變化，側過?頭看著?她：“怎么了？”

    “你這顆牙齒，我?小時候也有?！绷窒лp聲，聲音帶著?熾熱的吐息悶在顧念因的毛衣里。

    “那時候吃東西老是會咬到嘴巴，mama發(fā)現(xiàn)?后?就帶我?去了牙科診所，讓醫(yī)生給我?磨平了。”

    可那個時候是林惜剛回到家沒幾天。

    她小心?翼翼的在這個陌生的家生活，也不敢跟刑秀林得緣說自己的什么事情。

    而刑秀卻僅憑著?她在吃水果?時露出的細微的反應，就察覺出了她的這個煩惱。

    回憶如倒逆的潮水，交織密布在林惜世界上空。

    烏云成片，黑壓壓的看不到太陽。

    終于在某一刻，天空在被?溫柔包圍的同時，也再?也承載不住這些潮水，大雨傾盆而來?。

    “顧念因?！绷窒Ьo咬著?自己的唇瓣喊了聲顧念因的名字，不讓自己的哭腔那么明顯。

    “我?沒有mama了……”

    貼在顧念因耳邊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從林惜的喉嚨里切出來?，劃得她遍體鱗傷。

    她終于說出來?了。

    她終于讓自己面對這了這個現(xiàn)?實。

    “我?再?也沒有mama了?！?/br>
    正對著?林惜的，居民樓里亮起的一盞盞歸家的燈。

    那是她跟刑秀一起期待過?的溫馨，是她這些年都在想要得到的東西。

    林惜靠在顧念因的肩上，放聲大哭。

    哭她失去的母親，哭她的拼盡全力，哭她又?一次跌入無?望的人生……

    “顧念因……我?該怎么辦……”林惜抽噎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問著?顧念因，更像是在問她自己。

    她撐不下去了，她這一天都在很努力讓自己放下過?去。

    可是裝做鎮(zhèn)定真的好累，顧念因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

    林惜心?里清楚逝者已矣，生者當更加堅強的活下去才對。

    可傾盆的滂沱大雨將她踩著?的土壤澆灌的潮濕泥濘，越是掙扎，她就越是深陷其中，寸步難行，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走下去。

    而她抱緊了顧念因，就像是抱著?她的救命稻草。

    她是在骨髓移植前被?徹底破壞摧毀的造血和免疫系統(tǒng)，她卑劣的渴望著?，等待著?顧念因的骨髓。

    一寸一寸，少女不斷收緊的手臂勒得顧念因快要喘不上氣?。

    而比這更讓她難過?的是，她聽著?林惜終于釋放出來?的哭聲，心?上犯上的那陣陣酸澀擰疼。

    這是她身上寥寥無?幾的共情能力。

    是林惜給她的。

    也只供給給林惜。

    毛衣吸飽了淚水，沉甸甸的掛在顧念因的肩上。

    顧念因抬起了手，長指穿過?少女實在算不上光潔的長發(fā)，輕輕拂著?她的腦袋。

    “交給我??！?/br>
    “把一切都交給我??！?/br>
    顧念因承諾著?，一遍一遍的重復說給林惜。

    “我?不會離開你的?！?/br>
    “我?會永遠陪著?你的?！?/br>
    ……

    “就算是死亡來?臨，我?也會帶著?你一起走?！?/br>
    直到顧念因最后?一句話，林惜激烈的抽噎兀的停了下來?。

    這句話說的真的好可怕，竟然就這樣直白了當把死亡再?次放在剛剛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面前。

    簡直就像個瘋批變態(tài)。

    可偏偏林惜需要的就是這樣。

    當愛和死掛鉤，交織出來?的紅色像是泥淖里生出來?的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