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就是開學(xué)了，黎洛剛參加完飯局，再回研究所復(fù)工，還沒緩過神來，附中就發(fā)來了通知。

    她太忙了，忙得差點忘記宋祁于會提前一天搬進(jìn)宿舍，差點沒去送這人。

    是黎老師隨口講起，黎洛才遲鈍反應(yīng)過來，趕緊做準(zhǔn)備。

    宋祁于沒想著她能抽空送自己，幾天前就打包好了所有行李，本是計劃自個兒打車過去。而且孫昭和李卓愷他們也要來幫著搬東西，幾個同學(xué)商量妥了的，用不著那么多人。

    黎洛特意請的半天假，專程送宋祁于，在此之前還在家里接待了孫昭他們，讓這群熱心的小同學(xué)留著吃飯。

    十幾天沒見，孫昭想宋祁于得緊，李卓愷也是有備而來。這小子作業(yè)沒寫完，隨身帶著過來抄宋祁于的，順帶甩一份禮物給宋祁于，說是旅游買的紀(jì)念品。組里的人都有份，只不過孫昭他們的放在學(xué)校了。

    黎洛上樓瞧了下，正巧撞見李卓愷送禮物的那一幕，她頓了頓，瞥到另外兩個同學(xué)，遲疑片刻還是裝作什么都沒看見，轉(zhuǎn)身走了。

    一伙小孩兒很能鬧，尤其是帶頭的李卓愷，搞得家里很吵嚷。

    進(jìn)宿舍是在傍晚，一半太陽都落到地平線以下了。宋祁于對這邊還是蠻熟悉，之前找孫昭時來過許多次，她輕車熟路進(jìn)去，黎洛只是隨旁邊拎點日用品。

    比起半年前孫家大人送孫昭住校時的不舍和其樂融融，兩人的相處顯得很平淡，各自都清楚早晚有這么一天，真到了要分開的時候，心里竟然挺平靜。

    宋祁于都沒怎么和黎洛講話，似是刻意拉開距離，反倒與孫昭聊得多。

    孫昭笑著講：“我問了劉老師，她說，我要是愿意，其實可以申請換宿舍到你這里來?！?/br>
    宋祁于問：“你要來嗎？”

    “要來，我都跟劉老師說好了的。”孫昭講道，“我還想找你討論題呢，咱倆要是住一起，還能相互有個照應(yīng)。你想我來不？”

    宋祁于低著頭，眼神卻是看向在幫自己鋪床的黎洛，輕聲說：“嗯?！?/br>
    孫昭高興，當(dāng)場就歡呼。

    不像是分別，到最后也沒兩句黏糊的話，比起剛到江北市的擰巴，雙方都干脆灑脫。

    黎洛給宋祁于留了兩千塊錢，說是這個月的生活費(fèi)，宋祁于沒要，不領(lǐng)情。

    “我有錢，用不著你給?！?/br>
    “之后可能還要置辦東西，收著。”黎洛說，“等放假了我再來接你，這陣子你得自己生活?！?/br>
    宋祁于不識好歹：“只是換個地方，你別搞這么大陣仗。”

    黎洛怔了怔，以為那是要撇清關(guān)系的意思，思忖片刻，眼見還有同學(xué)在，終究沒怎么樣。

    最終還是沒收這兩千塊錢，原封未動地還回去。

    宋祁于帶來的行李很少，除開書本作業(yè)和校服，全是一年前從淮安鎮(zhèn)帶來的物件，連同被褥一塊兒，只裝了兩個行李箱加一個袋子。

    大人給她買的禮物，還有黎洛給她置辦的新衣服，她一樣都沒帶。不知是帶不走，還是從來都沒接受過。

    黎洛在這兒打掃完衛(wèi)生再走，離開前還去小賣部買了一大包零食上來。她沒上樓告別，臨時接了個電話，有事要處理，匆匆就趕去研究所。

    孫昭上樓，敲敲門。

    宋祁于回頭，沒看見一同出去的黎洛。

    進(jìn)去，孫昭說：“你洛姨有事，先走了。”

    宋祁于手下停滯，默然一會兒，低低應(yīng)了聲。

    第47章

    住進(jìn)宿舍的第一晚注定難捱, 附中的管理嚴(yán)苛，遠(yuǎn)不如家里輕松自由，學(xué)校十點就會派宿管來查第一次寢, 清點人數(shù)，等到十點四十集體熄燈前還會再查一次。

    因著是剛開學(xué)，又是高三下學(xué)期了, 按規(guī)定, 劉亞君和年級主任、校長都來了一趟, 各間寢室巡視。

    宋祁于被劉亞君重點關(guān)注，做班主任的對她一如既往地上心，還單獨談了幾句，大致的意思是要她盡快適應(yīng)下來，有問題隨時報告老師。

    高三了, 眼下只剩三個多月, 劉亞君對宋祁于還是有點不放心, 畢竟這人剛轉(zhuǎn)學(xué)到附中那會兒就打架, 很難管教。

    過了十點半就不能在寢室外面隨便走動了, 孫昭查寢前就回去了, 等到劉亞君一走，扽燈關(guān)了, 這一間宿舍便變得昏暗又冷清。

    不似在別墅里的空曠，這里顯得有些狹窄沉悶, 床太高了，爬上去都沒法兒直立, 需要彎著腰身才行。宋祁于躺在床上, 望著頂上的天花板, 恍惚間走神了。

    莫名的, 又有點宋老太剛離世那段日子的錯覺，空落落的，只剩自己一個人……

    校園里清凈，直到天亮，樓下樓上都沒有太多的聲響，連周邊馬路上的車子都遠(yuǎn)比居民區(qū)少。

    這一夜不曉得哪個時候睡著的，宋祁于稀里糊涂，五點多就醒了。

    身體感到疲憊，可再沒了困意。附中宿舍六點才會定時自動通電，這個點還開不了燈，也不能用熱水，宋祁于緩了緩，仍是摸黑起來，湊合用冷水刷牙洗臉，然后開臺燈看書。

    正月里的天兒冷，涼水刺骨頭，用完冷水后很久都暖和不起來。

    宋祁于像是不怕冷，即使手凍得通紅，還是巋然不動坐著在燈下看書。

    孫昭是六點半再過來，掐著時間飛快收拾，到這邊來敲門。

    進(jìn)來后見到臺燈看著，桌上擺著一摞書和數(shù)學(xué)卷子，孫昭一愣，訝然問：“祁于，你該不會起早學(xué)習(xí)吧，啥時候起床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