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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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尖銳的風(fēng)哨在山谷里響起,將天光割裂。 紀(jì)硯清突然覺得整個人空了,迷茫,冷得渾身發(fā)慌。 她盯著不斷向自己壓過來的灰白雪霧,一邊憤怒地想踩裂冰面,讓這個逼仄的世界流動起來,一邊從口袋深處掏出誰也沒見過的打火機和煙,用手?jǐn)n出一點空間把煙點上,然后靜靜地看著,一直到它在狂風(fēng)里燃盡。 ———— 翟忍冬辦完事回來是在晚上十點,她以為該睡的早睡了,店里應(yīng)該很空,不想還沒進門就聽到了黎婧浮夸的笑聲,像水壺?zé)_了。 翟忍冬站在風(fēng)燈下抖干凈身上的雪,推門進來。 大堂里,爐火燒得正旺,上面放了鐵架,烤著甘蔗、橘子,還燒了一壺酒,黎婧、劉姐,另外兩個廚子,服務(wù)員小丁,后勤紅紅,連只有上午才會出現(xiàn)的吳嬸都在,一個個笑得跟過年一樣。 翟忍冬脫下手套往過走:“我日歷翻錯了?” 黎婧一張臉笑得比猴子的腚還紅:“沒錯!今天17號!” “那是店要倒了,今晚最后的狂歡?” “我信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br> “忍冬是老板,你怎么跟她說話呢!”劉姐嚴(yán)厲呵斥。 黎婧嘴巴一癟,哭喪著臉說:“她罵我的時候,您看不到是吧!” 劉姐說:“我天天在廚房里,哪兒能看到你們前面的事?!?/br> 劉姐拿了個橘子,遞給過來烤火的翟忍冬:“紀(jì)小姐今天補過生日,請大伙吃飯呢?!?/br> “嗯嗯!”一旁的小丁連聲點頭,“紀(jì)小姐是11月3號的,老板你12月3號,剛好差一個月,巧得很?!?/br> “唉,紀(jì)小姐是哪一年的?”小丁轉(zhuǎn)頭望著旁邊的人,好奇地問。 翟忍冬這才看到了坐在人堆里的紀(jì)硯清,雙腿交疊靠坐在椅子里,臉上掛了點笑,頭發(fā)松松散散綁了個低丸子,整個人明明是一副愜意放松的模樣,腰背卻習(xí)慣性板正筆直,找不出一絲放松的感覺。 翟忍冬的視線從紀(jì)硯清微微泛紅的臉上一掃而過,低頭剝著橘子。 紀(jì)硯清將交疊的腿交換上下,回答小?。骸?9年?!?/br> 小?。骸澳蔷褪?7歲,完全看不出來!” “長得好看的姑娘都看不出來年紀(jì)。”劉姐笑著插話,“我們?nèi)潭彩牵^完生日35,小紀(jì)小姐你點,不過兩歲的年齡差也算是同齡,空了讓忍冬帶你出去玩,她對這片很熟?!?/br> 紀(jì)硯清笑了一下:“啊——” 讓翟老板帶出去玩啊,她可能沒那個福氣。 “對了,紀(jì)小姐是做什么的?”劉姐想起來問。 這個問題問得突然,紀(jì)硯清晃了晃捧在手里的茶杯,笑著說:“無業(yè)游民?!?/br> “不可能吧!”吳嬸驚訝,“看你這打扮氣質(zhì),跟明星沒什么兩樣,肯定是干大事的?!?/br> 紀(jì)硯清:“真是無業(yè)游民?!?/br> 吳嬸:“我看……” 劉姐伸手?jǐn)r了一下還欲再說的吳嬸,看向紀(jì)硯清說:“做什么不重要,有沒有事做也不重要,一輩子就那么點長,把日子過好就行了?!?/br> 紀(jì)硯清垂眼笑著,對劉姐的話不予置否。 鐵架上烤著的香腸炸了一個,“砰”得一聲,引來好幾個人閃躲輕呼。 翟忍冬把剝下來的橘子皮扔進垃圾桶,看了眼堆在一旁的袋子說:“那是什么?” 黎婧扭頭一看,臉差點笑爛:“紀(jì)小姐送我們的禮物,每人一份!唉對,我們老板的呢?”黎婧問紀(jì)硯清。 紀(jì)硯清眨眨眼,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似得“呀”一聲,看向翟忍冬說:“我把翟老板給忘了?!?/br> 無比抱歉的語氣配上抬起手不慌不忙撩頭發(fā)的動作,怎么看怎么不像無意。 翟忍冬和她對視一眼,垂眸往嘴里塞了兩瓣橘子。 ……酸得懷疑人生。 一旁,黎婧已經(jīng)被她有她老板沒有的事實搞興奮了,完全沒體會到兩人之間暗流涌動的氣氛。她蹭一下從椅子里彈跳起來,從自己那個袋子里掏出件羽絨服套身上,寶貝似得摸著說:“可輕可軟可暖和了!不信你摸!” 黎婧強行擠過來,逼翟忍冬摸。 翟忍冬被她撞得往身體一側(cè),把只攔腰咬斷了的酸橘子咽下去,說:“雪地里穿白色,是怕別人能及時發(fā)現(xiàn),死得不夠快?” 翟忍冬話說得直接難聽。 黎婧聞言一愣,快速扭頭看向紀(jì)硯清。 她臉上的笑容果然沒有了。 不過翟忍冬的話其實沒錯,他們這兒的冬天很長,路況差,一個村離一個村幾十公里都是近的,真不小心翻哪個溝里爬不上來了,穿白色等于等死。 爐邊的氛圍一時緊張。 黎婧謹(jǐn)慎地評估半晌,最終選擇屈服于羽絨服的溫暖。她憤憤地踢翟忍冬一腳,說:“你這純粹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嫌紀(jì)小姐沒送你禮物吧!有本事把橘子放下,那個也是紀(jì)小姐,唉,買的,你真不吃了?” 黎婧盯著起身離開的翟忍冬,懷疑自己話是不是說過了。 劉姐氣地瞪黎婧一眼,急忙去拉翟忍冬:“忍冬,坐會兒再走嘛,難得今天人齊?!?/br> 翟忍冬說:“有點困,你們繼續(xù)。” 翟忍冬轉(zhuǎn)頭說話的時候,劉姐看到了她眼底的紅血絲,頓時心疼不已:“行,行,那你快上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