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掃把被隨意丟在地上，風(fēng)吹來時攔下了不少樹葉。

    她開口說：“謝謝。”

    聲音如呢喃，滿心滿眼的害臊。

    陳嶼退后一步，些許別扭的移開視線，不一會兒又若無其事移回來。

    他說：“沒事。”

    之后涂野叼著棒棒糖從遠處跑來，嘰嘰喳喳的吵熱氣氛。

    那時陳嶼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撿起一早被遺忘的掃把丟在對方懷里，然后自己拿過她的。

    跟她說：“這里交給我們，天太冷了。”

    涂野是一個實干家，他默默地接住突然砸在懷里的掃帚，立刻便掃起地來，對她擺了擺手，似乎還嫌她礙手礙腳的。

    “去多穿點衣服?！?/br>
    因關(guān)心而給予的方便，似乎是賺到了便宜。

    但蘇緹不大想欠人情，特別是他的。

    也沒表示拒絕，起身把滿筐的落葉扛去到倒掉，順便回到教室加了件衣服，又扛著籮筐放回原處。

    或許她那時的反應(yīng)還算是不錯，總之任務(wù)完成后涂野分了一個棒棒糖給她。

    也是他跟她第一次熟稔起來。

    蘇緹吃飽后將碗筷放到水龍頭下，指尖沾染的絲絲桂花香馬上就被沖洗干凈。

    回到沙發(fā)，坐在外婆旁邊扯過毯子蓋在兩人身上。

    電視里正演著知青下鄉(xiāng)后與當?shù)厝水a(chǎn)生矛盾，這樣磨合的階段應(yīng)該是劇中的前幾集。

    眼睛瞥到一瓶沒有帶任何標簽的藥瓶，她拿起來看了看。

    身旁的外婆這時候也隨之直起了身，像是護著一瓶將傾的花瓶，她任何的舉動都會有傾倒的可能。

    不敢輕舉妄動，裝作若無其事。

    蘇緹打開瓶蓋，看了看里面的藥丸：“這是什么？”

    “就是一些鈣片什么?！?/br>
    “不是我買給你的?！?/br>
    “哎呀，又吃不死人，就是看電視廣告里說能治關(guān)節(jié)說得神乎其神?！?/br>
    “電視廣告不能信都是騙人的?！?/br>
    “我也沒信，所以才買來驗證。”

    蘇緹感覺到不對勁，但又具體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對勁。

    外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攬過來：“不要擔(dān)心，怕成分有問題我就不吃了，丟掉?！?/br>
    蘇緹順著她的意低下頭，伏在她的肩膀：“知道就好，少看一些電視廣告，前段時間還有專門來小區(qū)推銷保健品的，這些也不要信?！?/br>
    “知道，知道?！?/br>
    洗漱完畢后，蘇緹放任自己仰面倒在床上。

    關(guān)了燈，可以看見貼在頂上發(fā)光的熒光星星貼紙，滿面墻都是。

    她現(xiàn)在住的這個房間以前是她母親蘇雨的，布局裝飾都沒怎么變過，依然維系著對方居住時的樣子。

    蘇緹住進來后時常會發(fā)現(xiàn)她mama留下的東西。

    書桌上刻下的“數(shù)學(xué)好難，想出去玩”，拉開抽屜會發(fā)現(xiàn)各種各樣形狀的橡皮擦。

    橡皮擦這種東西其實很耐用，而時常成為消耗品，可能是因為使用磨損后滾到不知名的角落，可能因為是用尺子和圓珠筆為它做康復(fù)手術(shù)越切越小。

    她的mama的愛好是收藏，這很平易近人。

    打開衣柜最里邊掛著一條粉粉的公主裙，在一排大衣間非常引人注目。但尺碼非常小，甚至不是當時僅有九歲的蘇緹能穿上的，后來問了外婆。

    外婆笑道：“因為導(dǎo)購員說了一聲穿起來像公主，她就哭著哭著鬧著要買，后來穿不著了，也不舍得丟掉，就一直留著下來。”

    像是尋寶，她繼承了mama的房間，一點一滴拼湊認識之前對方的模樣。

    蘇緹眨了眨眼睛，滿面墻的熒光星星發(fā)著光，屋頂?shù)慕墙怯幸荒ㄉ钏{的涂料，就涂了一個小角，應(yīng)該是想涂成滿面星空的模樣。

    她閉著眼睛，整個人蜷縮在被褥里面。

    可能是張欣爺爺?shù)氖?lián)，讓她開始在意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

    倒也不是看到別人意外境遇，而帶有慶幸。

    窗外的雨滴敲打著窗戶，此時的雨更大了，亮光從窗簾的間隙劃過房間，隨之而來的是轟鳴的雷聲。

    接連不斷的雨，讓整個城市陷入潮濕。

    而她想聽到一些好消息。

    *

    清晨，煩惱y市人的大雨終于停息。

    天邊的太陽出來時一掃而空整座城市的雨氣，倒是避免了回南天的尷尬。

    鄰街的繡球樣灌木叢粘著水，從擱淺的水洼里可以看見倒映在這之上的藍天。

    上班時蘇緹收到了涂野的短信。

    他放了一段截圖，然后說：【管管他，我想睡覺?。?！】

    接連三個感嘆號足矣體現(xiàn)他的強調(diào)之意。

    蘇緹點開截圖，截圖的內(nèi)容是陳嶼和他的一段聊天記錄，時間橫跨晚上至凌晨。

    她看得不明所以，陳嶼一直發(fā)送嘆氣的表情包給涂野，問他怎么了，又回答說【你不懂，我差點就說出口?！?/br>
    或許她跟涂野一樣一頭霧水。

    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跟他說，那她可以讓陳嶼開口？

    蘇題表示有些懷疑，但還是答應(yīng)下來。

    【好的?！?/br>
    剛發(fā)過去，手機屏幕又彈出主任的消息。

    還沒有點開，但從小框中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蘇緹一僵，點開【張欣的爺爺車禍去世，小蘇你過幾天就代表康復(fù)中心帶東西去慰問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