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個剛才還在看笑話的酒客此時做起了和事佬：“嘖，不用那么計較，這里就是這樣的。沒有一點肚量，還是不要來這里的好。”

    拾邇指了指外面。

    矢量站起身，雙手抄在兜里，走了出去。

    那個酒客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重新?lián)旎亓丝春脩虻男膽B(tài)，松快地挑了挑嘴角：“出去解決，還是去外面好好解決一下?！?/br>
    酒保薩利見怪不怪，慢條斯理地擦著杯子。在這里，兩個客人互相起沖突不是什么少見的事。

    過了半晌，灰色燈光下的酒吧里不見那個新來的黑發(fā)女性，倒是那個壓低著帽子的銀白短發(fā)酒客又進來了，這位迅速喝了一杯酒后離開，付清了兩位客人的賬。

    “看來是被解決掉嘍?！币贿叺木瓶托÷曕止镜?。

    模擬釀酒機里發(fā)出粗重的聲音，頂上煙氣騰騰，酒吧里的燈光又被調(diào)暗了一度。

    拾邇見過了要找的人類，也搞清楚了一點事情真相，又借由倒酒事件和矢量完成了“接頭”。

    此刻她在矢量的住所里四處觀察。

    “我不知道你過得那么清貧，我不應(yīng)該收你的紅包的?！彼Z氣抱歉。

    一個簡陋的發(fā)電機連接著自己搭建的充電樁，線路/裸/露在外，黑色電工膠布像補丁一樣這里一處，那里一處。

    矢量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聽起來有點生氣了：“我像是清貧的樣子嗎？我只是不能買先進的發(fā)電機而已?！?/br>
    拾邇想起人類自治區(qū)的規(guī)定。

    拒絕高級智能體，摒棄智能裝置，回到簡單生活。

    “好的，我向你的生活表達深切的同情?！彼嬲\地說。

    矢量把外套掛在紅木衣服架子上，打開了屋里的電視機：“你來這里做什么？說實話，我覺得如果你擔心那件事那么你一定是瞎cao心?！?/br>
    拾邇隨便找了個借口：“放假了，我來玩?！?/br>
    其實她是來查智衡案的。

    說出來驚人，拾邇連接上了酒保薩利的機械臂。

    她在酒吧里四處找芯片生物連接，總共連上了三件：矢量，識別器，還有薩利的機械臂。

    【拾邇】：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機械臂】：我是機械臂。

    【拾邇】：你怎么有芯片？我以為你是普通的齒輪傳動。

    【機械臂】：謝謝，齒輪傳動不能讓我很好地運作，我和薩利先生的大腦連接。

    拾邇吃了一驚。

    【拾邇】：那你小聲一點，別讓薩利先生的大腦發(fā)現(xiàn)我。

    【機械臂】：薩利先生的大腦發(fā)現(xiàn)不了你，尊敬的超級強大芯片前輩，只有薩利先生的大腦單方面指揮我，我不能對大腦傳送消息。

    被機械臂稱呼為“尊敬的超級強大芯片前輩”，拾邇有點不好意思了。

    【拾邇】：謝謝。

    【機械臂】：不客氣。

    連上了機械臂，事情一下子變得簡單起來。

    拾邇能從薩利的機械臂那里知道很多隱秘的事，關(guān)于那個極端人類組織和調(diào)查員智衡的細節(jié)。

    “放假了嗎？”矢量此刻看她有點像看小學(xué)生。

    拾邇義正詞嚴：“請你不要看不起學(xué)生?！?/br>
    矢量哈哈笑起來。

    矢量給拾邇介紹它在這里的工作內(nèi)容和進程。

    “在收網(wǎng)的時候如何把w公司的責任排除在外，這是最大的困擾?！?/br>
    按照計劃，那些購買了反擊反詐小助手程序的詐騙集團、將詐騙業(yè)務(wù)外包給w公司的詐騙團伙，都將被一網(wǎng)打盡。

    但這就產(chǎn)生了問題：

    w公司全身而退，黑市市場一定會懷疑這個公司的釣魚/執(zhí)法成分。

    w公司被牽連其中，它的技術(shù)力和任務(wù)執(zhí)行力會被質(zhì)疑。

    矢量：“我正挑起那些詐騙集團內(nèi)部紛爭，好讓他們以為落到警察手里是因為內(nèi)訌?！?/br>
    拾邇思考了一下：“如果你愿意讓我插手，你可以不用費心，讓他們躲過警方的追查，大賺一把。”

    矢量不信任地看向她：“你想做什么？別讓我功虧一簣，那么多受害者的錢，你想讓受害者死嗎？”

    拾邇早就考慮好了：“除了詐騙犯，不會出現(xiàn)其他受害者，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你可以等待結(jié)果?！?/br>
    矢量冷笑：“你覺得我會信任你嗎？”

    拾邇語氣禮貌：“請隨意，反正工作是你的?！?/br>
    矢量還有其他工作規(guī)則。

    1.交易的時候得穿黑衣服，戴上帽子。

    矢量：“不為什么，就是給人類留下很酷的印象。”

    拾邇點頭：人類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宇宙外貌協(xié)會會長。

    2.每天會有好幾個應(yīng)酬，有時候約在酒吧，有時候約在高檔會所。

    矢量：“那個酒吧很受歡迎?！?/br>
    3.需要定期/賄/賂這里的高層，以獲得更多特權(quán)。

    矢量拉了拉發(fā)電機的某根線。

    窗外，馬路上的紅綠燈熄滅了。

    矢量又把線接好，馬路上的紅綠燈掙扎著亮起來。

    “西區(qū)的紅綠燈電都歸我，這就是我獻給高層的禮物，這樣他們就能正大光明地貪/污紅綠燈的電費了。”矢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