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野溫柔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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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像是昆侖山亙古不化的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右眼皮上那顆小痣也泛著寒芒。 許星被他看得小小顫了一下,手掌撐著地,臉色愈發(fā)慘白。 溫峋松開保鏢衣領(lǐng),站起來,大步走到她身邊。 大概是被他暴戾冷銳的氣息嚇到,許星下意識往后挪了一下。 她害怕的動作沒逃過溫峋的眼睛,邁進(jìn)的步伐頓了一秒,溫峋眼神稍暗,還是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 “傷哪兒了?”他的聲音依舊冷得要命,混著暴戾嗜血的味兒,許星嚇得忘了回答。 他滿臉鮮血,擰著眉將她自上往下掃了一遍,視線最終落在她已經(jīng)腫起青紫的小腿,還有另一只已經(jīng)破皮泛紅的腳踝上。 心尖狠狠一顫,這么乖的姑娘…… 漆黑的眼里泛起心疼,他伸手,克制著怒意:“忍著,我看看……有沒有斷?!?/br> 音落,guntang的大掌一點(diǎn)不留情地握住許星小腿,拇指和食指掐住她的骨頭。 許星被他一掐,疼得張大了嘴巴,小手狠狠抓住溫峋手臂,瘋狂搖著頭,用力縮腿,不許他再碰。 他再碰一碰,她會疼死的。 好在他很快松了手,輕輕吐出一口氣,不知道是安慰許星還是安慰自己,喃喃道:“還好,沒斷?!?/br> 他伸手擦了擦許星被眼淚和汗水糊住的小臉,喉結(jié)滾動,嗓音有些干澀:“乖,沒事了,峋哥帶你去醫(yī)院?!?/br> 他不自覺放輕了聲音,怕嚇著眼前乖巧的小姑娘。 聽著他不算溫柔的聲音,許星心里又酸又澀,還泛著悶悶的疼和苦,像是怕他丟下自己跑掉一樣,用力抓緊了他的衣服,乖巧地點(diǎn)頭。 溫峋剛想將她抱起,突然瞥到滾落在一旁的鋼管。 他怔住,唇角抿起冷厲的弧度,兇狠殘暴的氣息再次回到他身上。 他轉(zhuǎn)頭,看了眼一臉驚愕,不知所措的大姐,露出一個冷笑:“大姐,能勞煩您幫我一個忙嗎?” 許星的眼睛被遮住了,但耳朵卻聽到鋼管落在人身上沉悶的聲響,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還有許志舒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她被溫峋抱起來的時候,聽見這個兇巴巴的人小聲說:“把眼睛閉上。” 她沒有抗拒,聽話地閉上眼睛,柔軟的雙臂環(huán)住他的脖頸,腦袋靠在他肩上,軟軟的呼吸都灑在溫峋鎖骨處,溫峋抱著她的手緊了緊。 他的手臂很有力,抱著她下樓的時候很穩(wěn),胸膛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 盛夏夜,因為打人出了一身汗,再加上他身上濺上的鮮血,實在不是很好聞。 但許星卻由衷的覺得安心,她在溫峋懷里抽抽搭搭的想,原來她也是可以被人護(hù)著的。 - 溫峋抱著她在路上攔了一輛車,他怕車子停停走走碰到許星的腿,一路上都將她抱在懷里。 小姑娘揪著他的衣服,疼得額頭上都是冷汗,嘴唇都被她咬得發(fā)白。 他看得心疼,大掌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別咬嘴,咬我肩膀。你峋哥皮糙rou厚,不怕……” “嘶!” 話沒說完,許星還真一點(diǎn)不客氣的咬上他的肩膀。 溫峋沒防備,差點(diǎn)從出租車上跳起來,心想,他奶奶的,小丫頭片子咬合力還挺強(qiáng)。 不過,剛開始那陣疼痛過去之后,他就像自己說的,皮糙rou厚的沒啥感覺了。 緩了會兒,他空出一只手掏出手機(jī),播了一個電話,響了幾聲之后被接起,還不等對面說話,溫峋直接開口:“程淮,幫我一個忙?!?/br> 出租車行至半路,嗶啵嗶啵閃著藍(lán)紅燈光的救護(hù)車和他們擦肩而過。 許星松了口,抬頭,淚盈盈的鹿眼擔(dān)憂地看著溫峋。 他垂眸,眼皮上的小痣隨著不斷向后退的路燈明明滅滅。 “顧好你自己,看我干什么?” 這話說得十分不客氣,但許星還是倔強(qiáng)地看著他。 溫峋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放心吧,我沒事,以后你也不會有事?!彼牧伺脑S星的頭,“乖乖咬著,到醫(yī)院了叫你?!?/br> 聞言,許星愣了一下,苦中作樂的想,溫峋這是把自己當(dāng)成她的磨牙棒了? 到了醫(yī)院,溫峋帶著許星去急診,忙活大半天,終于拿到片子,醫(yī)生告訴他,許星的小腿輕微骨裂,建議先住院穩(wěn)定一個周,再回家靜養(yǎng)。 溫峋拳頭緊了緊,答應(yīng)下來,去交了醫(yī)藥費(fèi)和住院費(fèi)。 繳費(fèi)的時候,他不可自控的想,剛才應(yīng)該再用點(diǎn)力,但再用點(diǎn)力,那雜碎就死了,不劃算。 多少有些遺憾,算了,斷了兩根肋骨兩條腿,殘廢大半年,也差不多了。 等他回病房的時候,許星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 她的眼睛腫得像核桃,鼻尖也紅紅的,長長的睫毛顫動著,還沒他巴掌大的小臉?gòu)赡郯尊?,可憐又可愛,讓人看了心軟。 看著她打上石膏的腿,溫峋心里煩躁得要命,愧疚和自責(zé)折磨著他。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邊上,漆黑銳利的眼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柔軟。 他要是不買那包煙,不和老板娘打聽許星以前的事,要是陪著她一起上樓,看著她進(jìn)家門再下樓,她就不會受傷,不會害怕了。 溫峋抹了把臉,喉間發(fā)澀,這么乖的姑娘,他怎么又沒護(hù)好她? 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后隨著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無力地松開。 他在她病床邊上呆坐了許久,同病房的人咳嗽,翻身,才將他驚醒。 病房里,空調(diào)有些低,溫峋怕她著涼,找到遙控器將溫度調(diào)高了些。 - 許星被咳嗽聲吵醒,透過窗外微弱的燈光看見溫峋高大寬厚的背影,她打了鎮(zhèn)痛,很快就睡過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病房的溫度被溫峋調(diào)高兩度,轉(zhuǎn)身時,剛好和許星還有點(diǎn)濕潤的眼對上。 溫峋一愣,放下遙控器,三兩步走到病床邊:“吵醒你了?”他坐在椅子上,笨拙地拍了拍她的頭,小聲道,“睡吧,我陪著你。” 許星搖搖頭,兩只手在空氣中畫了一個長方形。 溫峋擰眉,沒好氣道:“大晚上的,玩什么手機(jī),乖乖睡覺!” 許星撇了撇嘴,朝他攤開手,那架勢不給她,她就不收回去。 ,兩人對峙一會兒,溫峋被她氣笑了,從兜里摸出手機(jī)放在她掌心,還不忘壓低聲音兇狠地叮囑:“只準(zhǔn)玩半個小時?!?/br> 小姑娘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打開他的備忘錄,打字。 [你別陪我了,回去休息吧。鑰匙在我書包里,家里的水電都沒關(guān),應(yīng)該能用。你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明天再來。你睡我的房間,靠近衛(wèi)生間那間。] 打完字,將屏幕對準(zhǔn)他。 溫峋看完,挑眉,要笑不笑的:“喲,這么懂事兒?嫌老子臟???” 許星賞了他一個刀眼。 昏暗的房間里,手機(jī)屏幕透出瑩白的光,溫峋捕捉到她毫無殺傷力的刀眼,掀了唇。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許星想了想:[皮蛋瘦rou粥,骨頭湯。] 病房里傳來一聲輕笑:“要求還挺高,骨頭湯,怎么不美死你?” 許星:[mama說了,吃哪補(bǔ)哪。] 溫峋沉默一瞬,妥協(xié)道:“行,骨頭湯,不過早上是沒戲了,下午喝?!?/br> 許星高興了,大眼睛彎起,在微弱的燈光下,笑得軟軟的。 溫峋止不住心軟,也跟著她彎了唇:“笑屁笑,你那眼睛比悲傷蛙還悲傷。” 許星:“……” 他這人真的好討厭! 她伸手想去打他,卻在半空中被溫峋攔住。 他的手很大,掌心干燥溫?zé)幔察o的病房里,透過月光握住她的手。 那手又軟又小,他手掌一收,便能將她整個裹住。 空氣沉默一瞬,倆人一人坐著,一人躺著,一人視線下垂,一人視線上揚(yáng),最后在半空中相遇。 只有月色的房間里,許星看不清溫峋的神色,卻覺得那雙眼睛似乎更沉了些,壓抑著濃重的情緒。 月光灑在她臉上,漂亮,圣潔,粉嫩的臉頰染上清冷的色彩,像不小心迷了路的小天使。 溫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悄悄躲避許星的視線,小聲問:“剛剛是不是嚇著了?” 他沒說被許志舒嚇壞了還是被他嚇壞了,因為不管哪一個,好像都是因為他沒陪在她身邊。 ? 第15章 溫峋問:“我打人,是不是嚇著你了?” 許星軟軟的笑容收了回去,粉嫩的唇瓣微微抿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從溫峋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打字:[我以為我要被他帶走了,他想要我的心臟,我害怕。] 溫峋喉嚨像是被火燒著了,燙得發(fā)疼,小聲問她:“我打人,是不是也嚇著你了?” 他想起許星后退的模樣和害怕的眼神,心口處像是被堵了一團(tuán)巨石,悶得透不過氣。 他這種從槍林彈雨,刀山火海里走出來的人,發(fā)起狠來,確實會不管不顧。 可現(xiàn)在終究不是從前,該收斂著點(diǎn)的,尤其是在這么乖巧的姑娘面前。 許星沒有點(diǎn)頭也沒有搖頭,過了會兒,她像白天剛和溫峋和好時一樣,用食指和拇指在眼前比了一個小縫。 [一點(diǎn)點(diǎn)。] 溫峋被她的一點(diǎn)點(diǎn)逗笑,拿過她手里的手機(jī):“門口有保鏢守著,沒人敢來找你麻煩,睡吧,明天早上給你帶粥?!?/br> 從醫(yī)院回去的路上,溫峋邊走邊想,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以后要盡量做到一點(diǎn)點(diǎn)也不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