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愿意，晚上一起去看看?！鼻劐行Φ溃骸澳愀?，也不會有人攔阻?！?/br>
    哈尼孜聞言，更是歡喜，很是興奮，竟然抱住秦逍，在他的臉頰親了一下。

    秦逍呆了一下，想不到哈尼孜如此主動，看著哈尼孜嬌麗面孔，心想還是西域的姑娘大方一些，中原的女子畢竟還是矜持。

    傍晚時分，從汗王宮來了人，邀請宇文承朝等人前往汗王宮赴宴。

    白掌柜和唐蓉趁車，秦逍本來要騎馬前往，但哈尼孜跟著一起去，也就改為坐車，宇文承朝等人倒是騎馬過去。

    宇文承朝已經(jīng)知曉哈尼孜過來，秦逍事先向宇文承朝提及，要帶哈尼孜前往汗王宮，宇文承朝倒是很痛快答應(yīng)。

    眾人出門的時候，秦逍沒有靠近唐蓉，唐蓉也沒有看秦逍一眼。

    一行人到了汗王宮，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汗王宮外立著兩排狼衛(wèi)，腰佩彎刀，氣概軒昂。

    正要進(jìn)去，聽得馬蹄聲響，秦逍等人循聲看去，只見到數(shù)騎飛馬而來，當(dāng)先一人身著皮革，卻是光著頭，頭上寸草不生，耳朵上掛著兩只大耳環(huán)，滿臉橫rou，樣貌很是兇悍。

    宇文承朝打量幾眼，光頭目光也正好瞧向宇文承朝，翻身下馬，早有人牽了馬退下，守在宮門外的狼衛(wèi)都是對那光頭橫臂行禮。

    光頭上下打量宇文承朝，“你就是西陵宇文家的大公子？”

    宇文承朝拱手行禮，光頭頗有些倨傲，道：“你們唐國不是有句話，叫入鄉(xiāng)隨俗？在汗國，自然要行汗國禮，為何還要行唐國的禮儀？”

    秦逍聞言，立時皺起眉頭。

    這光頭顯然是在挑事。

    “閣下是？”

    光頭沒說話，身后一名隨從已經(jīng)道：“這是牙骨山塔大葉護(hù)，我白狼部四大葉護(hù)之首，也是我白狼部落的兀思魯！”

    “兀思魯又是什么意思？”秦逍忍不住問道。

    那隨從傲然道：“兀思魯便是第一勇士的意思。汗王每年都會舉行大賽，參賽的都是我白狼部的驍勇勇士，最低也是百夫長，最后勝出的便是兀思魯，葉護(hù)已經(jīng)連續(xù)三年都是兀思魯?！?/br>
    秦逍見牙骨山塔肌rou結(jié)實(shí)，皮膚黝黑，知道不是善茬，心想?yún)⒓哟筚愖畹偷氖前俜蜷L，不過這牙骨山塔是葉護(hù)，身份地位僅次于汗王，那些特勤、俟斤、千夫長、百夫長在較量的時候，又怎敢真的打敗葉護(hù)，這牙骨山塔的兀思魯之名，恐怕水分不小。

    “聽說這次你們立下了功勞?！毖拦巧剿溃骸昂雇踹€下令給了你們下刀禮，這是多少年不曾有過的事情?！?/br>
    宇文承朝既然知道他是四大葉護(hù)之一，在白狼部地位不低，倒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矛盾，含笑道：“汗王厚恩，我們其實(shí)當(dāng)不起?！?/br>
    牙骨山塔目光掃動，忽然落在秦逍身后的哈尼孜身上，唇角泛起笑意，抬手指著哈尼孜道：“這女人多少金幣？”

    宇文承朝等人一怔，皺起眉頭，看向秦逍，卻見秦逍不怒反笑，反問道：“葉護(hù)有多少金幣？”

    “她是西域女人，西域的女人，最漂亮的也不會超過一百個金幣?！毖拦巧剿惫垂纯粗嶙危骸澳闶撬闹魅?？我給你兩百金幣，人歸我了?！?/br>
    這倒不是牙骨山塔居高臨下。

    從西域走出來的姑娘，無論是在大唐還是在兀陀，幾乎都是奴隸的身份，像哈尼孜這樣年輕漂亮的胡女，幾乎沒有人能得到自由身，是以牙骨山塔看到哈尼孜，立時便斷定她一定是名奴隸。

    奴隸在這些貴族的眼中，和牲畜物品無疑。

    這就像有人看中別人一匹馬，出價想要購買，司空見慣的事情，牙骨山塔看中哈尼孜，也當(dāng)哈尼孜如同一匹馬一般。

    哈尼孜已經(jīng)顯出驚恐之色，往秦逍身后躲了躲。

    “兩百金幣？”秦逍笑道：“牙骨葉護(hù)，實(shí)話和你說，兩百金幣，連她一根頭發(fā)都買不到?！?/br>
    牙骨山塔皺起眉頭，秦逍慢悠悠道：“她有多少頭發(fā)，我也數(shù)不清，你若愿意，我五百金幣賣你一根頭發(fā)，一百根起賣，你拿五萬金幣過來，我給你一簇頭發(fā)，你看如何？”

    牙骨山塔臉色驟變，厲聲道：“你在奚落我？”

    “沒有奚落啊?！鼻劐袛傞_手：“你要買，我開價，買不買在你，賣不賣在我，你要是買不起，大可以直說，不用發(fā)這么大的火。”

    牙骨山塔皺起眉頭，冷笑道：“汗王給你們下刀禮，你們是否覺得可以在兀陀肆無忌憚？”握起拳頭道：“你們不要忘記，這里是兀陀，你們腳下的土地是我們兀陀人所有，在我們的土地上，可容不得你們狂妄?！?/br>
    “大公子，汗王已經(jīng)在等候?！币粋€聲音從里面穿過來，只見薛祁路面帶微笑，正匆匆過來，先向宇文承朝行了一禮，隨即轉(zhuǎn)向牙骨山塔，彎身橫臂：“大葉護(hù)！”

    牙骨山塔瞥了秦逍一眼，冷哼一聲，也不多言，抬步便往宮內(nèi)去。

    薛祁路回頭看了牙骨山塔背影一眼，微皺眉頭，卻也不多說，上前抬手道：“大公子，大家請進(jìn)！”

    大公子輕拍秦逍肩頭，也不多言，轉(zhuǎn)身往宮里去，胖魚則是背著白掌柜，唐蓉緊跟在邊上，寧志峰湊近秦逍身邊，低聲道：“那種人沒必要和他一般見識，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別去理他?！?/br>
    秦逍微微一笑，轉(zhuǎn)身見到哈尼孜臉色兀自有些驚怕，柔聲道：“不用害怕，在我身邊，沒人敢對你怎樣?！?/br>
    哈尼孜點(diǎn)點(diǎn)頭，嫣然一笑。

    進(jìn)了宮內(nèi)大殿，廊下已經(jīng)有人開始奏樂，大殿左右兩邊設(shè)有金黃色的桌案，上面堆放著瓜果，左邊的位置上大都空缺著，自然是給宇文承朝一行人預(yù)留，右邊坐了十幾名兀陀官員，秦逍知道能夠進(jìn)來參加宴會的兀陀官員，應(yīng)該就是那些葉護(hù)、特勤和俟斤了，光頭牙骨山塔坐在右邊首席，卻也證明他在白狼部的地位確實(shí)不低。

    左首靠近主座的位置都空著，不過末席卻坐著兩個人，裝束和面貌輪廓與兀陀人完全不同，身著黑色的長袍，一人三十歲上下年紀(jì)，另一名則是年過五旬的老者，兩人裝束雖然大致相同，不過年輕人頭上還纏著一條金黃色的帶子，而且坐在老者上首，如同老僧入定般，端坐不動。

    “他們是西夜國人?！币娗劐袙吡四莾扇艘谎?，似乎有些疑惑，哈尼孜湊近低聲道：“頭纏金帶，那是西夜王子了。”

    第212章 禮儀

    秦逍倒沒有聽過什么西夜國，但知道這西夜國應(yīng)該和哈尼孜的故鄉(xiāng)一樣，也是西域小國。

    西域有大大小小數(shù)十個國家，稍大一些的車師后、疏勒、龜茲、大宛等國倒是名聲在外，至若西夜等小國，知道的人其實(shí)并不多。

    秦逍也明白，西域所謂的大國，往往也是相較于西域小國而言，能有數(shù)十萬之眾，就已經(jīng)不算小國，據(jù)說有些西域小國，全國加起來也就數(shù)萬之眾，能戰(zhàn)之兵不過千人而已。

    這西夜王子竟然被安排在末席落座，由此可見，兀陀人確實(shí)沒有將西夜放在眼里。

    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兀陀與大唐不同。

    大唐天國上邦，自詡為禮儀之邦，對他國來使素來都是客客氣氣，哪怕是小國使者，大唐也會經(jīng)歷給其顏面，而兀陀人強(qiáng)者為尊，將西域諸國視為自己的仆從，莫說西夜這等小國，便是疏勒、龜茲來人，兀陀人也未必給面子。

    西夜王子即使心里不悅，但面上自然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宇文承朝等人被請過去坐了，本來宇文承朝被安排在左邊首席，但宇文承朝堅持讓白掌柜坐在那里，白掌柜推辭不了，只能坐了，唐蓉則是與白掌柜同案，坐在邊上照應(yīng)。

    宇文承朝在次席坐了，秦逍則是坐在宇文承朝下首，哈尼孜自然也是跟在秦逍身后。

    其下便是胖魚和寧志峰。

    宇文承朝一行人坐在西夜王子之前，西夜王子看也不看一眼，自始至終都是平靜如水，倒是王子下首那人向這邊瞥了一眼，但也是鎮(zhèn)定自若。

    秦逍見對面那些兀陀官員有說有笑，也無人向這邊搭腔，心想這些兀陀人還真是不懂待客之道，哪有自顧自說話，也不管客人。

    牙骨山塔下首一人正與他交頭接耳，目光時不時地向秦逍這邊瞥過來，似乎正在低聲議論自己，秦逍心想這兩人竊竊私語，肯定不是說什么好話，很快，便見牙骨山塔面帶冷笑，盯著秦逍問道：“你的刀呢？”

    秦逍皺起眉頭，牙骨山塔沉聲道：“聽說你是大火神的弟子，是真是假？”

    秦逍頓時明白，牙骨山塔所說的刀，是指血魔刀。

    今夜赴宴，宇文承朝讓眾人不要攜帶兵器在身，秦逍的血魔刀自然也留在了禮賓院。

    不過他上次過來假冒小火神，知道的人并不多，乞伏善也是竭力隱瞞，不讓其他人知道。

    此時牙骨山塔突然這般問，秦逍道有些詫異，想到他邊上那人和牙骨山塔交頭接耳小半天，看來牙骨山塔之前不知道小火神的事情，但他邊上那人卻是知道。

    秦逍并不認(rèn)識牙骨山塔下首那人，卻意識到此人對自己上次假冒小火神的事情頗為清楚。

    提及大火神，在場的兀陀官員全都靜了下來，目光俱都看向秦逍。

    “山塔葉護(hù)為何要問這個？”秦逍看著牙骨山塔，反問道。

    牙骨山塔冷冷道：“大火神是我兀陀的神明，尊貴無比。你如果是大火神的弟子，便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明白，如果你不是大火神的弟子，那就是褻瀆大火神，我們絕不饒恕?！?/br>
    秦逍嘆了口氣，問道：“山塔葉護(hù)，你是白狼部四大葉護(hù)之首，大家都叫你大葉護(hù)，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牙骨山塔下面那人盯著秦逍冷笑道：“我們都可以證明大葉護(hù)的身份，可是你曾經(jīng)說自己是小火神，又有誰人能證明？”

    秦逍向那人含笑問道：“敢問這位是？”

    “我是葉赫居。”那人道：“也是葉護(hù)?！?/br>
    “原來你也是葉護(hù)?！鼻劐行Φ溃骸拔蚁雴栆痪?，葉護(hù)和大火神比起來，誰更尊貴？”

    “自然是大火神?！毖拦巧剿谅暤溃骸澳氵@話什么意思？”

    秦逍笑容斂去，淡淡道：“我還以為大葉護(hù)無所不能，連大火神的事情都能過問。既然大葉護(hù)在大火神眼中狗屁不是，你們有哪里來的膽量詢問大火神的事情？”

    “你……！”牙骨山塔握拳道：“你說什么？”

    兀陀其他官員臉色也都不好看。

    秦逍直接說葉護(hù)在大火神眼中連狗屁都不是，那比葉護(hù)更低的官員就更是什么都不是了。

    “你是想問我為什么有血魔刀，還想知道我是不是大火神的弟子。”秦逍盯著牙骨山塔：“可是你哪里來的資格問這些？牙骨山塔，你在別人眼中是高官，可是在大火神眼里，什么都不是，在我眼里，那也什么都不是?！?/br>
    牙骨山塔赫然站起。

    秦逍面帶微笑，微仰著頭。

    若是牙骨山塔對自己客客氣氣，秦逍當(dāng)然不會這般和他說話，但對方從一開始就倨傲跋扈，那是骨子里對唐人的蔑視，這樣的人，秦逍也不會給他什么好臉色。

    血魔刀的來歷，沒有幾個人知道，在場諸人中，也只有唐蓉和宇文承朝二人知曉，秦逍甚至沒有將血魔刀的來歷告訴胖魚等人。

    牙骨山塔等人自然對血魔刀的來歷更是一無所知，如果對方真的知道血魔刀來歷，那就是抓住了秦逍冒充大火神弟子的證據(jù)，就這一條，這幫人也會群起攻之，自然不會還在言語上爭執(zhí)。

    秦逍心里有底，對方無法證明自己是假冒，就不敢輕舉妄動。

    “這里是汗王宮，你竟敢如此狂妄?！毖拦巧剿溃骸澳銈兲迫酥挥幸粡堊?，真打起來，狗屁不是?！?/br>
    “狗屁罵誰？”秦逍臉色一沉。

    牙骨山塔自然不會畏懼秦逍，冷笑道：“狗屁罵你！”

    秦逍哈哈一笑，道：“原來是狗屁在罵我，狗屁難道是你的小名？”

    此言一出，眾人先都是一怔，但馬上明白過來，胖魚和寧志峰率先大笑起來，二人有意聲援秦逍，笑聲自然也是很為夸張，便是唐蓉嘴角也是劃過一抹笑意。

    兀陀官員自然不敢笑出聲，有人勉強(qiáng)憋住。

    牙骨山塔想不到秦逍會給他設(shè)套子，更是惱怒，指著秦逍向其他兀陀官員道：“你們都看到了，這就是唐國人，狡猾多端，只會嘴上的功夫。”冷笑道：“當(dāng)年咱們殺進(jìn)關(guān)內(nèi)，唐人抱頭鼠竄，都是懦夫，沒有一個勇士，哈哈哈，你們可還記得，那些唐人瞧見我們的馬刀，魂飛魄散，跪在地上乞求饒命，一刀砍過去，腦袋飛起來，嘴里還在求饒，哈哈哈……！”

    此言一出，便有數(shù)名兀陀官員大笑起來，但有半數(shù)人卻并沒有附和，甚至有人皺起眉頭。

    “大葉護(hù)，今日宴會，說這些似乎并不妥當(dāng)?！币恢睕]吭聲的薛祁路忽然開口道：“汗王多年心血，就是要和唐國和睦相處，這些年來，也因此讓我白狼部安居樂業(yè)。當(dāng)年之事，何必再提及？”

    薛祁路雖然只是個俟斤，但顯然很有威望，即使是牙骨山塔，也不好直接與薛祁路頂撞，只是冷冷一笑。

    牙骨山塔出言不遜，宇文承朝等人自然也是有些惱火，卻還是強(qiáng)自忍住，并無發(fā)作。

    秦逍倒還想嘲諷幾句，聽到宇文承朝輕輕咳嗽一聲，也便不好多言。

    忽聽得有人大聲道：“汗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