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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風(fēng)華 第148節(jié)

    “牙骨山塔是可敦的兄弟?”秦逍第一次聽說,著實(shí)吃驚。

    宇文承朝笑道:“原來你不知道。當(dāng)年兀陀八部從漠西草原來到昆侖關(guān)外,白狼部是八部之一,白狼部在漠西的時候就是有十幾個家族組成,乞伏族的人擔(dān)任部族族長,除乞伏之外,牙骨家也是其中之一。如今的白狼部族,有幾十個部族組成,大都是被他們征服的部族,牙骨家也是除乞伏家之外,白狼部最強(qiáng)大的家族,也正因如此,白狼部的汗王往往都會迎娶牙骨家的女人成為可敦?!?/br>
    秦逍苦笑道:“所以牙骨山塔能成為葉護(hù),是因?yàn)樗某錾??!?/br>
    “此人有勇無謀,如果不是出身牙骨家,怎能成為葉護(hù)?”宇文承朝道:“兀陀人對出身看的極重?!鳖D了一下,才道:“汗王一死,可敦手中還是有些實(shí)力,但她比不得白狼王,白狼部族之中有乞伏善的人,這些人很可能趁機(jī)聚在一起,與可敦為敵,破壞可敦的計(jì)劃?!?/br>
    “可敦讓我們走,是擔(dān)心乞伏善的人會對我們不利?”

    宇文承朝點(diǎn)頭道:“我的身份已經(jīng)有許多人知道,他們知道我是宇文家的人,乞伏善的余黨很清楚,只要將我殺死在兀陀,那么貿(mào)易就必然會中斷,而可敦希望的是繼續(xù)與我們保持貿(mào)易,當(dāng)然不愿意我們在兀陀遇到麻煩?!?/br>
    “原來如此。”秦逍恍然大悟:“大公子,難道真的會有人對我們不利?”

    “我不知道?!庇钗某谐虬桌浅欠较蛲^去:“汗王一死,群龍無首,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白狼部內(nèi)有乞伏善的余黨,外有納律生哥,可敦是否能順利扶持新的汗王登位,尚未可知。西陵的命運(yùn),也在可敦之手了……!”神色肅然,起身向眾人喊道:“走吧,不能耽擱了,咱們必須盡快感到西風(fēng)堡,與商隊(duì)會合,趕緊趕回西陵?!?/br>
    第222章 你是誰

    宇文承朝一行人日夜不歇,幾乎是馬不停蹄,趕到西風(fēng)堡的時候,負(fù)責(zé)登記的一眼就認(rèn)出秦逍,也看到秦逍腰間的血魔刀,甚至沒多問一句,直接放行。

    眾人到了商隊(duì)落腳之處,才發(fā)現(xiàn)空蕩一片,田竇二位掌柜俱都不在,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已經(jīng)搬去西風(fēng)堡最好的客棧。

    秦逍知道這是西風(fēng)堡伯克努爾赤甲所為。

    自己被焦利迎接去了白狼城,在努爾赤甲的眼中,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知道自己與田掌柜有些瓜葛,是以安排田掌柜住進(jìn)最好的客棧,無非是想討好秦逍而已。

    努爾赤甲在西風(fēng)堡就是土皇帝,讓人騰出客棧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宇文承朝只能折向客棧,田竇二位掌柜果然在這邊。

    大鵬上次被宇文承朝安排帶著那些被救的商人來到西風(fēng)堡,與田竇二人會合,也都住進(jìn)了客棧,一直等著宇文承朝那邊的消息。

    宇文承朝并不耽擱,召集眾人,吩咐立刻收拾,明日一早立刻動身返回西陵。

    眾人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何事,其他人倒也罷了,田竇兩位掌柜卻是十分為難。

    因?yàn)榕瑺柍嗉椎恼諔?yīng),兩人已經(jīng)租了幾個鋪面,將運(yùn)來的貨物放入鋪?zhàn)邮圪u,這幾天還真是生意興隆,本想著再有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將帶來的貨物售賣一空,宇文承朝卻突然回來,而且還要次日一早便即動身。

    要將貨物重新收拾裝車,連夜到也能做到,可是眼看這生意不錯,將近半貨物要拉回西陵,兩位掌柜還真是有些為難。

    宇文承朝也不和他們啰嗦,只說次日一早愿意跟著一起走就走,如果實(shí)在要留下,也不勉強(qiáng),至若貨物,自行處理。

    田竇二人雖然可惜好好的生意做不下去,但畢竟是精明之輩,宇文承朝突然回來,倉促要走,兩人都知道事情不對,留下來只怕有大麻煩,也不敢耽擱,立刻帶人去鋪?zhàn)永镅b貨。

    “掌柜的,白狼部發(fā)生這等大事,唐人市短時間內(nèi)是不可能重建了,而且這邊形勢嚴(yán)峻,你和我們一起回西陵。”等田竇二人離開,宇文承朝才向白掌柜道:“回到西陵,咱們再注意這邊的動向,如果可敦能夠扶持新汗王登位,一切順利,到時候咱們再派人過來,否則……!”臉色十分凝重。

    白掌柜自然對形勢一清二楚,道:“我雙腿被廢,也想著回西陵休養(yǎng)兩年。”看了身邊唐蓉一眼,道:“本來唐人市要重建,如果老侯爺不派別人過來,我準(zhǔn)備讓蓉兒挑起重?fù)?dān),即使老侯爺另有安排,蓉兒也可以留在這邊幫忙。現(xiàn)在看來,蓉兒也不能留在這邊了,只能跟著我們一起回西陵。”

    唐蓉道:“一切遵從義父安排。”

    “唐蓉,你先送義父去歇息,明日出發(fā),途中難免顛簸,掌柜的養(yǎng)好精神?!庇钗某谐愿赖?。

    白掌柜是宇文家的家臣,唐蓉是白掌柜的義女,宇文承朝直呼唐蓉之名,倒也是理所當(dāng)然。

    等白掌柜和唐蓉離開,大鵬才道:“大公子,劉副統(tǒng)領(lǐng)和趙毅一直沒有消息,咱們走了,他們怎么辦?”

    宇文承朝皺起眉頭。

    劉文軒和趙毅在來西風(fēng)堡的途中,就被派出打探,可是離開之后,音訊全無。

    “他們會出什么事?”寧志峰也是皺起眉頭,眉宇間滿是擔(dān)憂之色。

    胖魚道:“劉副統(tǒng)領(lǐng)精明過人,按理來說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能輕松應(yīng)對,可是……!”也是神色沉重。

    “不能等了。”宇文承朝肅然道:“明天一早必須離開,絕不能在兀陀耽擱。胖魚說的不錯,劉副統(tǒng)領(lǐng)精明過人,趙毅跟他在一起,一切都聽他的,遇到麻煩,應(yīng)該能夠應(yīng)付。如果連劉副統(tǒng)領(lǐng)都無法應(yīng)付,咱們……咱們也等不來他們了。”

    秦逍想到哈尼孜要跟隨精絕胡商回國,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自己還要將她送去胡商那邊,向宇文承朝道:“大公子,我出去一趟,送哈尼孜去胡商那邊,有胡商帶著,哈尼孜便可以返回家鄉(xiāng)?!?/br>
    “我差點(diǎn)忘記了?!庇钗某谐恍Γ骸澳闳Ч嶙芜^來,我有事情向她交代幾句。”

    秦逍心下奇怪,暗想宇文承朝以前正眼都不看哈尼孜一下,如今又能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哈尼孜?但他既然這樣說,也不好拒絕,點(diǎn)頭稱是。

    秦逍找到哈尼孜,見她臉上沒有笑容,心事重重樣子,柔聲道:“大公子明天一早就要帶我們回西陵,哈尼孜,我現(xiàn)在送你去精絕胡商那邊,你回頭和他們一起回去,路上要多多保重?!?/br>
    哈尼孜看著秦逍,忽地上前,猛地抱住了秦逍,抽泣道:“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

    “當(dāng)然不會?!鼻劐休p撫哈尼孜秀發(fā),柔聲道:“回到你的家鄉(xiāng),不要再奔波,我答應(yīng)過你,終有一天會去找你。”

    “你說話算話?”哈尼孜退后一步,看著秦逍眼睛。

    秦逍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道:“只要我活著,總是要去的。”

    哈尼孜抬手捂住秦逍,美麗的大眼睛閃動:“不許你說不吉利的話,你會長命百歲?!?/br>
    秦逍哈哈一笑,雙手輕按在哈尼孜肩頭,輕聲道:“我會送你去胡商那邊,這是我的保證,但你要答應(yīng)我,回到家鄉(xiāng),如果有了自己喜歡的人,而且值得托付終生,你就和他在一起生活,生兒育女,好不好?”

    “不好!”哈尼孜搖頭,眼里已經(jīng)流出淚水:“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即使不能成為你的妻子,我也愿意做你的奴仆?!?/br>
    “傻姑娘,你好不容易獲得自由,怎能再去為仆?”秦逍道:“珍惜你現(xiàn)在的一切。”想了一下,道:“你跟我來!”

    哈尼孜很乖順地跟著秦逍,到了宇文承朝屋里,剛一進(jìn)門,胖魚立刻將房門關(guān)上。

    秦逍見宇文承朝坐在椅子上,神情冷然,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胖魚背靠房門,竟是堵住了門,寧志峰和大鵬一左一右,兩人的手都是按在腰間佩刀的刀柄上,臉色也是冷厲異常。

    秦逍皺起眉頭,卻還是上前拱手道:“大公子,人我?guī)砹??!?/br>
    宇文承朝盯著哈尼孜,哈尼孜自然已經(jīng)瞧出屋里的氣氛不對,忙兩手抓住秦逍一只手臂,緊貼在秦逍身邊,臉上已經(jīng)顯出驚恐之色。

    “我也算有幾分見識和眼力。”宇文承朝冷冷道:“卻想不到這次走了眼,竟然沒發(fā)現(xiàn)一個西域舞女竟然深藏不露?!?/br>
    秦逍皺眉道:“大公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王逍,你身邊的這名西域舞女,可比咱們要厲害的多?!庇钗某谐焓帜闷鹱郎系牟鑹兀o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哈尼孜,你是受誰指使,為何要毒害白狼汗王,現(xiàn)在可以說了?!?/br>
    秦逍臉色更是凝重,哈尼孜花容失色,顫聲道:“不……不是我……!”

    “嗆!”

    大鵬已經(jīng)拔刀出鞘,上前一步,刀鋒已經(jīng)抵在哈尼孜雪白的脖子上,秦逍瞥了一眼,道:“不要亂來?!?/br>
    “白狼汗王不是穆扎德所害?!庇钗某谐従彽溃骸巴蹂?,你聰明過人,應(yīng)該知道以穆扎德的性子,絕不可能下毒害人?!?/br>
    秦逍并沒有說話。

    胖魚在后面道:“宴會上,白狼汗王賜酒,屬于突發(fā)事情,事先沒有任何人知道白狼王會賜酒。穆扎德當(dāng)時拒絕下跪,已經(jīng)是存了用生命維護(hù)尊嚴(yán)之心,根本不可能想到白狼汗王會用牛角杯賜酒給他,所以他就算有心謀害白狼王,也根本不可能想到在宴會上會有下毒的機(jī)會。”

    “既然連下毒的機(jī)會都不可能有,穆扎德又怎敢?guī)Ф驹谏砩??”寧志峰嘆道:“穆扎德是軍人,無論哪國的軍人,都有軍人的尊嚴(yán),崇尚在戰(zhàn)場上與敵光明正大廝殺,就算死在敵人的手里,也是死得其所,幾乎不可能使出江湖人的陰毒手段?!笨粗劐?,繼續(xù)道:“下毒不是吃飯,并非人人都有那等本事,江湖上真正的用毒高手,那也并不多見,更何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王兄弟,難道你覺得穆扎德那樣的軍人,會是一位用毒高手?”

    “所以你們覺得穆扎德絕不會下毒?”

    宇文承朝點(diǎn)頭道:“深信不疑!”

    “汗王賜酒給你的時候,有汗王身邊的侍女送酒,哈尼孜本不該那般殷勤上去接酒。”胖魚嘆道:“汗王賜酒的過程中,只有四個人接觸到酒杯,除了你和穆扎德,就只有那名侍女和哈尼孜,你和穆扎德都不可能下毒,剩下的只有侍女和哈尼孜,而哈尼孜的舉動十分可以,我們相信,牛角杯中的毒,是哈尼孜所下。”

    “你若否認(rèn),我現(xiàn)在就割斷你的脖子?!贝簌i握緊刀,怒視哈尼孜。

    哈尼孜臉色慘白,不敢動彈,眼淚已經(jīng)流下來,看著秦逍。

    “那名侍女自然也有可能下毒,大公子為何如此肯定是哈尼孜?”秦逍問道。

    宇文承朝道:“因?yàn)樗霈F(xiàn)的時機(jī)和她的舉動已經(jīng)暴露她就是兇手。她孤身從西風(fēng)堡前往白狼城,豈是一般女子的膽量?宮中夜宴,她本有席位,卻還是在你身邊,為何會如此?”

    “大公子是說哈尼孜猜到汗王會賜酒?”秦逍嘆道:“剛才胖魚大哥還說,賜酒是突發(fā)事件,哈尼孜又怎能料到汗王會賜酒,又怎會在我身邊等候賜酒的時機(jī)下毒?”

    “我……我沒有?!惫嶙沃闇I滾落:“我只想在小哥哥身邊服侍他,報(bào)答他對我的恩情。”

    宇文承朝目光如刀鋒般盯著哈尼孜,平靜道:“哈尼孜,只要你告訴我,是誰在背后指使你這樣做,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銀子,而且保證你可以回到你的家鄉(xiāng),擺脫你身后那人的控制,我宇文承朝說話從來算話,就看你愿不愿意活著走出這間屋。”一字一句問道:“你是誰?”

    第223章 恩怨兩清

    哈尼孜抽泣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我會跳舞,不會下毒?!辈坏曇舭l(fā)顫,便是身子也瑟瑟發(fā)抖。

    “看來你是真不想活了?!贝簌i厲聲道。

    秦逍看向大鵬,道:“大鵬哥,你收起刀?!?/br>
    大鵬皺起眉頭,秦逍的聲音冷起來:“收刀!”

    宇文承朝使了個眼色,大鵬這才收刀。

    “大公子,我向她承諾過,送她去胡商那里,讓她回到家鄉(xiāng)與父母團(tuán)聚。”秦逍拱手道:“白狼王是不是被她下毒所害,我不知道,但我答應(yīng)的事情,一定要做到?!?/br>
    “王兄弟,你可知道,她害死汗王,給我們帶來多大的麻煩?”胖魚皺眉道:“難道你還想饒過她?”

    “拿不出確鑿證據(jù),無法證明她一定是兇手,你們就要?dú)⑺浪俊?/br>
    寧志峰冷聲道:“寧枉勿縱,王兄弟,她只是低賤胡女,不值得你袒護(hù)她,你切莫婦人之仁?!?/br>
    “她是人,如果從前你們覺得她是奴隸所以低賤,那么她現(xiàn)在是自由之身?!鼻劐芯従彽溃骸拔覀儾⒉槐人哔F?!?/br>
    宇文承朝也是看著秦逍眼睛,屋內(nèi)的空氣似乎都已經(jīng)凝固,片刻之后,宇文承朝才道:“她的生死,由你決定。”

    秦逍拱手一禮,拉住哈尼孜的手腕,轉(zhuǎn)身便走,胖魚皺著眉頭,擋在門前,沉聲道:“大公子,當(dāng)真要讓她離開?”

    “我說了,她的生死,由王逍決定?!庇钗某谐曇舻统粒骸白屗麄兂鋈??!?/br>
    胖魚無可奈何,只能閃開,秦逍向胖魚微微點(diǎn)頭,開門帶著哈尼孜出了去。

    等二人離開,胖魚關(guān)上門,寧志峰已經(jīng)急道:“大公子,為何要放她離開?王逍年紀(jì)輕輕,被美色所迷,鬼迷心竅,我們……!”

    “你太小看王逍了?!庇钗某谐瘜⒈胁枰伙嫸M,“你們難道不記得,那次我們將哈尼孜安排給他,他連手指也沒碰一下,你覺得他是那么容易被美色沖昏頭腦的人?”

    胖魚走過去,嘆道:“大公子,我知道你是想給王逍一個情分,可是……這胡女在汗王宮下毒,直接導(dǎo)致白狼部出現(xiàn)動蕩,而西陵很可能深受其累。上一次我們被荒西死翼在途中伏擊,此番這胡女毒殺汗王,這些人都是與我們?yōu)閿?,背后到底是那些人指使,我們至今一無所知,若是將這胡女拿下,未必不能從她口中逼問出一些口供。”

    “如果不是王逍,咱們可能早就死在荒西死翼的手里。”宇文承朝嘆道:“咱們欠了他幾十條人命,如今他只要一條人命,咱們還不能成全?”

    幾人都知道宇文承朝所言不錯,頓時不好多說。

    秦逍先去哈尼孜屋里取了那一袋金幣,這才帶著哈尼孜離開客棧,天色已經(jīng)黑下來,出了客棧,秦逍向驚魂未定的哈尼孜淡淡一笑,問道:“你可知道精絕胡商的住處?”

    哈尼孜點(diǎn)點(diǎn)頭,秦逍道:“你帶我去,我送你去他們那里?!?/br>
    哈尼孜欲言又止,終是帶著秦逍去往胡商那邊。

    走過兩條街,四周難見人跡,秦逍忽然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哈尼孜,輕嘆道:“你還是盡早離開吧,我不知道大公子會不會改變主意?!?/br>
    “小哥哥,你……?”

    秦逍看著她美麗的眼睛,問道:“如果他們真的要刑訊逼供,逼你口供,你會怎么做?是不是會服毒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