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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風(fēng)華 第219節(jié)

    如今西陵世家正是處在非常時期,甄家父子被殺,宇文一族被迫遷徙入關(guān),樊家則是因為協(xié)助將軍重回西陵保有了生機,在西陵三大世家之中,算是處境最好的一族。

    但樊家現(xiàn)在所為,卻是自尋死路。

    以樊子期這樣精明的人物,誰也想不到他會在壽宴之上來這么一出。

    有人更是尋思,樊家能夠保全,便是因為很早就暗中投靠了朝廷,一直與將軍有聯(lián)絡(luò),更是聯(lián)手扳倒了另外兩大世家,無論怎么看,樊家多年來的努力,都是為了能夠討好朝廷,從而讓樊氏一族度過劫難。

    既然如此,樊子期今日為何公然與代表著皇帝利益的裴侍卿唱對臺戲,甚至直接讓裴侍卿下不來臺?

    看上去,樊子期并不像是患了失心瘋。

    “侍卿大人,你不要這些銀子不打緊。”樊子期竟然坐了下去,淡淡道:“不過你那一句話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公主的意思,總該說清楚。當(dāng)兵的軍餉比不上修建皇家御寺重要,在朝廷的眼中,是否當(dāng)真如此?”

    裴侍卿冷冷道:“當(dāng)然是我自己的意思?!?/br>
    “如此說來,在西陵大肆斂財,將本來用作軍資的錢財囤積起來,也都是你個人的意思?”樊子期扭頭看向裴侍卿,一雙眼睛此時變得異常犀利,就像是兩把利刃:“你今日必須當(dāng)著在座諸位的面解釋清楚,你在西陵中飽私囊大肆斂財,到底意欲何為?明知西陵上下正全力部署防務(wù),你卻要釜底抽薪,你是否在為兀陀人做事?你是不是暗中勾結(jié)兀陀人的jian細(xì)?”

    第340章 謀反

    裴侍卿赫然變色,厲聲道:“樊子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血口噴人?!?/br>
    “是否血口噴人,就要侍卿大人說清楚這中間的緣由了。”樊子期正襟而坐,看著將軍,拱手道:“將軍,公主欲要挪奪軍資,用來修建皇家寺院,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將軍臉色凝重。

    裴侍卿要將宇文家甚至甄家的資財運往京都,將軍自然是一清二楚,對此事他是極力反對,為此也是寫了折子,送往京都呈給皇帝。

    將軍此前已經(jīng)打定主意,無論有多少困難,也絕對不允許裴侍卿真的將那些用來充作軍資的家財盡數(shù)運走。

    而且他心中也很清楚,此時一旦傳揚開去,必定會生出亂子來。

    可是他的折子還沒有回應(yīng),今日在這壽宴上,樊子期卻已經(jīng)率先發(fā)難。

    “本將已經(jīng)向朝廷上呈奏折,朝廷如何處置,還沒有回應(yīng)?!睂④婃?zhèn)定道:“侯爺,本將在這里向諸位保證,無論是什么緣故,我都會向圣人懇求留下這些資財?!?/br>
    樊子期嘆道:“將軍,西陵是苦寒之地,你為了保護西陵,親自前來鎮(zhèn)守,而且?guī)丝辈斓匦?,我們都是看在眼里。可是有人想要將你的軍資抽走,就算將軍容忍,西陵世家也絕不會坐以待斃。西陵有百萬之眾,這些人都指望著將軍抵擋西陵人,無論是誰在背后拖將軍的后腿,我們都不會答應(yīng)?!碧种赶蚺崾糖洌渎暤溃骸叭绻巳耸菫E用職權(quán),想自己吞下這些資財,那就是罪大惡極,今日就要將他從重懲處。如果他是受人指使,那么幕后之人是否真的是麝月公主?”

    “樊子期,你將矛頭指向殿下,還真是吃了豹子膽?!迸崾糖淅湫Φ溃骸拔髁晔谴筇频慕颍刹皇悄銈兎业耐恋?。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圣人所有,公主是圣人的掌上明珠,要調(diào)用西陵任何東西,都由不得你樊子期在這里指手畫腳。”

    “如此說來,你是承認(rèn)受麝月公主的指使?”樊子期笑道:“大家都聽到了,從京都派來的這位侍卿大人,已經(jīng)承認(rèn)是受公主指使,要將西陵的軍資挪占,用于修建皇家御寺。哈哈哈哈,西陵苦寒之地,本就貧瘠的很,朝廷不向西陵撥發(fā)錢糧軍餉,反倒要將西陵人竭力湊起來的軍資調(diào)走,咱們的朝廷,還顧不顧西陵百萬之眾的死活?”

    裴侍卿冷冷一笑,不再逗留,快步走到門前,尚未出門,卻見門外突然沖出七八名侯府侍衛(wèi),手中握刀,攔住了去路。

    大廳之內(nèi),有兩桌是將軍身邊的近衛(wèi)夜鴉,突見到有侍衛(wèi)攔住大門,便有幾人站起身來,孟子墨卻已經(jīng)咳嗽一聲,使了個眼色,示意夜鴉不可輕舉妄動。

    夜鴉雖然是朝廷的兵士,但只聽從將軍的吩咐,眼下將軍并無下令,自然不可擅動。

    裴侍卿被擋住去路,轉(zhuǎn)過身來,倒也還算鎮(zhèn)定,冷冷道:“樊子期,你是要造反?”

    “本來我們對朝廷還有一絲希望?!狈悠谄届o道:“現(xiàn)在看來,京都的那位皇帝陛下,根本沒有將百姓放在心里,艱難之時,想的是要耗費數(shù)以百萬計的銀兩去修建所謂的皇家御寺,根本沒有顧及西陵人的死活?!彼焓侄似鹁票瑢⒈芯骑嫳M,這才一字一句道:“這樣昏聵的朝廷,反就反了?!?/br>
    若說先前樊子期所言已經(jīng)讓在座諸人大是震驚,這最后一句話出口,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是變了顏色。

    造反?

    那當(dāng)然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樊子期竟然當(dāng)眾說出這句話,那真的是自尋死路。

    將軍臉色更是凝重,沉聲道:“侯爺,你醉了!”

    “將軍,你才真的醉了?!狈悠趪@道:“你是大唐帝國的定海神針,是威震天下的名將,樊某對你一直心存敬意,可是你卻一直在醉著。”

    姚慕白心知事情不妙,端起酒杯笑道:“不錯,今天是老太太的壽誕,大家心里歡喜,都多喝了兩杯,都醉了,侯爺,咱們再喝這一杯,然后開臺聽?wèi)蛉绾???/br>
    “姚大人,你算是個好官。”樊子期看向姚慕白,輕輕搖頭,惋惜道:“以你的才干,本可以做出一番大事,可是就因為得罪了人,就被發(fā)配到了西陵這個苦寒之地,擔(dān)任有名無實的都護。這個朝廷,不在意你有沒有才干,只在乎你是不是聽話,有沒有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本事,姚大人,我這話沒有說錯吧?”

    姚慕白端著酒,神色難看。

    “侯爺今日設(shè)宴,看來并不是為了給令堂慶生。”將軍淡淡道:“侯爺如果就此懸崖勒馬,或許還有回旋的余地?!?/br>
    樊子期笑道:“將軍覺得我還有回旋的余地?今天我說了幾句實話,你覺著京都的那位皇帝陛下能善罷甘休?”

    “若是你能懸崖勒馬,也許圣人會開恩?!?/br>
    樊子期嘆道:“將軍,我說你醉了,果然沒有錯。你最的不只是一天兩天,這十幾年,你何曾清醒過?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能清醒過來?”

    將軍目光如刀,盯著樊子期。

    “十幾年前,兀陀人為何敢進犯西陵?”樊子期冷笑道:“向我大唐立國之后,文治武功都是出類拔萃,歷代賢君,威震四方。兩百多年來,四方蠻夷都視我大唐為天朝上邦,四夷臣服,太祖、太宗、武宗、明宗、文宗這些賢君,哪一個不是開疆?dāng)U土?我大唐一桿旗子豎起來,就能讓敵人聞風(fēng)喪膽。將軍當(dāng)年率領(lǐng)三十名黑羽夜鴉突襲汗王大帳,威震天下,卻可曾記得武宗皇帝白馬過江,三十六囚不戰(zhàn)而降,那時候的大唐帝國,何其輝煌?”

    在座諸人都是不說話,但樊子期這番話,卻讓眾人忍不住追憶大唐帝國往昔的強盛和榮耀。

    “即使是先皇德宗,也是一代賢君,若非龍體欠安,纏綿病榻多年,定然也會立下赫赫武功?!狈悠谶駠u道:“即使德宗皇帝久臥病榻,可是大唐銳氣依在,天下太平,兀陀人還是要向帝國進貢稱臣。那時候的西陵,商貿(mào)往來絡(luò)繹不絕,當(dāng)真是繁榮無比,有人說西陵通往西邊的道路,就是黃金鋪就,這話卻也是大有道理?!?/br>
    大廳之內(nèi),除了樊子期的聲音,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著樊子期,雖然許多人心中都生出不安,但樊子期今日到底意欲何為,一時間還是無法得知。

    樊子期掃視眾人一眼,才繼續(xù)道:“兀陀人當(dāng)年敢進犯西陵,追其緣由,無非是曾經(jīng)那個威震天下的大唐帝國正在消失?!倍⒆④?,一字一句問道:“將軍,德宗皇帝的那份傳位詔書,你難道從沒有懷疑過是真是假?”

    將軍握起拳頭,厲聲道:“住口,侯爺,你出言不遜,大逆不道,是要讓樊氏一族萬劫不復(fù)嗎?”

    “到了今天,你還沒醒過來?”樊子期長嘆一聲:“明明是那賤人篡位奪權(quán),你不思報效先帝,卻要效忠那篡位的賤人,將軍,你真的好糊涂?!?/br>
    “砰!”

    將軍一拳砸在桌面上,桌上的酒壺菜碟頓時震起翻倒,滿桌油漬。

    桌上有數(shù)人站起身來,縮到后面,便是姚慕白臉色也有些驚懼,唯有樊子期淡定自若,端坐不動。

    “德宗弘道四年六月,宮中傳詔,立圣后夏侯為儲君,滿朝皆驚,大學(xué)士趙炎括等二十七名朝臣上書,請求皇帝收回成命,不準(zhǔn)。弘道四年七月,先皇帝德宗薨于太平宮,當(dāng)月,圣后夏侯在其黨羽的擁護下,登基為帝,自稱圣人,年號天昌。八月,趙炎括及上書的二十七名朝臣,以結(jié)黨亂政的罪名被全部誅殺?!狈悠诼曇羝胶?,緩緩道:“九月,交州刺史慕容長都起兵,十月,云州、青州同時起兵,十一月,益州三郡、荊州四郡先后起兵,次年四月,北方圖蓀人趁帝國內(nèi)亂,聚集十?dāng)?shù)萬兵馬,南下攻唐?!鳖D了一頓,凝視著將軍:“九月,兀陀十萬鐵騎入關(guān),進犯西陵,唐軍無力支援,兀陀馬刀屠戮西陵,數(shù)萬百姓死于馬刀之下,糧馬財物被劫掠無數(shù)?!?/br>
    樊子期這一番話說下來,廳內(nèi)更是死一般寂靜。

    “將軍雪夜擒可汗,迫使兀陀人撤出昆侖關(guān)?!狈悠诶^續(xù)道:“唐軍平定內(nèi)亂,擊退圖蓀人,慕容長都求和,朝廷封其為鎮(zhèn)南王,領(lǐng)南疆兩州十四郡之地。一場內(nèi)亂,唐軍精銳所剩無幾,國庫空虛,連續(xù)三年增加賦稅,百姓苦不堪言?!睋u了搖頭,苦笑道:“四年前,西陵瘟疫蔓延,難民無數(shù),朝廷沒有送來一粒糧食。雖然當(dāng)年西陵世家與朝廷有協(xié)議,西陵由世家治理,但這片土地,終究還是大唐所屬,我很難想象,京都的那位皇帝知道西陵餓殍遍地瘟疫橫行,是如何做到巋然不動視若罔聞?”

    將軍眼角抽動,依舊沒有說話。

    “如果說那位皇帝一開始還做了些事情,可是近些年,她又做了什么?”樊子期道:“這些年所做的每一樁事情,無一不是勞民傷財,為求長生,豢養(yǎng)無數(shù)道士,寵信宦官,如今又要修建皇家寺院,將手伸到西陵,要對西陵釜底抽薪,將軍,這樣的昏君,還值得你為她盡忠?”

    第341章 步步為營

    將軍臉色冷峻,緩緩站起身,凝視樊子期,終于道:“孟子墨!”

    孟子墨立時起身,拱手道:“屬下在!”

    “長仁候樊子期大逆不道,誹謗圣人,其罪當(dāng)誅?!睂④娎淅涞溃骸皩㈤L仁候樊子期立刻逮捕,派人送往京都,交由朝廷發(fā)落?!?/br>
    將軍一聲令下,夜鴉不再猶豫,眾夜鴉立時站起。

    在座諸人臉色大都是惶恐。

    樊子期口出誹謗之言,如果將軍不聞不問,不下令拘捕,那么朝中立時便有人會彈劾將軍庇護樊子期,這對將軍當(dāng)然是大大不利。

    無論將軍愿不愿意,此時此刻,只有抓捕樊子期這一個選擇。

    幾名夜鴉從座位離開,沖向樊子期,猛然見到最前面一人忽地腳下一軟,竟是癱倒在地,而身后的幾名夜鴉,亦有數(shù)人先后到底,有兩人雖然沒有倒地,可是見到同伴突然癱坐,都是大驚失色。

    將軍和在座其他人也都是駭然變色。

    姚慕白立時明白過來,伸手拿起酒杯,失聲道:“酒中有毒!”

    “都護大人不必慌張?!狈悠谝廊皇菤舛ㄉ耖e:“你的酒中無毒,在座大多數(shù)人酒中都無毒?!?/br>
    “侯爺,你到底意欲何為?”姚慕白憤然道:“你在夜鴉酒中下毒,可知道后果?”

    樊子期含笑道:“姚大人難道沒有聽到,將軍已經(jīng)下令拘捕樊某,進京之后,自然是要被凌遲處死,我樊家一門也將滿門抄斬,這就是后果?!?/br>
    十二名夜鴉分為兩席,這些在沙場上驍勇善戰(zhàn)的勇士,大多數(shù)都好酒,今夜是除夕,在一片喜慶的氣氛之中,大多數(shù)夜鴉都飲下不少酒,少數(shù)兩三人淺嘗輒止,也正因如此,大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中毒。

    孟子墨雖然好酒,但今夜飲酒卻并不多。

    這時候見到同伴中毒倒地,吃驚之余,大是憤怒,帶著尚未發(fā)作的幾人上前扶起同伴在椅子坐下。

    將軍神色恢復(fù)平靜,重新坐下,盯著樊子期,沉吟片刻,終于開口道:“你的計劃,是從何時開始?”

    “將軍這話是什么意思?”

    將軍并不回答,若有所思,終是頷首道:“原來如此。樊侯爺果然是智略深遠(yuǎn),今日之局,應(yīng)該是在多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布局了?!?/br>
    樊子期嘴角帶著淡淡笑意,沒有說話。

    “白靜齋現(xiàn)在又在何處?”將軍雖然身處困境,反倒更是鎮(zhèn)定:“事到如今,那位白掌柜應(yīng)該也可以露面了?!?/br>
    將軍話聲落后,聽得后面?zhèn)鱽砺曇舻溃骸皩④娢涔蘸?,而智慧更是過人,白某實在欽佩。”話聲之中,從后堂緩緩被推出一張輪椅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推著輪椅出來,輪椅之上,坐著的正是白靜齋。

    姚慕白瞧見白靜齋,皺起眉頭。

    “兩位設(shè)下連環(huán)局,步步緊扣,本將直到今日才看透其中的蹊蹺,真是后知后覺?!睂④妵@道:“這連環(huán)局中,你白掌柜的作用舉足輕重,我知道你是計略過人之輩,但終究還是小瞧了?!?/br>
    白靜齋靠在輪椅上,今天似乎特意收拾了一番,穿著干凈柔軟的長衫,發(fā)髻顯然也是細(xì)心打理過,整個人看上去氣色很好。

    “四年前,我從兀陀秘密前往界北府拜見將軍,帶去了長仁候的親筆書信?!卑嘴o齋緩緩道:“當(dāng)時見到將軍,心中著實敬畏,那時候就想著,若能助將軍返回西陵,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br>
    將軍正襟危坐,神色淡定,淡淡道:“你們協(xié)助本將重回西陵,真正的目的,自然是要扳倒另外兩家?!?/br>
    “將軍所言極是?!卑嘴o齋頷首道:“當(dāng)年兀陀之亂后,西陵一分為三,樊家在三大世家之中,實力卻是最弱,可是長仁候的志向,卻是必須要讓西陵一統(tǒng),所以宇文家和甄家就成為一統(tǒng)西陵的攔路虎,也是我們必須要鏟除的目標(biāo)?!?/br>
    “本將相信,樊家在暗中還有很強的一股力量,只是這股力量卻不能輕易顯露出來?!睂④娍粗嘴o齋,犀利的目光似乎直接滲入白靜齋內(nèi)心:“你們僅憑明面上的力量,當(dāng)然不可能扳倒另外兩家。”抬手撫須,平靜道:“你們知道要借助其他力量才可能達(dá)成目的,而你們要借助的力量,自然就是本將?!?/br>
    白靜齋笑道:“我們讓將軍卷入其中,倒也不只是完全為了借助將軍的力量。”頓了頓,才繼續(xù)道:“不過對付另外兩家,確實不容易,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先讓另外兩家互相疑忌,到最后兩家火并,如此我們才能坐收漁人之利?!?/br>
    “另外兩家當(dāng)然不知道樊家早就有吞并之心,在他們看來,要保全自家和西陵,三大世家就必須抱團取暖,若是互相爭斗,那就是自取滅亡?!睂④娋従彽溃骸八砸魮芩麄兓鸩ⅲ⒎侨菀椎氖虑?。”

    白靜齋微笑道:“將軍一言中的,事實正是如此,如果沒有更大的利益和收獲,想要他們自相殘殺,那是絕無可能。好在我得到宇文家的信任,對老侯爺?shù)男乃己苁乔宄K@些年來,最擔(dān)心的就是朝廷為當(dāng)年之事報復(fù),如果朝廷能夠既往不咎,宇文老侯爺內(nèi)心還是愿意歸順朝廷,只要能夠保住宇文一族,老侯爺可以不惜一切代價?!?/br>
    被堵在門前的裴侍卿這時候終于走回來,就在將軍身邊坐下,冷笑道:“吃里扒外的東西,竟然還能如此侃侃而談,真是無恥至極。”

    樊子期露出獠牙,在夜鴉酒中下毒,局面瞬間變化,如果說先前樊子期是沖著裴侍卿和朝廷,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將矛頭指向了將軍,裴侍卿自然知道如果想要活命,就定然要堅定地跟著將軍,如此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白靜齋連看也沒有看裴侍卿一眼,繼續(xù)道:“既然知道了宇文老侯爺?shù)男乃?,自然能找到方法。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br>
    “你所說的時機,自然就是在兀陀偽造的那兩份密函。”

    “不錯。”白靜齋道:“乞伏善奪權(quán),宇文大公子前往兀陀,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那兩份密函如果直接由我交給老侯爺,多少還是會引起懷疑,最好是由宇文家的人自己得到?!?/br>
    姚慕白皺眉道:“據(jù)我所知,乞伏善作亂,你被拘押下獄,甚至因此失去一雙腿,如果不是秦逍相救,你恐怕會死在獄中,你所謂的計劃,豈不是前功盡棄?”

    “大人,白某在兀陀生活了近二十年,利用宇文家提供的錢財,在兀陀收買了無數(shù)官員。”白靜齋抬手撫須,含笑道:“如果我想離開監(jiān)牢,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損失一雙腿,最終的目的,只是不讓宇文老侯爺生出疑心。”嘆了口氣,道:“宇文老侯爺老謀深算,那兩封密函是他決定對甄家下手的直接原因,除掉甄家,為朝廷立一大功,以此來保全宇文家,這是宇文老侯爺?shù)男乃?,所以那兩封密函是他對甄家下手的證據(jù),只要有兩封密函在手,無論真假,他都可以向朝廷有個交代。他也許懷疑過那兩封密函是偽造,但那已經(jīng)不重要,可是……誰都可以偽造密函,偏偏不能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