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冷笑道：“難怪蘇州營撤退的時候，井然有序，并不慌亂，除了他們訓(xùn)練有素，錢歸廷事先也是早就有準(zhǔn)備?！?/br>
    “蘇州營撤退之時，有一隊騎兵過去堵截你們，與你們激戰(zhàn)一場，似乎也死了不少人。”宇文承朝道：“那隊騎兵當(dāng)然不知道他們只是為了取信于我們的工具?！?/br>
    文仁貴雖然控制住了公主，卻不敢掉以輕心，輕輕咳嗽一聲，那三名隨從緩步退到文仁貴身邊，護在左右，以免有人趁勢偷襲。

    這畢竟是在城內(nèi)，周圍全都是公主的人，宇文承朝和秦逍也都是身手了得，文仁貴知道自己現(xiàn)在唯一的本錢就是手中的公主，對方投鼠忌器，只要公主在自己手中，他們必然不敢輕舉妄動。

    但公主被擒，這些人當(dāng)然也不會善罷甘休，定然會不會想盡一切辦法從自己手中救下公主。

    他深入虎xue，計劃成功了一半，可是要讓計劃得逞，還需要挾持公主出城，在出城之前，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想要達到目的，總要有犧牲。”文仁貴很平靜道：“更何況要取信你們，接近公主，當(dāng)然不是容易的事情，不流一些血，我又怎能來到這里？”輕嘆一聲，道：“其實這恰恰是流血最少的辦法，如果要破城，還會死更多的人，而且還未必能夠接近公主身邊，這筆賬無論如何算，都是值得的。”

    宇文承朝冷笑道：“你難道以為我們會讓你走出城？”

    “除非你們不在乎公主的生死?！蔽娜寿F十分淡定：“我既然敢來，就不會在意自己的死活。宇文承朝，我記得和你說過，我們文家世受李唐皇恩，誓死都會效忠李唐。我雖然挾持公主，卻是迫不得已，不到萬不得已，我是絕對不會傷害公主分毫。你們?nèi)绻娴膶髦倚墓⒐ⅲ筒灰莆易龀霾幌胱龅氖虑?。?/br>
    宇文承朝嘲諷道：“既然口口聲聲說效忠李唐，還挾持公主，文仁貴，你還真是厚顏無恥。”

    “因為現(xiàn)在我手中的公主，不但是李氏皇族血脈，也是夏侯叛族的血脈。”文仁貴鎮(zhèn)定自若：“她需要做出一個抉擇，如果她承認(rèn)自己是李唐血脈，那么自今而后，我文仁貴以下所有人都將是公主忠貞不二的子民，為公主恢復(fù)李唐江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秦逍盯著文仁貴眼睛道：“你是逼迫公主與朝廷為敵？”

    “夏侯叛族篡奪李唐江山，如果公主覺得自己是李氏皇族的血脈，就有責(zé)任鏟除叛族，恢復(fù)李唐?！蔽娜寿F語氣堅定：“夏侯叛族雖然殘害忠良，但天下依然有無數(shù)效忠于李唐的忠貞之士，只要公主振臂一呼，江南三州立刻就會成為公主最忠誠的子民，所有的王母信徒，也都將拜伏在公主的腳下，此后必將有無數(shù)的忠貞之士投奔公主麾下?！鳖D了頓，繼續(xù)道：“太湖軍此番來救，可見對公主也算忠誠，只要公主出面，讓太湖軍效命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此一來，太湖軍出太湖，封鎖長江，立時就能劃江而治，以江南之雄厚財力，再加上公主是正統(tǒng)李唐血脈，不出三年，就可以渡江北上，一舉攻到京都，將夏侯叛族一網(wǎng)打盡?！?/br>
    他似乎對自己的謀劃很是自信，眼中泛著光芒。

    秦逍冷冷道：“照你這樣去做，生靈涂炭，將會有無數(shù)人死于戰(zhàn)火之中。而且我大唐如今正是要休養(yǎng)生息之時，一旦發(fā)生戰(zhàn)事，國力必將衰弱，你可知道大唐周圍群狼環(huán)伺，都虎視眈眈等著撲上來的機會？按照你所言，就算真的攻到京都，可那時候大唐江山一片血腥凋零，聞到血腥味的豺狼必然群起而攻，文仁貴，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你又拿什么抵擋那些張牙舞爪的豺狼？”

    文仁貴一怔，隨即冷笑道：“只要大唐恢復(fù)李唐正統(tǒng)，天下歸心，就算外族蠻夷殺過來，我們也照樣能夠?qū)⑺麄冓s出去?！?/br>
    “有些事情，不是靠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做到?！鼻劐芯従彽溃骸拔娜寿F，公主寬厚，也愛惜你的才干，只要你能夠真心歸順，協(xié)助平定江南之亂，將功贖罪，我們都可以向公主為你請求。若是你立下大功勞，公主甚至可以向圣人為你說情，恢復(fù)你們文家的名譽，你讓公主抉擇之前，先選擇自己該走哪條路?！?/br>
    文仁貴哈哈笑道：“如今公主在我手中，還輪不到你們讓我選擇道路?！背谅暤溃骸皬U話少說，讓開道路?！?/br>
    秦逍非但沒有讓開，反而移步走到文仁貴正前，目光犀利，冷冷道：“這個世上，許多人甚至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你擁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如果錯過，便回不了頭。”

    “我沒有想過回頭。”文仁貴看向宇文承朝，冷冷道：“宇文承朝，怪我當(dāng)初瞎了眼，將你視若兄弟，甚至將你舉薦給左神將，左神將的仇，我不會就此罷休，遲早會找你將命拿回來?！比缤Q子般的五指掐住公主喉骨，厲聲道：“閃開！秦逍，我知道你的武功很了得，單打獨斗，我不是你對手，可是我的鎖喉手要掐斷任何人的喉骨，輕而易舉?！?/br>
    “看來你并非真心效忠李唐?！鼻劐欣湫Φ溃骸胺駝t你也不會生出殺害公主之心?！?/br>
    文仁貴不為所動，淡淡道：“只要安然出城，我以性命擔(dān)保公主的周全。你們?nèi)羰钦娴膶髦倚墓⒐?，我勸你們還是讓出道路，護送我出城，如果輕舉妄動，公主有個閃失，那便是你們的責(zé)任?！睊吡硕艘谎?，道：“秦逍，宇文承朝，你二人也不是庸碌之輩，公主如果愿意復(fù)興李唐，你們效忠公主麾下，也許我們還能成為生死與共的好兄弟?！?/br>
    宇文承朝長嘆一聲，道：“文仁貴，你是真的心意已決？”

    “雖死不改！”文仁貴語氣堅定無比。

    秦逍看了宇文承朝一眼，終是抬手重重拍了兩下，高聲道：“來人！”

    話音剛落，只聽得急促的腳步聲響，聲音從四周傳來，從后堂正門甚至側(cè)門都有兵士沖進來，手中長矛大刀，瞬間便將文仁貴等人團團圍住。

    文仁貴手下三人神色一緊，都是緊緊護衛(wèi)在文仁貴身邊，文仁貴眉頭鎖起，但很快就展開雙眉，笑道：“就算千軍萬馬來了又如何？你們?nèi)绻辉谝夤鞯男悦?，我又何必在意自己這條命？”

    “文仁貴，令尊雖然當(dāng)年走錯了路，但絕不會與一干邪魔外道沆瀣一氣?！遍T外傳來一聲嘆息：“他若知道自己的后人如此不堪，甚至要謀害本宮的性命，不知泉下有知，會作何感想？”

    文仁貴臉色驟變，這時候堵住大門的兵士讓開一條道路，隨即便見到呂甘呂苦兩兄弟按住腰間佩刀，護著一名身材豐韻娉婷的女子走進屋內(nèi)，那女子披著披風(fēng)，頭上戴著斗笠，卻并沒有用輕紗掩面，露出嬌美無雙的絕世容顏，不是麝月又能是誰？

    秦逍和宇文承朝同時轉(zhuǎn)身，向麝月拱手，齊聲道：“公主！”

    文仁貴身體一震，失聲道：“公……公主？你……你才是公主？”

    宇文承朝嘆道：“公主金枝玉葉，又豈能如此輕易讓你接近？”

    文仁貴猛地抬起一只手，將控制的“公主”斗笠掀開，扭轉(zhuǎn)身來，只見手中的女人三十歲上下年紀(jì)，身段雖然不差，可是樣貌實在是稀松平常，此刻這女人臉色慘白無比，眼眸之中滿是驚恐之色，額頭上更是直冒冷汗。

    這當(dāng)然不是公主。

    文仁貴雖然沒有見過公主，但真正的公主出現(xiàn)在眼前，再看手中這女人，他瞬間就判斷出自己所擒的只是一名假冒公主的女人。

    他眼角抽動，隨即慘然一笑，并沒有傷害手里的女人，松開手，將她一把推開，慘淡一笑：“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看向宇文承朝，問道：“你又如何知道我是詐降？”

    “我不知道?！庇钗某谐瘬u搖頭：“我心里根本不愿意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希望你真心歸附公主，更希望你能夠幫助公主平亂。方才我先進衙門，公主向我承諾，只要你是真心歸附，她會盡全力幫助你和你手下眾多忠良之后恢復(fù)名譽。平定江南之亂，公主會將功勞算在你們的頭上，如此公主也可以向朝廷為你們爭取以功抵罪?！笨嘈Φ溃骸翱墒枪鞯囊环嘈?，卻被你所辜負(fù)?！?/br>
    第716章 信使

    文仁貴苦笑一聲，秦逍已經(jīng)道：“大公子確實很想相信你，可是你們的計劃之中，有一個極大的破綻，只怕你現(xiàn)在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什么？”文仁貴一愣。

    秦逍道：“蘇州營撤軍太堅決了。他們猛烈攻城，并沒有處于下風(fēng)，你率軍從側(cè)翼出現(xiàn)，蘇州營第一反應(yīng)就是鳴金撤軍，似乎知道你們一定是要襲擊側(cè)翼?！钡灰恍Γ骸拔耶?dāng)時就很奇怪，因為我還以為左軍按捺不住，見局面僵持，所以突然過來增援，可是蘇州營甚至根本沒有考慮左軍是來幫忙，他們幾乎是當(dāng)機立斷就下令撤軍，這就不得不讓我懷疑，蘇州營為何對你們的動機如此了解？”

    文仁貴冷笑道：“戰(zhàn)場之上，側(cè)翼出現(xiàn)兵馬，無論用心何在，都是巨大威脅，當(dāng)然要當(dāng)機立斷撤走?！?/br>
    “你說的沒錯?！鼻劐形⑿Φ溃骸叭绻峭蝗怀霈F(xiàn)一直來歷不明的軍隊，而且處在側(cè)翼，當(dāng)然要立刻撤軍。不過蘇州營知道側(cè)翼是你們左軍，你們終歸都是王母會的人，如果換作我是蘇州營的兵馬，幾乎不會相信左軍會襲擊自己的側(cè)翼，因為這實在沒有道理。即使心有懷疑，在當(dāng)時攻城最要緊的時候，很難做出立刻撤軍的決定。但蘇州營立刻撤軍，而且派出騎兵前去阻截左軍，那時候我就懷疑，蘇州營的統(tǒng)帥早就知道側(cè)翼會受襲，所以左軍剛剛出現(xiàn)，雙方還有段距離，便立刻下令撤退。”

    宇文承朝也是輕嘆道：“秦大人在城頭看得一清二楚，對你是否真心歸順公主存有疑慮。不過秦大人雖然有疑心，卻還是愿意相信那是蘇州營訓(xùn)練有素?！鳖D了頓，才繼續(xù)道：“你要見公主，向公主請罪，也算是合乎情理。不過公主萬金之軀，為了確保公主的絕對安全，秦大人才建議先讓人假扮成公主，稍作試探，如果你過了這一關(guān)，也就證明你確實是真心歸附，公主將會親自見你。文仁貴，你還是太心急了?！?/br>
    文仁貴不懼反笑，道：“我計不成，乃是天意?！笨聪蝼暝?，竟是跪倒在地，恭敬道：“公主，今日冒犯，草民絕非是想要傷害公主。蘇州錢家和王母會其他人，確實是希望將公主挾持為傀儡，但我卻并非此心，我是真心希望公主能夠扛起李唐江山的大旗。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公主不會相信……！”長嘆一聲，道：“事到如今，說什么也是枉然，愿憑公主發(fā)落?！?/br>
    麝月美眸冰冷，淡淡問道：“你若得逞，是要挾持本宮自立，還是要將本宮交給錢家？”

    文仁貴一怔，猶豫了一下，才道：“草民并沒有想過將公主交給其他人。草民本打算帶公主出城之后，勸說公主舉起李唐大旗，只要如此，蘇州錢家想要師出有名，也只能遵從公主之令?！碧ь^看著麝月，正色道：“草民絕不會讓錢家將公主挾持為傀儡。”

    “但是你自己卻想這樣做了?！摈暝吕淅涞溃骸板X家可知道你不想將本宮交給他們？”

    “我只是派人告訴他們，要他們配合演一場戲，取信于公主，入城之后，見到公主便可出手?！蔽娜寿F道：“并無和他們談及將公主交給誰?！?/br>
    麝月淡淡道：“將他們幾個先帶下去，待本宮想想再做發(fā)落?！?/br>
    呂甘一揮手，兵士們立刻一擁而上，文仁貴卻沒有反抗，眾人將幾人捆綁起來，這才押出屋內(nèi)，經(jīng)過宇文承朝身邊，文仁貴瞥了一眼，嘴角泛起冷笑。

    宇文承朝看著文仁貴被帶出去，神情凝重，嘴唇微動，終究什么都沒說。

    “你不用擔(dān)心?！摈暝乱呀?jīng)看出宇文承朝情緒，輕聲道：“本宮還不會殺他。”

    宇文承朝嘆道：“公主，恕草民斗膽直言，文仁貴雖然大逆不道，不過……他并非窮兇極惡之徒。”

    “本宮明白。”麝月道：“他知道真相后，沒有傷害假扮本宮的女人，可見他并非濫殺之輩。”蹙眉道：“文仁貴被抓，但城外那些叛軍該如何處置？”

    “文仁貴的舊部對他十分忠誠?！庇钗某谐溃骸叭绻麄冎牢娜寿F被擒，立刻就會調(diào)轉(zhuǎn)槍頭對向公主。不過以我猜測，文仁貴策劃此事，機密至極，肯定不會讓太多人知道，城外的左軍只怕沒人知道他入城是為了對公主下手?！鳖D了頓，輕聲道：“草民想到一個主意，咱們可以將計就計，或許會有更大的收獲?！?/br>
    麝月和秦逍對視一眼，才問道：“什么主意？”

    子時剛過，萬籟俱靜，錢歸廷當(dāng)然不知道文仁貴的計劃已經(jīng)徹底落空，夜風(fēng)吹拂下，頗有些困倦，迷迷糊糊躺在牛皮地毯上睡著。

    蘇州營將是卻依然是警覺有加，不但派了人在四周偵查，提防有兵馬趁夜偷襲，營地的兵士們也都是原地待命。

    袁長齡盤膝而坐，望著天上的一彎明月，若有所思。

    忽聽腳步聲響，有人匆匆過來，跪倒在地：“稟報統(tǒng)領(lǐng)，有信使前來求見！”

    錢歸廷正睡得迷迷糊糊，聽得聲音，睜開眼睛，袁長齡已經(jīng)問道：“誰派的信使？”

    “他說是箕水豹差遣過來，有要事稟報?！?/br>
    錢歸廷本來還有些迷糊，聽得此言，精神一振，立刻道：“趕緊讓他過來?！毕蛟L齡笑道：“先生，看來箕水豹不負(fù)所望，大功告成?！?/br>
    袁長齡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信使被帶過來，跪倒在地，錢歸廷已經(jīng)起身上前，問道：“箕水豹派你來的？”

    “回統(tǒng)領(lǐng)話，將軍讓小人稟報，大功告成，人已經(jīng)在他手中。”信使道：“他在上嶺坡等候，請統(tǒng)領(lǐng)前往商議要事?！?/br>
    錢歸廷皺眉道：“他為何不親自過來？”

    信使低著頭道：“小人不知……！”他話聲未落，卻見得刀光一閃，袁長齡竟然握著一把大刀，大刀架在了信使的脖子上，信使吃了一驚，驚聲道：“饒命……！”

    “先生，你這是……？”錢歸廷也是大感詫異。

    袁長齡目光深邃，盯著信使道：“我問你話，你若有一字答錯，立刻殺了?！?/br>
    “小人……小人不敢！”

    “我問你，到底是誰派你來的？”袁長齡冷聲道：“是箕水豹還是井木犴？”

    信使顫聲道：“是……是箕水豹將軍，井木犴星將不見蹤跡，將軍說他留在了城里?！?/br>
    “你在說謊！”袁長齡厲聲道：“分明是井木犴派你來。”

    信使惶恐道：“小人不敢說謊。”

    “先生，這是做什么？”錢歸廷有些納悶，心想這人是箕水豹派來的人，如今將刀架在信使的脖子上，箕水豹若是知曉，定然大怒，如此只怕會壞了雙方的關(guān)系。

    袁長齡道：“公子，事關(guān)重大，不得不防?！钡朵h更是貼緊信使肌膚，冷聲道：“箕水豹現(xiàn)在在上嶺坡？”

    “是?！毙攀躬q豫一下，終是道：“將軍回營之后，召集了手下一些將領(lǐng)，他們爭吵了一番，最終將軍派小人過來，請統(tǒng)領(lǐng)去上嶺坡議事。”

    “爭吵？”袁長齡目光咄咄：“爭吵什么？”

    信使想了一下，才道：“小人當(dāng)時在帳外，里面十分混亂，聽他們爭吵，有人說要將……要將公主交給蘇州營，即刻帶回蘇州城，保證公主萬無一失。但許多人說絕不能將公主交給你們，必須將公主控制在左軍手里。還有……還有人說公主在左軍手中沒有用處，要招攬?zhí)煜掠⑿?，組建強大的反唐義軍，需要大量的錢糧裝備，左軍做不到，只有江南世家才有此實力，公主……可以交給你們，不過……！”欲言又止，沒有說下去。

    “不過什么？”錢歸廷立刻問道。

    信使道：“公主可以交給你們，不過需要你們答應(yīng)一些條件……！”

    “你在那邊是什么身份？”袁長齡目光深邃，盯著信使，似乎要看穿他的內(nèi)心。

    “小人是將軍身邊的近侍?！毙攀沟溃骸皩④妵诟佬∪耍埥y(tǒng)領(lǐng)前往上嶺坡，他只會帶十個人，統(tǒng)領(lǐng)這邊也不要帶太多人?！?/br>
    袁長齡收回刀，淡淡道：“回去告訴箕水豹，地點改在趙西溝，巳時時分，在趙西溝相見。”

    信使忙道：“小人立刻回去回稟?！?/br>
    等到信使離開，錢歸廷才道：“先生難道對左軍那邊起疑心？”

    “公子，入城擒拿麝月，本就是兇險至極的事情。”袁長齡神情嚴(yán)肅：“雖然箕水豹的計劃也算周密，但麝月和他手底下的秦逍等人也都不是吃素之輩，想要得手，絕非易事。”

    “不過現(xiàn)在看來，箕水豹應(yīng)該是得手了。”錢歸廷道：“他拿住了麝月，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處理，約咱們相見，應(yīng)該是要和咱們談條件，想將麝月交給我們，卻需要咱們拿東西去換?！?/br>
    袁長齡想了一下，才道：“如果當(dāng)真如此，他無論提出什么條件，咱們都可以斟酌。只要能夠?qū)Ⅶ暝聨Щ靥K州城，其他的都不重要?！?/br>
    “先生改變地點，是怕他們做手腳？”

    “對他們還是要多加防備?！痹L齡道：“他知道咱們不會去左軍大營，而他們也不敢來咱們這邊，就只能另找一個地方。上嶺坡是他們提出的地點，如果事先做什么手腳，咱們勢必要提防?！?/br>
    “咱們提出的地點，難道他們不擔(dān)心？”

    袁長齡撫須輕笑道：“現(xiàn)在是他們急著和咱們談條件，否則也不會主動派人來找我們。公子，赴約之事，就交給我，我?guī)讉€人親自前往，你留在這里坐鎮(zhèn)，有了結(jié)果，我立刻回來?！?/br>
    錢歸廷忙道：“先生親自去嗎？”

    “只要公子留在蘇州營，他們也不敢有什么妄想?！痹L齡淡然一笑：“我不過是一介書生，上陣殺敵不成，可是爭論談判，卻正是用武之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