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總問這些亂七八糟的?！鼻劐械溃骸澳阍僬f話不著調(diào)，我可不給你揉肩了。”

    小師姑惱道：“你敢？你要不聽話，我就替你師父將你逐出師門?！?/br>
    “可以?。　鼻劐袥]說話，朱雀卻已經(jīng)開口道：“沐夜姬，你現(xiàn)在就將他逐出師門，正好我天齋正在收徒，他若愿意，我立刻收他為徒?！?/br>
    小師姑盯著朱雀，沒好氣道：“朱雀，我和他說話，與你何干？要你多嘴?！?/br>
    “他幫過天齋，是天齋的恩人。”朱雀淡淡道：“你依仗身份欺人，我只是說句公道話?！?/br>
    小師姑盯著朱雀，隨即回頭看了秦逍一眼，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朱雀倒還是依舊鎮(zhèn)定。

    小師姑似笑非笑道：“朱雀，你是道門中人，修道之心本該波瀾不驚，怎么我教訓(xùn)自己的師侄，你卻如此沉不住氣？你想收他入天齋為徒，是真的看上了他的資質(zhì)，還是為了自己方便？”

    朱雀臉色一冷，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小師姑道：“我問你，你先前說自己有了心上人，那心上人是誰？”

    朱雀眼角微跳，洛月聞言，卻似乎很好奇，扭頭看向朱雀。

    “心上人是誰，與你何干？”朱雀冷冷道。

    小師姑嘆了口氣，道：“你們修的是天師道，聽說天師道的戒律并不嚴(yán)，可以婚嫁，你若真想嫁人，應(yīng)該也不會違背天師道的戒律。只不過我早就聽說，道門首徒朱雀不但花容月貌，而且道心堅韌，多年來一直固元守心，外面都說你這位美貌道姑這一輩子應(yīng)該都不會動凡心，更不可能嫁人。本來我也覺得應(yīng)該如此，現(xiàn)在看來，這世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即使是天齋首徒，進了凡塵，同樣也守不住道心，動了凡心。”

    “這一切與你何干？”朱雀依然是冷冰冰道。

    小師姑笑道：“當(dāng)然與我有關(guān)。朱雀仙姑，其實我現(xiàn)在還真是羨慕你。書庫沒有出路，咱們肯定都要死在這里了。”嘆道：“可憐我花容月貌，到死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味道。對了，洛月，你是不是也很遺憾？”

    洛月聞言，只是微蹙秀眉，并不理會。

    小師姑“噗嗤”笑道：“大唐的女人就是這般扭扭捏捏，明明心中不靜，卻偏偏又做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我最瞧不得的便是這種人?！备杏X秦逍停下來，惱道：“別停，繼續(xù)！”

    秦逍道：“小師姑，咱們能不能別說這些胡話？”

    “你懂個屁?！毙煿脹]好氣道：“你是我小師侄，臨死之前，我?guī)湍阕黾檬?，你還裝好人。”也不理會秦逍，盯著朱雀道：“朱雀，你失了元嬰，死到臨頭，也不該有什么顧忌了。你說這一切與我無關(guān)，恰恰相反，這事兒不但與我有關(guān)，你還該過來好好求我?！?/br>
    朱雀蹙眉道：“沐夜姬，你說話顛三倒四，我聽不明白?！?/br>
    “你已經(jīng)不是黃花閨女了?！毙煿弥卑椎溃骸澳阌辛诵纳先耍遣皇菍⒆约航唤o了那位心上人？”

    朱雀花容微變色，秦逍心下也是一緊。

    雖說天師道并不禁止婚嫁，但朱雀畢竟是道門中人，而且是天齋首徒，在江湖上本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如果這位天齋首徒有了情郎，甚至失了元嬰之身，對她的江湖聲望勢必有影響，甚至也會因此影響到天齋。

    秦逍心里其實也清楚，朱雀雖然聰慧，但江湖經(jīng)驗尚淺，她先前提及自己有心上人，無非是要對付昊天，用以刺激昊天繼而殺死昊天人格。

    在她心里，恐怕覺得只要不對人說，誰也不知道她已經(jīng)因為雙修失了身子。

    可是小師姑何等人物？

    她性情不羈，雖然守身如玉，但因為貪杯豪賭的嗜好，進出酒館賭坊這樣的市井之地那是相當(dāng)頻繁，也因此江湖經(jīng)驗豐富無比。

    朱雀自以為不說就無人知道她已經(jīng)失身，但小師姑只要觀察一番，從朱雀的動作姿態(tài)已經(jīng)形體方面的小小變化，就足以判斷出朱雀已經(jīng)失了純陰之身，這對江湖經(jīng)驗極其豐富的小師姑來說，實在不是什么難事。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小師姑幽幽嘆道：“也許道尊確實在這書庫之中留有出口，但你這么多年都沒找到，咱們四個也是一無所獲，不出意外的話，咱們就算是找到死，也無法發(fā)現(xiàn)出口。既然都要死了，也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鳖D了頓，才道：“朱雀，我問你，你的心上人，是不是我這不成器的小師侄？”

    洛月一怔，看了秦逍一眼，隨即盯著朱雀，顯然對此很是意外。

    朱雀沒想到小師姑竟然會追著此事不放，而且最終挑明，有些羞惱，但面上卻還是保持鎮(zhèn)定，淡淡道：“我說過，這些與你無關(guān)?！?/br>
    “如果你的心上人真是小師侄，而且還將自己交給了他，這事情就一定和我有關(guān)?！毙煿玫溃骸八莿鹊谌茏樱粢榧?，肯定需要我們這些長輩來主持。你們是唐人，若要婚娶，肯定要依照大唐的風(fēng)俗來。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這小師侄的父母不在，他師傅也不在這里，所以要娶妻，不但要我這個小師姑同意，而且還需要我來主持?！鳖D了頓，才道：“小師侄，你老實告訴我，你想不想將這個天齋的道姑娶了？”

    第1487章 媒人

    秦逍雖然知道小師姑敢作敢為，卻也是在想不到他竟然會說出這番話。

    一時間睜大眼睛，反倒不知如何應(yīng)對。

    朱雀雖然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臉頰卻已經(jīng)泛紅。

    如果是換做其他事情，即使面臨生死關(guān)頭，她也會從容應(yīng)對，而且能夠迅速想出應(yīng)對之法。

    可是偏偏對男女之間的情感之事，在秦逍之前她從無經(jīng)歷，根本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她也沒有想到小師姑不但能看出自己已經(jīng)不是處子之身，甚至直接將這種事情丟到臺面上說。

    她看似鎮(zhèn)定從容，但心下已經(jīng)有些慌亂，蹙眉盯著小師姑，眸中已有怒色。

    秦逍自然也是尷尬無比。

    雖然與朱雀有雙修之實，但他很清楚，朱雀肯定不希望這件事情被人知道，更不可能談婚論嫁。

    如果不是為了修成大天境，朱雀甚至不會與秦逍走得太近，雙方很可能形同陌人。

    修成大天境后，朱雀便刻意與秦逍保持了一些距離，莫說身體相接，就連說話也不太多。

    秦逍知道朱雀那是有意讓雙方的關(guān)系冷淡下來。

    她連兩人接近都會小心，怎可能談婚論嫁？

    小師姑陡然間丟出這樣一招，秦逍尷尬，朱雀有些惱怒，洛月一臉驚詫，只有小師姑兀自面帶迷人微笑。

    秦逍不知道小師姑為何會在這種時候非要把這件事情擺上臺面。

    難道是故意嘲諷奚落朱雀？

    “問你話呢？”小師姑見秦逍不說話，回頭道：“你臉皮比城墻還厚，難道還會不好意思？我問你，你要不要娶她做老婆？”

    秦逍無奈道：“小師姑，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傻了啊?！毙煿玫闪艘谎?，道：“師姑給你找媳婦，你聽不明白啊？”

    秦逍見得朱雀臉上怒容更甚，只能湊近到小師姑耳邊，低聲道：“小師姑，求求你別再搞事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辦好，真不勞您幫忙。”

    “都死到臨頭了，還縮手縮腳?！毙煿脟@道：“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么想的。小師侄，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膽子可比天還大，怎么面對天齋的道姑，就畏手畏腳？之前在天師殿，你連死都不怕，為了她敢與三大門派為敵，現(xiàn)在這點婚嫁之事就不敢說了？”瞅著朱雀道：“朱雀，我小師侄挽天齋于將傾，對你可算是真的一往情深了。他要是不喜歡你，怎會舍命相助？你也要知恩圖報，應(yīng)當(dāng)以身相許了。”

    “沐夜姬，我是看在劍神的面子上，不與你計較。”朱雀惱道：“你說話不……不要得寸進尺！”

    她雖然竭力表現(xiàn)出鎮(zhèn)定，但語氣之中，分明還是帶著一絲慌亂。

    “你們這些修道之人，就喜歡端著架子?！毙煿玫溃骸澳阋遣幌矚g他，干嘛和他睡在一張床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還有什么還猶豫的。我小師侄的人品不差，不是始亂終棄的人，朱雀，你總不會穿上衣服不認(rèn)人吧？”

    “沐夜姬，你……你住口！”朱雀實在忍不住，怒道：“我和他的事情，不要你管。”

    小師姑見朱雀發(fā)怒，不以為意，笑盈盈道：“你是我小師侄的女人，也該叫我?guī)煿谩Ｒ粋€晚輩，對師姑這樣大喊大叫，成何體統(tǒng)？”

    朱雀怒極，便要上前，秦逍就怕這兩個女人打起來，立刻閃身上前，攔住朱雀：“別生氣，別生氣，小師姑喜歡開玩笑，你就當(dāng)沒聽見。”

    “我?guī)湍銈兇楹?，你們自己卻裝模作樣。”小師姑搖頭道：“兩個都是不懂事的人。朱雀，你都和小師侄上了床，難道不讓他給你個名分，就這樣無名無分死在這里？”

    朱雀淡淡道：“沐夜姬，我看你對他十分關(guān)心，你們似乎也有些不清不白，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干脆自己嫁給他？”

    秦逍睜大眼睛。

    小師姑不像話倒也罷了，朱雀竟然也說出這種話。

    朱雀只以為如此反唇相譏，定會讓小師姑也尷尬起來。

    只是她對小師姑的性情實在了解的不深。

    小師姑就怕她不理會，一旦接上茬，那就是變得興奮異常，吃吃笑道：“朱雀，你是說真的？”

    “難道你不關(guān)心他？”朱雀淡淡道。

    小師姑笑道：“他是我?guī)熤叮耶?dāng)然關(guān)心他。你讓我嫁給他，你真舍得？不過話說回來，我也只是他師姑，并非血親，真要嫁給他，那也不是不可以。劍谷在兀陀汗國境內(nèi)，這兀陀人的風(fēng)俗可與大唐完全不一樣。要是按照大唐的禮制，我是他師姑，要真嫁給他，難免會讓人說三道四，說我們敗壞綱常。不過在兀陀人的風(fēng)俗里，我嫁給他可是誰也不會說個不字?！睕_著秦逍笑道：“小師侄，這位仙姑讓我嫁給你，你意下如何？”

    秦逍無奈道：“都別吵了?，F(xiàn)在還沒能找到出口，咱們要繼續(xù)想辦法?！?/br>
    “沒有辦法了?！毙煿玫溃骸靶熤叮辉蹅冋娴木驮谶@里成親？”

    秦逍駭然道：“小師姑，你……！”

    “反正看樣子她也不要你了。”小師姑幽幽道：“咱們都要死在這里，若是咱們成親，死后也是夫妻，還能相伴而行。到時候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去走鬼門關(guān)?！杯h(huán)顧一圈，蹙眉道：“可是這里也沒蠟燭，咱們成親是不是太寒酸？罷了罷了，都這個時候了，也不要挑三揀四，隨便湊合就行了?！?/br>
    “小師姑，你不是當(dāng)真的吧？”

    “你難道不愿意？”小師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以前你和我在一起，不總是覺得我好？現(xiàn)在又不要我了？”看了看地面，苦惱道：“可是咱們在這里成親過后，沒有地方入洞房啊？小師侄，難道咱們要在她面前洞房？”

    朱雀心中惱怒，故意道：“不用擔(dān)心，你盡管洞房，我們不看就好?！?/br>
    “那可說不準(zhǔn)，誰知道你會不會偷看？”小師姑吃吃笑道：“是了，朱雀，你和他洞房的時候，又是怎么做的？我沒有經(jīng)驗，要不你教教我？”

    秦逍見小師姑越說越不像話，雙手捧著臉，仰頭低嘆。

    “令狐長樂當(dāng)年放蕩不羈，原來劍谷的弟子也都這般放蕩?！敝烊咐浜咭宦?，嘲諷道：“你師父就沒給你留下他的經(jīng)驗？”

    小師姑還要說話，秦逍已經(jīng)抬起雙手，道：“兩位，都不要說了，你們……哎，留著力氣找出口不是很好嗎？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猛然間雙目一亮，想到什么，盯住朱雀問道：“道尊當(dāng)年暗示死里求生，絕不會是無的放矢。影……仙姑，這書庫之內(nèi)，你是否每一層地方都尋找過？”

    “方才我們不也都找遍了？”朱雀蹙眉道：“多年來，這書庫周圍我查看了不下幾十次，都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br>
    秦逍道：“有一個地方，你是不是從未找過？”

    “什么地方？”

    秦逍卻是抬起頭，望向了書庫上方，其他三人見狀，也都是不由自主抬頭。

    書庫空闊，上方也不低，至少有將近兩人之高。

    這書庫倒似乎是像天然的山洞，上方凹凸不平，垂下不少鐘乳石，頂部似乎并沒有經(jīng)過修葺，保持了山體的原貌。

    朱雀漂亮的眼眸此時也是顯出光亮。

    四人互相看了看，小師姑才問道：“你是說出口在頭頂？但……這上面似乎沒有動過手腳?！?/br>
    “蓬萊諸島上，有不少石山，許多石山的山體內(nèi)有天然的山洞，似乎在這些石山形成的時候沒有能填充?！敝烊秆銎痤^，天鵝般的雪項白皙如雪，掃視上方道：“我檢查書庫的時候，見到上面似乎沒有動過工，所以并無檢查上方?！?/br>
    秦逍聞言，心下振奮，道：“道尊何等人物，他如果留下出口，肯定不會讓人輕易看出來。咱們被困在這里，想著如果真的有出路，只會在四周巖壁里，甚至在地面，很容易會忽略書庫頂部。特別是這上面保持了山體的原貌，看似根本不曾有人動過，只看一眼，也不會想到上面能夠出口。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恰恰是道尊狡……聰明之處。越是不可能的地方，也許就越是存有出路?！?/br>
    小師姑三人聞言，臉色都好看不少。

    “沒有梯子，也沒有墊腳的地方，怎么檢查上面？”小師姑蹙眉道：“這小石臺太矮，站在上面也夠不著頂部……！”眼珠子一轉(zhuǎn)，笑道：“是了，有辦法了。小師侄，你讓朱雀仙姑騎在你脖子上，這樣她便能夠著上面，好好檢查上面是不是有機關(guān)。”

    朱雀聞言，立刻道：“不行！”

    “哦？”小師姑故作為難道：“若不這樣，那該怎么辦？朱雀仙姑，你想個好法子出來?！背蛄顺蚵逶碌溃骸八龥]有練過功，而且洛月仙姑守身如玉，不好與男人接觸吧？我是她師姑，男女有別，總不能讓我騎在他肩上。只有你和他關(guān)心親近，危難時候，就不要再不好意思了?！毕蚯劐械溃骸靶熤叮阙s緊扛起她，查查頂部是否真的有出口?！?/br>
    “這個……！”秦逍看向朱雀，卻也覺得小師姑所說倒不失是個好辦法，不過看朱雀的樣子，肯定是不同意。

    如果小師姑和朱雀有一人不在場，這個辦法肯定能夠順利實施，只不過朱雀和小師姑都不想在對方面前落下風(fēng)，更不想讓對方抓住日后調(diào)侃的把柄，所以雖然是個好辦法，但實施起來卻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