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然而釣竿之重,重得許砳砳提著一小會就手臂酸痛,他咬牙硬撐,手臂一顫一顫,釣竿一顛一顛,懸掛在鉤上的誘餌一抖一抖,血氣濃郁的鮮rou在河面上時浮時沉,順利地把鱷魚往岸上吸引了過來。 鱷魚身軀強壯,背甲堅硬,血盆大口長著鋒利的錐形齒,最擅長咬斷獵物的脖頸。 而這水中惡霸,此時正追著rou塊朝著許砳砳的方向而來。 一次還來了仨。 許砳砳心驚膽戰(zhàn)地往后撤,灘涂常年作為潮浸地帶,軟泥難行,許砳砳深一腳,淺一腳,行動速度緩慢。 但好在還是安然撤退。 鱷魚迅速進入包圍圈,情況危急,眼看著鱷魚離許砳砳只有幾米距離,許砳砳兩臂哆嗦,脊背發(fā)涼。 這時,埋伏在一邊的黑熊精終于撲上去,泰山壓頂般死死地按住一頭鱷魚的脊背,堅硬的利爪精準地刺向鱷魚的眼角,一落一起,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幾乎要將鱷魚的眼睛給挖出來。 另兩頭鱷魚見狀,驚慌失措,立刻扭頭爬向九天河求保命。 黑熊精不留機會,轉(zhuǎn)身撲向第二頭鱷魚。 而豹子精手疾眼快地撿起魚線拔掉rou塊,拿起拳頭大小的尖利魚鉤就從內(nèi)往外刺穿了第一頭鱷魚的上顎,他隨即掄起魚線套住鱷魚的脖頸,屈膝壓在鱷魚的脊背上,雙手運力,粗麻繩一般的魚線在他手里變成鋒利的切片,輕輕松松地勒進鱷魚堅硬的皮甲里。 豹子精微微向后仰頭,眼睛微瞇,河面吹來的微風(fēng)輕輕拂過他頸間的碎發(fā),頸間的金色眼鏡鏈條晃動著,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金光。 雙手稍加使勁。 只見血rou迸裂,鮮血四濺。血液自下往上噴濺了李公豹一身,鮮血染紅他的白色襯衣,他的脖頸。 血水順著他修長的脖子汩汩流下,滑過滾動的喉結(jié)。 李公豹睜開眼,通體舒暢地深吸一口氣,眉眼彎彎,帶著一貫無害的笑意。 許砳砳近距離目睹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他的雙手因剛才舉著釣竿而發(fā)麻,藏在袖子里震顫不已,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和妖怪鄰居格格不入。 狩獵結(jié)束。 只有一頭鱷魚得以逃回九天河??諝庵幸矎浡还尚瘸舻难任?。 回程路上,李公豹扛著釣魚竿,身后拖著一頭鱷魚;黑熊精則變回人形,背起貼身的小竹筐,右臂的腋下夾著另一頭鱷魚。他們滿載而歸。 李公豹一路上連連夸贊兩個同伴,謙虛又和善,和剛才狩獵時狠厲利落的樣子判若兩妖:“今天托了砳砳先生的福,我和大壯才能捕獲兩頭大鱷魚呢,實在是太感謝砳砳先生了。大壯也是出了主力,我受了你們的照顧,真的很感激。” 李公豹將“我賣力是應(yīng)該的,功勞卻是大家的”的淳樸核心貫徹得很徹底。 許砳砳訕訕地笑著說“沒有的事”。 三人行,有他沒他都能行,只有他的存在形同虛設(shè)。 一路上,李公豹不忘給許砳砳科普捕獵和后續(xù)處理食材的注意事項:“鱷魚剛從河里出來,表皮沾有河水,幾滴九天河水下肚就能絞爛我們的腸肚,不能用牙齒撕咬,只能用利爪攻擊,一定要謹慎小心些哦。” 許砳砳心不在焉地點頭。 他們沒有原路返回,而是一拖一夾帶著獵物來到村里唯一一口水井旁。 這口井源自地下水,是終南洞的居民賴以生存的生命水。 李公豹把鱷魚拖過去,打了井水上來,把鱷魚里里外外沖干凈。 李公豹又叮囑道:“最好是把鱷魚肢解切成小塊,打上井水浸泡一段時間,確保沒有多余河水殘留再進食?!?/br> 許砳砳看到李公豹用繩子像切年糕一樣將鱷魚肢解,頭皮發(fā)麻,正考慮要找個什么體面的借口先行離開,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一個婷婷裊裊的身影從小徑走過來。 未見其人,先見其纖瘦細白的手指撩開紫藤蘿簾幕。 許砳砳看清那人身姿,她身形嬌小,皮膚白里透粉,生得明艷動人。穿著素白色的齊胸襦裙,披著粉邊的輕透白袖衫,腰間系著一個鼓鼓的粉紅色小腰包,腰包無風(fēng)自動,里面似乎裝著什么活物。 長發(fā)飄飄,發(fā)帶悠悠。 她提著一個檀色水桶,朝水井走去,也朝許砳砳走來。 她掃了許砳砳一眼,帶著一陣清冷的蘭花香走近許砳砳身旁,下巴微揚,一身打扮粉嫩可愛,開口卻帶著一股盛氣凌人的傲氣,一上來就逼問:“你就是新來的鄰居?聽說你剛來的第二天就發(fā)情???” 第一句話是陳述語氣,第二句話卻帶有幾分鄙夷。 許砳砳不明所以,無辜地應(yīng)道:“……嗯?!?/br> 她上前一步逼近許砳砳,踮起腳尖才剛靠近許砳砳的頸邊,淺嗅一口,頓時瞪大眼睛,反應(yīng)激烈道:“你的發(fā)情激素怎么……怎么這么甜!你真惡心!” 許砳砳:“……” 她這話顯然說得很違心。 她瞇起一雙桃花眼,眼尾帶一抹淺桃色,眉眼溫柔卻強裝強橫,惡聲惡氣道:“就算你的發(fā)情激素很甜!發(fā)情期的雄性都是潛在危險源,不準對村里的獨居雌性出手!獨居雄性你隨意!聽見了嗎?” 許砳砳:“……” 李公豹輕咳一聲。 她湊得很近,許砳砳發(fā)現(xiàn)她的睫毛根部也是粉紅色的,尖端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