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難道沒有語病嗎？

    李公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壓低聲道：“萬耀殿里的那位……便被稱為不死之神?！?/br>
    傳說，萬耀殿未曾一日無主，法則當(dāng)前，萬耀殿殿主高坐于王座之上，睥睨天下，生生不息，永世不滅。

    許砳砳：“……”

    試問如何才能殺死一個不死之神？

    許砳砳很客觀地評價了自己，他除了符合從異世界穿越過來這一條要求外，一來他只是個弱雞；二來他并非堅不可摧，而是一擊即潰，右手上一道微不足道的劃痕直到現(xiàn)在都沒恢復(fù)；三來他很清楚自己沒有預(yù)知未來的能力，否則也不會在終南洞里夾縫求生。

    綜上，他不是一個令妖怪聞風(fēng)喪膽的合格的獵妖人。

    許砳砳覺得自己唯一的選擇就是在妖界中找個養(yǎng)老之地，此生老死在這里。

    許砳砳心情復(fù)雜地沉默片刻，忽聽初初帶著求夸獎的得意語氣道：“砳砳想要殺誰？我?guī)湍銡?，我很厲害的。?/br>
    許砳砳回過神，轉(zhuǎn)頭看初初。

    初初化為人形之后，仍像幼崽時期一樣黏著他，以前是圈著他的脖子，現(xiàn)在是抱著他的肩膀，唯一不變的是把下巴擱在許砳砳肩頭上。

    許砳砳不習(xí)慣和“人”貼得這么近，尤其是初初說話時的氣息噴在他的脖頸，癢得讓他想蜷縮肩膀。

    但許砳砳一聽初初要幫他殺“萬耀殿殿下”就忍不住嘆氣，他也見識過初初的厲害，可對方是一聲令下就能讓龍之一族徹底土崩瓦解的存在，顯然已經(jīng)無法用戰(zhàn)力等級來衡量萬耀殿殿主的實力了。

    而且初初也是龍族，加上今天當(dāng)場殺了一個萬耀殿記名妖怪，如果被萬耀殿得知，初初必定成為眾矢之的。

    許砳砳又想到自己偽造了Ovary的身份，Ovary保護(hù)協(xié)會今天派出的兩個成員都有來無回，沒有人回去復(fù)命，Ovary保護(hù)協(xié)會必定會覺察到異樣，也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許砳砳越想眉頭就皺得越緊。

    ……

    許砳砳于日中出門，日暮回到十三號房，但他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許砳砳知道，他呆在終南洞的太平日子，徹底到頭了。

    夜幕降臨，許砳砳關(guān)好門窗，他拿出書包將自己來時隨身攜帶的東西都收拾進(jìn)去，初初則趴在床底下將他今天獲得的兩個金剛?cè)徒痂傆衩夹膲嫴剡M(jìn)去。

    在初初還是幼崽形態(tài)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收集的“金山銀礦”已有小山那般高，現(xiàn)在化成人形，他才知道這堆東西有多寒酸，他忍不住連連嘆氣，末了還一臉委屈地回頭對許砳砳說：“砳砳……委屈你了?！?/br>
    許砳砳：？

    但初初委屈不到半分鐘，許砳砳一起身走進(jìn)衛(wèi)浴間，初初就一個激靈躥起來，緊隨許砳砳沖進(jìn)去。

    只見初初主動走到了墻角里，他一伸手就將系在三腳架另一邊的醫(yī)用紗布扯下來，拉開醫(yī)用紗布，將自己的臉遮住，只留一雙灰蒙蒙的眼睛剛好在醫(yī)用紗布“探視窗”的位置露出來，乖巧懂事又自覺。

    許砳砳：？

    初初說：“我準(zhǔn)備好了！”

    許砳砳：“……”

    許砳砳把換洗的衣服放在架子上，走過去拉著初初把他往門外推。

    初初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了，卻半點沒自覺，還不依不饒的不肯離開。

    許砳砳推搡了片刻，無意間低頭忽然驚覺——初初沒有影子！

    他驚訝地猛一抬頭，衛(wèi)浴間的燈光從頭頂落下，初初臉上卻沒有半點光影變化，這張臉好看得不像話，但皮膚白得沒有半點血色。

    許砳砳聲音抖了抖，問道：“你……為什么沒有影子？”

    聞言，初初也停下和許砳砳玩肢體接觸的游戲，他茫然地眨巴眼睛，循著許砳砳的視線，低下頭左右看了看，他的眼睛隱約可辨識出非生命體的輪廓，卻看不到黑色影子。

    他不太上心道：“我沒有嗎？那可能是弄丟了吧～”

    初初的語氣隨意到像是在說自己沒穿鞋。

    “……”

    許砳砳抿著唇，把手掌貼在初初的胸口，掌心幾乎感覺不到任何跳動，他不死心地把臉貼過去，側(cè)耳傾聽心跳，這才勉強聽到了這胸膛里微弱的心跳聲，但是跳動的頻率遠(yuǎn)比正常人要緩慢很多，慢得像是隨時都會停跳。

    許砳砳驚恐不已，而初初卻是受寵若驚，還慌忙地把靠在他懷里的許砳砳圈進(jìn)他懷里蹭啊蹭。

    許砳砳思緒翻飛，腦子混亂，雙手抓著初初的胳膊推開他。

    初初在幼崽期的時候，因為它的體型小，而且經(jīng)常趴著，許砳砳只能注意到它的眼睛和體溫偏低，從來沒有注意過它心跳緩慢甚至都沒有影子……

    許砳砳的心情很復(fù)雜，狹小的衛(wèi)浴間里，白熾燈的光芒蒼白又灰暗，初初像是超脫了光影之外，純白無瑕地站在那里，還會對他笑。

    許砳砳喉結(jié)滾動，咽了口口水。

    初初的眼睛瞎了，影子也丟了……

    可他又是真實存在的，可以出現(xiàn)在日光之下，也觸摸得到實體。

    許砳砳并不覺得害怕，他只是很想問：“你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

    他也是這么問出口的。

    許砳砳滿腦子都是萬耀殿的阿爾黛殿下對龍族“趕盡殺絕”的畫面，初初會被拋棄在九天河源頭水里必定是有誰拼盡一切才保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