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忙放下手中的餅干，走過去仔細(xì)向他解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張表其實(shí)都是房東一些個人的要求，如果您對哪一項(xiàng)不太滿意可以先告訴我，我會和房東仔細(xì)溝通協(xié)商的?！?/br>
    “這都是些什么奇葩要求！你說養(yǎng)不養(yǎng)寵物這我都能理解，什么衣服幾天洗一次，鞋臭不臭，學(xué)歷多高？這是人能提的要求嗎？！”男客戶越說嗓門越大，“我是來租房子的，不是來應(yīng)聘的，他咋不問我拉屎臭不臭，我說我拉屎是香的你信嗎？！”

    客戶說話粗魯，但小琳面色不變，依舊是十分溫柔耐心的態(tài)度，“您的不滿我都理解，我們這邊還有另外幾套房子，您可以試著再挑選一下，不過大部分都還是有一些基本信息要填的……”

    招待人語氣如此溫柔客氣，讓男子還沒冒起的火氣很快消了下去，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哦，我還可以挑其他的……填就填吧，只要要求不要太過分就行了……”

    最后，被銷售送走到門口的男子還是忍不住嘟囔抱怨了一句，“現(xiàn)在還真是，租個房子都搞得像應(yīng)聘，填東填西還不如提前直說讓我?guī)б环荨啔v’，真是麻煩！”

    等到小琳送走這個客戶時才發(fā)現(xiàn)剛才那個女孩子還站在門口，似乎旁觀了整個過程，她腳步遲疑著，看起來很想上前來找她說什么，但又十分猶豫的模樣。

    這讓小琳想起自己以前大學(xué)時候，沒有踏足社會之前也是和這女生差不多的情況，太過含蓄害羞，很怕和陌生人交流。

    因?yàn)樗髮W(xué)專業(yè)沒選好，畢業(yè)以后根本找不到對口的工作，家庭又比較困難，養(yǎng)不了她吃閑飯，她只能自己想辦法，中間經(jīng)歷了很多，最后找到房地產(chǎn)公司做了一名銷售，現(xiàn)在收入生活都還挺不錯……

    在小琳看來，像她們這樣性格的女生在這個社會上生活是很艱難的，能互相幫助就互相幫助。但這邊公司暫時不缺人。

    其實(shí)在外面能正正經(jīng)經(jīng)兼職賺錢的工作有不少，只是很多人沒有渠道找到而已。

    她過去偷偷塞給了女生一張紙條。

    “你如果有需要就打這個電話吧?！?/br>
    女生很聰明，幾乎在瞬間就理解了她的話，還非常感激的對她點(diǎn)頭說“謝謝！”

    “不用謝?！?/br>
    大家都不容易，能幫就幫吧。

    ……

    蘇茶的實(shí)習(xí)工資下來了，加上第一個月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還有蘇爸蘇媽jiejie給她的生活費(fèi)，她覺得自己大概，也許，能租一個房子了。

    自從那天程硯說要接送她上下班以后，不管是早上還是晚上，她都避不開要見到他……

    因?yàn)樗K茶一連幾天都沒敢在外面浴室的大浴缸里泡澡，只能在自己房間的小淋浴下洗浴，她的小洗漱間放不下洗衣機(jī)，換下來的衣服都是手洗，洗了以后晾到自己的小陽臺，擋了不少光亮……

    手洗衣服，光線不好這些蘇茶都不覺得怎樣，就是她的身體……如何形容呢，像是渴水了……對的，雖然這樣形容會很奇怪，但莫名貼切。

    一天在房間里淋浴下洗兩次澡都不會覺得滿足，她想泡澡，泡溫溫?zé)釤嶙詈檬怯幸稽c(diǎn)點(diǎn)燙的熱水澡，整個人浸沒在里面，再放一點(diǎn)舒緩的音樂，那樣會很舒服，真的很舒服……

    光想著就覺得很美妙。

    周末。

    眼見著每月的例假快到了，她要是再不泡，就真的泡不成了。

    蘇茶終于忍不住，休息日她都早起了。在程硯出門前，在泡澡這巨大的誘惑下都能讓她忽略掉對程硯的懼怕，甚至主動上前假裝有意無意的找他說話……

    “姐夫……你要出門了呀?！?/br>
    “嗯?！?/br>
    “哦，我一會兒中午也要出門?！?/br>
    “嗯?！?/br>
    “我真的要出門，我是想去逛書店，因?yàn)楣ぷ魅豪镏骶幫扑]了幾份雜志讓我們看，我…我打算去買……”

    程硯安靜的看著她，見她被他盯得不自在了，才開口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是想問……姐夫你，你今天下午回來嗎？”

    若不是知道蘇茶對自己的抗拒，單憑她現(xiàn)在抬著水潤的眸子望向他，暗含期待緊張的眸色來看，他會以為她是想要他回來的。

    “不回來?！背坛幍?。

    “嗯，嗯！”她點(diǎn)頭的幅度被控制得很好，要是能掩飾一下彎成月牙的嘴角更好。

    到底是很少見她這么開心，雙眸盈盈亮亮似要浸出水來，肌膚也白中帶粉，潤著幾絲春意，這樣的她看起來不僅更清純靈動，也更迷人。

    程硯倒也不會去追問她要趁他不在做些什么，他只拉住她的手，輕輕往懷里一帶就抱了個香軟滿懷。

    她的身體十分敏感，每次他一吻下去，她就會忍不住渾身一顫，一吻結(jié)束后，她整個人就都酥軟了，只能無力的伏在他胸口，水眸潺潺帶霧，粉唇微啟小口喘息。

    這種動情的任人揉捏姿態(tài)每次都能撩撥起他的情欲。

    程硯在她額上淺淺吻了吻。

    “我今天都不回來。”

    你喜歡做什么就去做吧。

    ……

    程硯走后，躲回房間里的蘇茶掀開被子下了床，她從柜子里翻出了自己的小金庫，抱著那個帶鎖的小木盒子，蘇茶堅(jiān)定了要搬出去的心。

    下周五蘇玫要回來，蘇茶想在蘇玫出國前再和她一起吃一頓飯，一頓自己親手做的飯，讓蘇玫以后可以不要用再擔(dān)心她不會自己做飯吃了。

    等吃完那頓飯，送走了jiejie蘇玫，她就可以悄悄搬出去。

    蘇茶已經(jīng)找好了能幫她租房子的人了，那個溫溫柔柔的偷偷塞了聯(lián)系方式給她的房地產(chǎn)業(yè)務(wù)員小jiejie，要搬的時候她會提前給那個jiejie打電話的。

    ……

    ……

    熱氣彌漫的浴室里，灌滿熱水滿是泡沫的大浴缸中，蘇茶躺在里面只露出一個頭來，枕著加厚的軟墊，頭發(fā)濕漉漉的，額頭上還搭著一塊疊成方塊的白色濕帕子。小臉在熱氣的浸潤下更顯紅潤細(xì)膩，她的眼睛也舒服得瞇了起來，粉唇微微張開，往外吐著熱氣，像溫泉里一只吞吐泡泡的金魚……

    她以后住的地方一定也要有一個大浴缸！

    ……

    第17章 第十七杯茶   最后的，也是最大的讓步?！?/br>
    想到大浴缸，她就一改拖延的本性，戀戀不舍的從浴缸里起身，拿浴巾把自己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出了客廳，因?yàn)槌坛幷f了今天都不回來……

    程硯一般說什么是什么，蘇茶不擔(dān)心他突然回來。

    她拿了一張紙，一支筆，趴在客廳桌上，先在紙上寫了要有大浴缸五個字，還想寫什么但是動不了筆，想了想，似乎她對住的地方就只有這個要求。

    磨蹭了一會兒，蘇茶輕輕摁下手機(jī)里備注為‘小琳jiejie’的電話，把手機(jī)湊到耳邊，聽到對面鈴聲響起，她有點(diǎn)緊張，這是她第一次自己租房。

    “喂，您好？”電話接通，熟悉的溫柔嗓音響起。

    蘇茶握緊手機(jī)，很快回道：“你好，小琳jiejie，是我，我是蘇茶…昨天下午你給了我聯(lián)系方式，我，我想租一個房子……”

    ……

    一聽是她，小琳語氣中的客套少了一些，顯得更親和。且越和蘇茶聊，越覺得蘇茶就和以前的她一樣，不自覺就想和她聊更多。

    “……這里有幾套待租房子我覺得很適合你，不管是安全性還是舒適性來說都非常好，還有你要求的浴缸?！毙×仗匾饨o她挑選了一些以前自己過渡期時考慮過的地方，“不過你說的你只有兩萬多一點(diǎn)的錢，這邊房子要求的至少是半年租，還要壓一付三，你的錢可能有一點(diǎn)不夠?！?/br>
    小琳知道一個還沒畢業(yè)才剛實(shí)習(xí)的學(xué)生要湊夠兩萬塊得多不容易，當(dāng)初的自己也是拿著獎學(xué)金助學(xué)金，寒暑假都去兼職賺錢，結(jié)果臨近畢業(yè)時發(fā)現(xiàn)自己好不容易存的錢根本不夠在這個大城市的市中心找一個落腳地。

    “不夠嗎？”蘇茶看著自己的小木盒子，這是她全部的錢了，她要去找爸媽要一點(diǎn)錢嗎？或者說找jiejie給她一點(diǎn)？“小琳姐……你說的這些房子里最便宜的那個，我還差多少錢能租上？”

    “加上中介費(fèi)什么的，大概還差一萬左右。”她給出了最優(yōu)惠的價格。

    “嗯，好的，等我想一想。”

    小琳聽到她軟軟的遲疑的聲音，知道她心里肯定會很失望，因?yàn)樽约航?jīng)歷過，所以很能理解她現(xiàn)在的情緒。小琳不自覺有感而發(fā)和她多談了一些，

    “小茶，我們和那些揮金如土的富二代有錢人不一樣，也不可能做一個只會啃老的社會蛀蟲，我們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一點(diǎn)點(diǎn)攢錢，慢慢在社會上立足，剛開始都會很苦，但是熬過了就好了……”

    聽到‘啃老的社會蛀蟲’，剛拿筆在紙上寫下要找爸媽拿一萬的蘇茶臉紅了紅，忙用筆把這條劃掉，重新寫下一條，找jiejie拿一萬塊錢。

    “我還記得當(dāng)初我剛畢業(yè)的時候，也是和你差不多情況，身上錢不夠租房子，找不到很好的工作，家里還有個吸血鬼meimei，她找爸媽拿了錢還不夠，還會找我要錢……”

    吸血鬼meimei……蘇茶臉更紅了，忙又把剛寫下的這條劃掉。

    另外還有一條可以找姐夫要錢，但她根本想都不去想。

    “不過我還是熬過來了，小茶，我這邊公司雖然不缺人，但是我知道有些地方能做兼職，很靠譜，賺錢也很快，雖然有點(diǎn)累，但是熬過就好了，我以前也做過，都是合法正經(jīng)的日結(jié)兼職，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做……”

    頓了頓，小琳補(bǔ)充道：“一萬塊錢，大概一個多月就能賺夠了，能在你畢業(yè)從學(xué)校搬出來之前湊足的話，你就不怕出了學(xué)校沒地方住了?！?/br>
    “兼職？”

    蘇茶愣了愣，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應(yīng)該說她從小就沒有擔(dān)心過錢的問題，蘇爸在當(dāng)?shù)氐墓╇娋煮w制內(nèi)工作，蘇媽在醫(yī)院上班，雖然家里不算特別富裕，但也從來不缺錢。

    加上jiejie蘇玫又很有能力很能賺錢……

    “是呀，兼職，不兼職的話，只靠實(shí)習(xí)期工資根本租不了房子的，實(shí)習(xí)期過了還有試用期，轉(zhuǎn)正以后工資又和業(yè)績掛鉤，沒業(yè)績就沒工資，房租水電物業(yè)管理菜米油鹽醬醋哪里都是錢……”小琳微嘆一聲：

    “這就是我們普通小老百姓生活的苦和累，尤其是在大城市的我們，沒有能依靠的人，就真的需要非常努力才行?！?/br>
    到這個時候，蘇茶才真正感受到了一種即將獨(dú)自面對未知生活的陌生惶恐不安感。

    似乎是身邊優(yōu)秀的人太多，她們理所當(dāng)然順其自然留在這里并過得很好的生活迷惑了她，讓她以為自己獨(dú)立了也能過得和她們一樣好。

    她不想去做兼職，但是她不可能找爸媽要一輩子的錢，而且她現(xiàn)在也成年了，沒有理由像‘吸血鬼meimei’一樣總找jiejie蘇玫要錢，更不可能要求蘇玫給她租房子買房子。

    蘇茶想了很久。

    在小琳以為對面的她忘了掛電話時，聽到她低聲說：“小琳姐……你給我介紹一下吧……那些兼職工作?！?/br>
    ……

    程硯次日凌晨回來，經(jīng)過浴室看見滿是泡沫和水的浴缸，沒有拖過的地，換下的衣服也團(tuán)成團(tuán)放在衣簍里沒洗。

    再邁步進(jìn)去，客廳桌上不少揉成團(tuán)的廢紙，她身上還裹著浴巾，頭發(fā)包著毛巾，坐在鋪了毛毯的地板上，上身半趴著沙發(fā)，臉埋在手腕中一動不動，似乎就那樣睡著了。

    他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fā)燙，把她頭上的毛巾取下，濕發(fā)被捂著悶了不知多久，散下來時還有一些水汽。

    毛巾被放到一邊，他伸手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似乎是動作太大，她還是醒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他，蘇茶意識還未完全回籠，沒分清現(xiàn)實(shí)和夢境，她低聲呢喃了一句話，“…不刷了…我不要刷盤子了……”

    “什么盤子？”

    熟悉的冷淡低磁嗓音。

    他話聲一響起，蘇茶瞬間就清醒了，她搖了搖頭移開視線，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浴巾，還有抱著她的程硯，突然想起沒有收拾的浴室，衣服還沒洗，桌上那些廢紙條……還有剛才的夢，她夢到自己兼職刷盤子，刷了好多盤子，刷不完的盤子……

    腦袋里裝的東西太多，紛亂又復(fù)雜。

    ‘嗡’的一聲……

    吹風(fēng)機(jī)開啟，程硯在給她吹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