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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穆爍瞇起眼睛，和鏡子里的章冠對上眼，然后他轉(zhuǎn)身，倚靠在洗漱臺的邊緣。

    章冠上下打量穆爍掛著水珠的發(fā)梢，先是問：“爍哥，你不舒服？”

    “沒事。”穆爍抓了一把頭發(fā)，不耐煩道，“什么事，直說?！?/br>
    章冠聞聲，知道穆爍不喜歡拐彎抹角，于是他肩膀微塌道：“關(guān)于謝陶的事，我了解了一下，他是因為……”

    “因為車禍，所以現(xiàn)在住在我家。”沒等他說完，穆爍就不耐煩地出聲打斷。

    從章冠提到謝陶的時候，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他認(rèn)為他表現(xiàn)得足夠明顯，章冠做人一向圓滑，不該不明白。

    “對?！闭鹿诒荒聽q不留空隙的壓迫感弄得急切，他脫口而出：“所以他應(yīng)該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你不該這么管他。”

    “你什么意思？”穆爍突然抬頭看他，眼刀滲人。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章冠也不甘示弱地和他對視。

    兩人相視兩年來，從未這樣凝重地對過話，現(xiàn)在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章冠不再有顧忌，他直說道：“意思就是，他喜歡認(rèn)識什么人，愿意和誰親近，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是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思想，你不該把他綁在身邊，讓他每天形影不離地跟著你?！?/br>
    “我把他綁在身邊？”穆爍冷笑出聲，從始至終都是謝陶在粘著他，但他不想和章冠解釋這一點。

    “難道不是？他表面上看上去的確依賴你，但是你想過是為什么嗎？”

    章冠看上去更加激動，穆爍反倒耐下性子，想看看對方能說出什么花兒來。

    他順勢問：“為什么？”

    章冠擲地有聲：“因為恰好是你?！?/br>
    因為恰好是你。

    短短的一句話，穆爍嘴角的笑意突然凍住，撐著洗漱臺的手不由加重力道。

    這句話的意思他聽懂了——因為恰好謝陶的父母出了車禍，恰好肇事司機(jī)是穆家公司的員工，恰好谷穎女士母愛泛濫，還有……

    還有恰好謝陶撞壞了腦子想象了一個穿越的故事，更恰巧的是，他把穆爍當(dāng)成了想象里依賴的那個人。

    章冠見穆爍突然沉默，知道自己的話戳在了點子上，于是更加直白地挑開：“謝陶遭遇了這么不幸的事情，所以他才會很脆弱，也很封閉自己，所以才會依賴你，而你非但不試著讓他和外界接觸，反而還仗著他的依賴，管束他，你以為你是對他好？你不過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br>
    他每說一個字，穆爍的臉色就黑一分，摁在洗漱臺上的手指也用力到泛白。

    章冠卻又突然畫風(fēng)一轉(zhuǎn)地問：“你覺得他可愛嗎？”

    穆爍眉頭皺起來，腦海里很快浮現(xiàn)出謝陶像小倉鼠一樣偷吃東西的模樣——

    可愛，可愛到他手癢，所以他才會常常掐他的臉。

    但是他不會承認(rèn)，于是再次沉默。

    章冠笑了：“可愛啊，你為什么不承認(rèn)？因為覺得形容一個男的可愛很奇怪對嗎？”

    他說對了，穆爍被問得呼吸重了一分，怎么會這樣，這種被人剖開了追問的感覺真的讓人很不爽。

    “那你不覺得對他動手動腳也很奇怪嗎？”

    章冠突然上前一步，拉近和穆爍的距離，頓了一秒語出驚人地問出聲：“難道你也喜歡他？”

    這句話才是徹底點燃了看不見的火引子，穆爍一下?lián)纹鹕碜?，脫口反駁：“開什么玩笑，我和你不一樣，別拿你的齷齪思想來想我！”

    他變得激動，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死死盯著對方，誰也不服輸。

    “哈哈——”章冠突然笑起來，打破這種氛圍，他話鋒一轉(zhuǎn)：“也是，你怎么可能喜歡他呢，我早就說過了，你不過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br>
    “以前你身邊都是我們這些粗老爺們兒做兄弟，突然多了個像謝陶那樣軟軟的，所以覺得很新鮮吧？”

    穆爍不喜歡章冠這樣形容謝陶，他揪住章冠的衣領(lǐng)，揚(yáng)起了拳頭。

    章冠也早就想到會打起來，他絲毫不害怕，繼續(xù)道：“所以你要是不想耽誤他，就少管著他，他該像個正常人一樣，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穆爍語氣狠厲地打斷他，脖子上隱隱有青筋浮現(xiàn)，但他的拳頭始終沒有落下去——或許不想鬧得太難看，又或許章冠的一部分話確實沒有說錯。

    他扔開對方，轉(zhuǎn)身走出廁所。

    章冠踉蹌一步站穩(wěn)，轉(zhuǎn)身看向穆爍的背影，還想說些什么。

    穆爍突然停下來，背對著他警告出聲：“別再接近他，他和你不是同類。”

    章冠回?fù)簦骸澳阍趺粗?？別總自以為是了，兄弟?！?/br>
    穆爍沒回應(yīng)他，頭也不回地徑直離開。

    謝陶全神貫注地在唱歌，沒有注意到穆爍離開，直到他唱完一首，想轉(zhuǎn)頭看看穆爍有沒有被勾起一絲半點回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不見了。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環(huán)視四周也沒找到人，緊張和滿滿的失落冒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