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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笑,溫和道:王妃勿要這樣說,誰沒有三災(zāi)六病呢,吃了藥好了就是了。又問:王妃平日是吃天王保心丹么?她點(diǎn)頭稱是。我旋即招手命流朱回去取藥,道:王妃稍耐片刻,藥馬上就拿來。說著親自倒了溫水與她服下。 她半是感激半是惶惑,勞動娘娘玉手,實(shí)在不敢當(dāng)。 我道:在外本宮與王妃是君臣,在內(nèi)卻是至親,哪里說得上勞動不勞動這樣見外的話呢。王爺征戰(zhàn)在外,王妃應(yīng)該善自珍重才是。 我忽然被她眉心吸引,葳蕤一點(diǎn)淺紅,正是與我眉心如出一轍的姣梨妝,不由好奇:宮外也盛行此妝么? 她和靜微笑:如今宮中與各地都風(fēng)行以姣梨妝為美,不僅可效仿娘娘美貌,亦以此求夫妻和順,可是一段佳話呢。 我縱然自矜,聽得這樣的話,自然也高興自得的。 很快藥就拿來了,賀氏服下后果然臉色好轉(zhuǎn)。她微笑道:常聽說娘娘最得皇上寵幸,不想竟是這樣隨和,難怪皇上這樣喜歡。汝南王生xing狷介yīn冷,王妃卻是極和善溫柔的一個人,倒叫我刮目相看。 就這樣絮絮說起,賀妃身子原本壯健,只是生下世子時落下了心口疼的病根,所以纏綿反復(fù)久不得愈。我也是有身孕的人,說起子嗣一事,不由談得興起,嚦嚦說了許久,兩人十分投緣。 汝南王是華妃身后最qiáng大的勢力,我一向十分忌憚,不料今日機(jī)緣巧合得了賀妃的人緣,竟也投趣。然而再投緣,她終究是汝南王的正妃,我的親近便也悄然無聲的隱匿了幾分保留。直到玄凌派人來請,又約定了時常來我宮中閑坐說話,這才散去。 再度入席,有宮人來請:六王爺在太液池邊備下慶賀貴嬪娘娘芳誕的賀禮,請皇上與娘娘一同觀賞。 玄凌笑:老六最心思百出,這次不知又打什么主意。咱們就同去看看。 于是眾人眾星拱月往太液吃池邊行走。遠(yuǎn)遠(yuǎn)見太液池邊圍了高高的錦繡帷幕,隨風(fēng)輕舞,十分好看。只是帷幕遮住了太液池的景觀,只是華麗而已,實(shí)在也瞧不出什么。 四周異樣的寧靜,我疑惑著看玄凌一眼,他也是十分不解的樣子,只是笑吟吟觀望。忽然天空中多了成千上百只風(fēng)箏福字、壽字、鷂鷹、蝴蝶、蜻蜓、蜈蚣、大雁、燕子、燈籠、絹制的、紙質(zhì)的、金箔銀箔的、單只的、聯(lián)并的、連串的、發(fā)聲的、閃光的,漫天飛舞,琳瑯滿目,令人眼花繚亂,周圍驚嘆聲、嘖嘖贊嘆之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我正自目不暇接觀賞,忽然槿汐上來請安,盈盈道:娘娘大喜,請放風(fēng)箏祈福。說著把線遞到我手中不過是作個樣子罷了,自然有內(nèi)監(jiān)早早扯好了線,我只消牽上一牽即可。笑吟吟一牽,風(fēng)箏遙遙飛上天去,竟是一個極大的色彩斑斕的翟鳳,文彩輝煌,錦繡耀目。合著我身上銀紫色鳳尾圖案的絳綃單衣,相映成輝。歡聲喝彩盈滿雙耳,我也不覺含笑。 忽而一個清脆的哨聲,圍在太液池周圍的錦繡帷幕嚯啦一聲齊齊落地。眼前的景象太過出人意外,原本被風(fēng)箏所驚動所有人齊齊都沒有了聲息。如斯美景,大抵是叫人傾心屏息的。 四月的時節(jié),原本連蓮葉也是少見,往日的太液池不過是一潭空曠碧水而已。而此時此刻,碧水間已浮起了滿湖雪白皎潔的白蓮,如一盞盞羊脂白玉碗,輕浮其上。朝日輝輝,花上清露折she璀璨光芒,美如云霞燦如錦繡。風(fēng)荷曲卷,綠葉田田,波光碎影里搖曳著的人與花影子,亦是窈窕而不可思議的。 遠(yuǎn)遠(yuǎn)舉目,玄清緩緩走來,手中別無器樂,只是以手為扣抵于唇間,chuī奏一曲《鳳凰于飛》。鳳凰于飛,和鳴鏗鏘(1),大約是世間所有女子的夢想。他的chuī奏與曲調(diào)也是簡單清澈,仿佛上湖上徐徐而來的清風(fēng),在寂靜的驚嘆里一轉(zhuǎn)一轉(zhuǎn)扣入人心。鳳凰于飛,于他,那是簡單而執(zhí)著追求的事,于我,那只是一個少女時代綺麗的夢,不適宜在深宮中繼續(xù)沉迷下去。在眉莊身上,我已經(jīng)看到破滅的一角。 他的哨音chuī奏漸漸回環(huán)低落,音止時已徐緩踱至我與玄凌身前,朝我的微笑也是清淡無虞,花費(fèi)的心思已經(jīng)足夠多,所以賀我的只是再平淡不過的施施然一句:清以滿湖蓮花恭賀莞貴嬪芳誕。 我見他如此隆重為我慶生,回轉(zhuǎn)想起那一日他矜纓中的小像,心下早自不安,然而終究在人前,神色亦是客氣得體,王爺費(fèi)心了,本宮很是感謝。 話音甫落,玄凌慡朗大笑:朕只是囑托你想新奇點(diǎn)子為莞貴嬪賀生,不想你辦得這樣好,連朕也大為吃驚。如是他言,我才放心。 玄清的笑甚是溫和,眼中卻是一片疏落:臣弟不過是個富貴閑人罷了,也只通曉這些?;市质侵赖?,否則也不囑托臣弟去做了。 玄凌自然笑的得意,我不覺動容,玄清這樣不拘,其實(shí)內(nèi)心也是在意的吧,玉厄夫人的兒子征戰(zhàn)沙場,而自己作為先皇最疼愛的兒子只是寄qíng于政務(wù)之外,于兄長寵妃的生辰上用心。不是不悲涼的。 我的容顏遮蔽在輕薄的鮫綃之后,嘴角噙一抹清淺而懂得的微笑:只是不知如何在這天氣里使蓮花開放? 他望向我,目中泛著一星不易察覺的淡淡溫qíng:蓮藕早就埋下,引宮闈外最近的溫泉水至太液池,花可盡開。 我的眼光拂過他的身影,落在玄凌身上,我說:多謝皇上。聲音是歡悅的,笑靨亦是嫵媚。此刻,仿佛我的人生,一切遂意。 謝的是玄凌。自然,我也明白,玄凌不過是一句囑咐,而玄清才是真正用了心思的那個人。今日的風(fēng)箏也就罷了,而蓮花。驀地記起去年八月末的時候,那一攏開到最末的荷花。 他自然是記得的。 而我并能多說什么,亦不能做什么。在旁人眼中,他不過是一個和我只在宮廷宴會時見過的天潢貴胄,種種用心,也不過是因?yàn)樾?。而我所明白和懂得的,別人絕不可以知曉和明白。于是我只是在目光如風(fēng)的影子一樣掠過他時,淺淺點(diǎn)頭。他亦回望著我,對著滿湖蓮花微笑。 我們毫不相gān。 其實(shí)我的心底,也是害怕的。我無時無刻不牢記自己的身份,因?yàn)槔斡?,因?yàn)樵跓o意間窺破了玄清若有似無的秘密,因?yàn)槊靼孜宜y以期望的qíng意是他可以輕易付與他的未知的妻子的。所以悲憫自己,刻意與他隔閡。 玄清不同于溫實(shí)初,對于溫實(shí)初的感qíng,因?yàn)橐恢绷巳唬恢辈环旁谛纳希谖叶圆贿^是如同樹上普通的一片樹葉,知道在哪里就是了。何時葉落葉生都不甚關(guān)心,哪怕有一天他不見了呢。所以無謂害怕,只是不想他浮想太多,于人于己都無好處。 而玄清,他是我夫君的弟弟,日后相見的余地和機(jī)會太多。更因?yàn)樗梦?,也懂得不給我困擾。只于我傷懷難禁時,開解一二。如此而已。 他這樣自制與了然,反叫我有些惺惺相惜。 今日的玄凌志得意滿,朗朗道:西南戰(zhàn)事告捷,大軍已經(jīng)班師回朝。朕自然要論功行賞,大封諸將。他回頭看我,笑容滿面道:你兄長甄珩回朝之日朕便封他為奉國將軍,賜他與薛氏成婚,如何?這樣的殊榮,我自然是要謝恩。玄凌說得極大聲,在場人人聽見,只是我眼風(fēng)一轉(zhuǎn),已然看見坐于劉慎嬪身邊陵容神色一震,旋即亦只是無聲無息的木然。 也許陵容是能夠明白的吧,她與哥哥之間那些微妙的連我也不可探知的少年qíng愫終究是要了斷在后宮的四面紅墻之內(nèi)的。凄凄復(fù)凄凄,各自嫁娶,不須哀啼。 心中大是不忍,然而皇后含笑說下去,你已是貴嬪,父親又是朝中大員,家中女眷自然也要有封誥,本宮已下了鳳諭,封你母親為正三品平昌郡夫人。說話間目光橫掃過華妃jīng心妝飾的臉龐。 華妃的母親亦是正三品河內(nèi)郡夫人,華妃曾恃寵向玄凌邀封,請封自己母親為正二品府夫人,那是四妃家眷才有的殊榮,因此皇后一力反對,終究也未能成封。為此華妃大失顏面,才與皇后格格不入。如今我母親這樣輕易得了封誥,她自然更是要怨懟于我了吧。 而于我,這一日的風(fēng)光與榮耀已經(jīng)達(dá)到極點(diǎn)。 揚(yáng)首望去,一池滿滿的蓮花,蓮葉接天無窮碧,芙蕖映日別樣潔,水波輕軟dàng漾間,折出萬千靡麗光彩,映出流光千轉(zhuǎn)百回。 于此,我的人生姹紫嫣紅、錦繡無雙。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好日子大抵就是這樣的。 注釋: (1)、鳳凰于飛,和鳴鏗鏘:形容夫妻qíng深意篤。 后宮-甄嬛傳Ⅱ 第五十九章 風(fēng)箏誤 自從有了這個孩子在腹中,生命的新奇與蓬勃總是叫我歡喜而驚奇,靜日無事,總愛把手放在小腹上,輕輕的,小心翼翼,生怕手的重量也會壓迫到他。漸漸養(yǎng)成這樣習(xí)慣的姿勢,半是疼惜半是保護(hù)。 日的陽光自明亮的冰綃窗紗透進(jìn)屋里,此綃薄如蟬翼,色澤質(zhì)地透明如冰,瑩心殿中因這透亮顯得格外窗明幾凈。日光悠悠照在案幾上汝窯聳肩美人觚里cha著的幾枝新開的淡紅色碧桃花上,那鮮妍的色澤令人望之愉悅。 我用過桌上的幾色糕點(diǎn),隨手撿了卷書看。 淳兒巴在窗臺上勾著手探頭看窗外無邊景。她看了半日,忽然嘟嘴嘟噥了一句:四面都是墻,真沒什么好看的。 她見我也悶坐著,興致勃勃道:今天日頭這樣好,jiejie陪我去放風(fēng)箏吧?前兩天jiejie生辰時的風(fēng)箏我留了兩個好看的呢。 我把書一擱,笑道:你的xing子總靜不下來,沒一天安分的。聽說昨兒在你自己那里捉七(1)還砸碎了一個皇上賞的琺瑯畫屏。 淳兒吐一吐舌頭,皇上才不會怪我呢。嬉笑著扭股糖兒似的纏上來道:jiejie出去散散心也好,老待著人也犯懶,將來可不知我的小外甥下地是不是個懶漢呢? 我忍俊不禁,瞧著窗外的確是和景明,便道:也好,我成日也是悶著。色如畫,我何嘗不想漫步其中,只是傷口怕沾染塵灰,加之杜良媛一事叫我心有余悸,于是多叫了人跟著,取了面紗覆臉,才一同出去。 在上林苑中選了個空曠的所在,淳兒的風(fēng)箏放得極好,幾乎不需小內(nèi)監(jiān)們幫忙,便飛得極高,想來幼時在家中也是慣于此技的。芳糙萋萋之上,只聽得她清脆的笑聲咯咯如風(fēng)鈴在檐間輕晃。她見風(fēng)箏飛得高,又笑又嚷,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