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鸝音貴嬪?我嗤地一笑,撥一撥纖白手指上的素銀戒指,想必是皇后的杰作。 是?;ㄒ缩局夹?,疑惑道:皇上久久不去看皇后了,好容易皇后得了這個差事,竟不親力親為,什么事都只吩咐了劉安人和剪秋打點,只說頭風(fēng)疼得厲害。難為她肯費心去想安氏的謚號,也不知什么緣故。 能有什么緣故?我輕拈一朵初開的紅梅,仿佛一朵血花綻放于指尖,宮中為人處世的緣故再多,歸根究底都是為了自己。 她嗯一聲,又道:皇上去了皇后宮里,皇后也沒能復(fù)寵。如今鸝音貴嬪的喪儀已了,皇上倒像是越發(fā)多嫌著皇后了,連素日請安都不大愿意見了。 我頷首,披衣起身道:本宮去瞧瞧貞妃。 彼時冬寒疏落,燕宜正在殿中捧了一卷書入神。芽huáng對襟褙子挑著一縷縷朱紫團花暗紋,湖綠細褶百合裙,寶髻松松偏側(cè),只以一枚鏤花流蘇金簪綰住。我不禁暗贊嘆,芽huáng那樣明麗嬌俏的顏色亦可以被她穿得如此沉靜溫雅。 殿中疏朗開闊,隱隱有梅花的清香細細。晚陽被簾子篩碎了鋪陳滿地,仿佛開了滿地金紅燦爛的花朵,愈顯得身在其中的她清雅疏落。 我掀了簾子進去,輕笑道:又在看什么書?這樣入神。 她見是我,擱下書卷笑道:能有什么入神,好容易沛兒睡著,不過打發(fā)辰光罷了。 她身側(cè)的墻上新掛著一卷手繪的莊子秋水圖,疏疏數(shù)筆畫就,筆意卻灑落通脫,全不似閨閣女子手筆。我點頭笑道:meimei的畫藝益發(fā)jīng進了。只是若畫花鳥魚蟲,山水人物,或許皇上會更中意。 她淡淡一笑,皇上不常來,來了也不注意這些小節(jié),既然畫什么都無妨,不如畫自己喜歡的。 我拉著她的手坐下,安氏已死,meimei也該寬心些。 她微微一笑,鸝妃在世時我總是怨她,其實如今想破了,沒有她也會有別人?;噬蠈ξ也o幾許真心,不會因旁人而多幾分少幾分。 我將眸光投向她,meimei真如此想,也可不必介意榮嬪。 她眸色微涼,如被秋霜,我往往想得破,卻做不到。 鸝妃已死,三妃之中只余她與欣妃。其實諸妃之中除我之外唯有她生有皇子,地位之貴自然不言而喻。然而每每來她殿中,總覺得時光漫長而cháo濕,燕宜的手邊有一面永遠也繡不完的圍屏,有一卷永遠也閱不盡的書卷。書香余溫,秋扇哀怨,是她心底始終未解的心結(jié)。 她親手斟一杯苦丁茶與我,恬然道:如今安氏已死,卻落得鸝音貴嬪這樣不倫不類的追謚,實在也是難堪。 我凝神嗅著茶香,口中道:那是皇后一片苦心。 只是皇后這苦心并未得皇上諒解。娘娘辭去為鸝妃cao持喪儀之事,皇后便是接了這個燙手山芋。鸝妃是皇后一手提拔起來,即便今日皇后在追謚一事上加以貶抑,又借口頭風(fēng)對喪儀之事未加悉心料理,可是皇上眼中到底是已視皇后與鸝妃親近。鸝妃已死,皇上留她體面已是耗盡舊qíng。他日皇上想起鸝妃所作惡行,必會想起皇后主持她風(fēng)光喪儀,想起她生前與皇后親近?;屎骿īng明,怎會不解其中道理。只是即便想出鸝音貴嬪這般追謚來貶低安氏撇清自己,她終究已被遷怒。所以連日來連想見皇上一面都不得。 我驚她心思之通透,不由笑道:meimei聰慧過人。 是jiejie聰慧。她盈盈看我,皇后明知如此,但因皇上親自囑咐,終究不能推脫,只能明知其險而無法躲避。她停一停,頗有疑色,jiejie這般費心,難道與莊敏夫人一般,意在鳳座? 我輕輕搖頭,一登后位便成眾矢之的,我不必以身犯險。何況我若真有此意,胡蘊蓉早已視我為眼中釘,還能容我至今日? 她笑,我想jiejie也不會這樣魯莽。 huáng昏已至,幾重縱深的宮苑被明明滅滅的絹紅宮燈漸次點亮在燈火里,燭火搖曳,幾樹艷色的茶花被光線化成一片漣漪嫣然的艷湖。燕宜的目光投向遙遠的深處,赤芍無禮卻恩寵漸深,連新來的瑃嬪與珝嬪也奈何不得呢。出身王府的三嬪眼下甚得玄凌愛寵。其中又以瑃嬪與珝嬪為甚,瑛嬪(以下沒有拍到,缺一句) 與瑛嬪同住的珝嬪曾悄悄說與我聽,無人處常見瑛嬪垂淚呢。也不知是為什么。 我道:大約是她家中還有父母,思念家人罷了。 珝嬪卻搖頭,初入宮時也未見她思念家人啊,如今反倒難過了。 珝嬪出身清河王府,本是王府中極出挑的歌女。玉隱曾向我笑言,雖然王爺無心于他人,然而采芷的相貌在王府侍女中堪當(dāng)?shù)谝?。我倒不能不防著,正好趁此機會送入宮來,有一個尤靜嫻在府里也夠了。 我不覺道:王爺?shù)膞ing子你是知道的,何必這樣不放心。 她面色微微一沉,看向我的眼神不免有些哀怨之意,jiejie自然是知道王爺?shù)膞ing子的,只是我自己不放心罷了。 我自悔這話說得莽撞,叫她多心了。正待拿話岔開,抬眼卻見她已是如常安靜和氣的樣子。倒叫我疑心方才是錯認(rèn)了她的怨艾了,于是道:你一向不把尤靜嫻放在心上,也說王爺不大理會她,如今怎么倒上心了。 玉隱微一沉吟,王爺雖不喜歡她,然而她到底出身世家,頗讀詩書,有時能與王爺攀談幾句。她微有憾色,終究是我讀書不多,在這些上倒吃虧了。 于是玉隱把采芷更名為含芷,順勢送入宮來。珝嬪不知其中緣故,只當(dāng)報答當(dāng)年玄清收留之恩,倒也愿意和我這位清河王側(cè)妃的jiejie親近。 我這番心思一動,燕宜猶是靜靜坐著,我曉得昔年的事是玄凌叫她傷了心,她的一腔赤誠生生被冰水覆滅,然而再覆滅,她對玄凌的心腸終是熱的。因愛,才生哀怨。 我勸解了幾句,只得告辭,扶著槿汐的手在上林苑行走了良久,心思猶被燕宜凄清的身影牽絆不已。上林苑夜風(fēng)寂寂,chuī得滿苑枝頭殘葉簌簌發(fā)顫,冬來寒意襲人,也生了蕭條之意。我緊一緊身上的孔雀紋大紅羽緞披風(fēng),足下加快了腳步。有幽幽一縷泣音如脈,緩緩bī入耳中,我疑惑,這么晚了,是誰在哭? 小允子忙打了燈上前趨看,過了一盞茶時分,卻見小允子引了一人過來,身段窈窕,麗姿含,不是瑛嬪又是誰?我見她穿了一身粉盈盈的百蝶穿花襦錦長衣,身形略微有些單薄,想是寒風(fēng)中哭得久了,鼻尖凍得通紅,一雙妙目也微微紅腫著。瑛嬪見是我,嚇得一怔,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兩步,方才想起要行禮。 我一眼瞥見她系在衣襟上的絹子已濕了一片,于是壓住心底的疑惑,關(guān)切道:天寒地凍的,怎么瑛嬪meimei一人在這里哭? 她身子輕輕一縮,怯怯道:嬪妾不敢在宮中哭泣。 我見她如此yù蓋彌彰,愈加溫和道:快到年下了,meimei可是想家了?我轉(zhuǎn)身吩咐槿汐,等下著人去問皇上,就說瑛嬪身子不適,請她家里人來看看。槿汐答應(yīng)了一聲,我笑問瑛嬪:本宮擅作主張,不知瑛嬪可還愿意? 瑛嬪慌忙跪下,多謝淑妃娘娘厚愛。嬪妾福薄,父母去世,家中已無親眷,所以才被德太妃從府里挑了送入宮來。 哦?我長眉微挑,既不是思念家人,本宮卻不知瑛嬪為何傷心了?皇上對meimei圣眷頗隆,難不成有人為難你嗎?有什么委屈只管和本宮說就是。 她微一躊躇,套著米珠團壽金護甲的手指微微發(fā)顫,輕聲道:昨夜鳳鸞恩車接了瑃嬪去。 我的目光落在她煙籠寒水似的眉眼間,忽而笑道:宮中嬪妃眾多,皇上難免不能兼顧。meimei須得自己寬心才是,莫要為此傷心吃醋,反倒叫人閑話meimei小氣。 她抬眸望我一眼,小聲道:娘娘不怪罪? 我輕輕一笑,你我都是女子,難免有相思吃醋傷心的時候,本宮亦不能避免,何必苛責(zé)于你。我唇際的笑容逐漸意味深長,只是這點心思自己須得會克制,若輕易落淚被人知曉,是禍不是福。 她眼中有晶亮的淚意一閃,旋即屈膝,嬪妾謹(jǐn)遵娘娘教誨。 她怯怯告退,我凝視她離去的身影,半晌不語。小允子笑道:瑛嬪小主可真是夠直腸子的,連這等吃醋慪氣的事也說出來,可見娘娘德高望重,她不敢撒謊欺瞞。 我只瞧著小允子笑。槿汐道:奴婢瞧見瑛嬪這是推諉之辭。 她已無家人,這一哭必定不是思鄉(xiāng),皇上喜歡她們?nèi)齻€,素日不是接了她便是瑃嬪和珝嬪,她也不算失寵,要哭何必等到今日。 槿汐道:是。妃嬪嫉妒的罪名不小,她qíng愿冒險受責(zé)也不愿說出真相,可見那個真相帶來的罪責(zé)遠比嫉妒之罪要大得多。 我頷首道: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何必追究到底。只要她自己不行差踏錯就是。我見小允子訕訕的,便道:如今已是掌事內(nèi)監(jiān)了,凡事別想著奉承本宮為先,多跟槿汐學(xué)著點。 小允子恭恭敬敬答了聲是,便引著我回宮。回柔儀殿的路必得經(jīng)過儀元殿,我掰著指頭算道:這個時辰,皇上應(yīng)該翻了牌子了。 小允子道:是。這幾日多是滟嬪、榮嬪、瑃嬪、珝嬪和瑛嬪幾位小主。 話音未落,卻見儀元殿下立著一名宮裝女子,見我遠遠已經(jīng)屈膝,嬪妾給淑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我仔細一看,卻是珝嬪。我見鳳鸞恩車便停在她身后,不由問道:夜黑風(fēng)高的,你怎么站在這里?仔細chuī壞了身子。 珝嬪望一眼儀元殿,不無害怕地道:嬪妾奉旨而來,不巧大殿下正在里面,李公公說皇上正生氣呢,叫嬪妾先別上去。 話音未落,已聽玄凌的聲音直貫入耳,朕要你背魏征的《諫太宗十思疏》,你背得倒是很流利,想是費了一番功夫;朕問你什么是垂衣拱手而治,你也曉得是治政不費力??呻迒柲闾谌绾文茏龅酱挂鹿笆侄危阒粫缘脤⑦@篇文章里的死背與朕聽。唐太宗善于納諫,聽了魏征這篇文章的諫言難道不是做到垂衣拱手而治的一種法子嗎?你只知死讀書,卻不曉得舉一反三,難道你在書房師傅也不曾講過太宗的德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