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上安全帶?！睏铊魈嵝迅嗜?。

    “楊哥，你開車安全不？”甘泉仔細(xì)觀察楊梓扣安全帶的動作，摸索著把安全帶系好。

    “自然安全了。”

    雪亮的大燈照亮地下車庫，奧迪q5的發(fā)動機(jī)開始轟鳴，但車?yán)飬s十分安靜，只有后座楊蓉的說話聲。

    楊蓉的精神頭非常好，她興致勃勃地對甘露說：“露露姐，我哥這車是他20歲的成人禮物。我現(xiàn)在就盼著自己也趕緊到20歲了。到時候也可以跟我mama要輛車。”

    甘露臉上帶著笑對楊蓉點(diǎn)頭。她攥緊手里的小米手機(jī)，另一手里的鑰匙硌得她手心發(fā)疼。

    “我喜歡甲殼蟲，黃色的甲殼蟲，開到大街上絕對夠吸引眼球。但我mama前天跟我說，我下學(xué)期要考不過去四級，她最多給我買個甲殼蟲的圖片。”

    楊蓉的沮喪、不甘心，換來楊梓的鼓勵：“小蓉，你這個暑假好好用功，下學(xué)期一定能考過四級的。你要是能一氣考過六級，不用優(yōu)秀，你拿個良好回來，你就可以買個跟我這車一個價位的?！?/br>
    “真的？哥，你不會騙我吧？”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爸媽不給你買，我給你買。”

    “哥，你太好了?！睏钊貥返煤喼痹谲嚿弦蛔×?。

    甘露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加深了。這楊梓，是拿他meimei當(dāng)bb仔去哄呢。大一都讀完了的楊蓉，英語四級都沒考過去，楊梓還想她能一氣通過六級考試、拿到良好成績——好像只有回七樓做夢才可能啊！

    甘家姐弟倆不懂車。甘泉也不知道大學(xué)英語考級的事兒。姐弟倆默默地看著楊梓和他meimei的對話，心有靈犀地同時產(chǎn)生一種共同感覺——楊蓉的智商好像不在線。

    甘泉問楊梓：“楊哥，四級難考嗎？”

    “不難。高考英語140，再多背一、兩千的單詞，拓展一下閱讀，在聽力和寫作下點(diǎn)兒功夫，可以很輕松拿到優(yōu)秀。你問你姐是不是？”

    甘泉回頭看jiejie，甘露很肯定地朝弟弟點(diǎn)點(diǎn)頭。

    甘泉促狹地回頭問楊蓉：“小蓉姐，你是不是單詞沒背夠??？”

    楊蓉苦著臉說：“我聽力、閱讀、寫作也都不成?！?/br>
    這回?fù)Q甘泉驚訝了：“也都不成？那英語除了這幾樣，那還剩什么了！”

    ……

    q5開到路面，輕快地沿著天河路前行。甘家姐弟倆一個面向左看正佳廣場和天河城的夜景。另一個面向右看向天河體育中心。楊梓伸手打開音響，流暢的鋼琴曲在車廂里輕柔地響起，輕松的鋼琴曲消除了楊蓉的尷尬，令車?yán)镱D添了親切祥和的氣息，也營造出詩情畫意的旖旎氛圍。

    楊蓉不無驕傲地說：“這是我mama彈的《水邊的阿狄麗娜》?！?/br>
    一曲終了，甘泉半回頭問楊蓉：“小蓉姐，你也會彈鋼琴吧？”

    楊蓉底氣不足地回答：“會。但我彈的不怎么地。照我mama和我哥哥差遠(yuǎn)了。我只考了五級。我哥哥考了英皇八級。”

    奧迪車平穩(wěn)地匯入廣州大道的車流里，輕快地向前飛馳，路燈和車燈交織出恍如白晝的感覺，可甘露的心情卻越發(fā)地暗沉，連攥得太緊、令手心發(fā)疼的鑰匙都忘記了。

    穿過不太長的隧道，楊梓換道拐到去二沙島的輔路上。甘家姐弟倆都在花城讀書，卻始終沒到過這個市內(nèi)綠化面積最大、容積率最低的高級住宅區(qū)逛過。

    “這個是中醫(yī)院的分院?！睏钊亟o姐弟倆介紹?！皳?jù)說中醫(yī)水平不錯，有中醫(yī)藥大學(xué)附院派教授來輪值。原來這兒有個琴星小學(xué)，哥，那小學(xué)還有嗎？”

    “不清楚。我很長時間沒留意了。好像那個琴星幼兒園好像被合并了?！?/br>
    二沙島的紅綠燈比較多，偏他們趕上了紅燈的節(jié)奏，于是每個路口都要停下來。等終于轉(zhuǎn)彎靠在江邊停下來時，楊蓉已經(jīng)嘰嘰喳喳把沿途的建筑介紹一遍了。

    “這個新荔枝灣是分店。但他家的早茶不錯。就是下午茶的時候黑麻麻的，令人沒有食欲?！?/br>
    “這是星海音樂廳，我mama以前在廣州的時候，每次來聽音樂會都要穿禮服。我爸爸不太習(xí)慣打領(lǐng)帶，每次都要被我mama嘮叨。我哥哥那時候每次都要穿淺色的禮服，我爸爸總說他，大冬天的穿什么淺色衣服?！?/br>
    甘露姐弟倆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楊蓉話多的性格，倆人笑瞇瞇地聽著楊蓉東一句西一句的介紹。等楊梓把車停在體育公園的停車場，四人一起往江邊去。

    一艘接一艘的游輪在珠江江面游弋。既有從東向西的，也有從西向東的。但很快向東的游輪就在過了廣州大橋后不太遠(yuǎn)就掉頭了。

    楊梓對甘露解釋：“夜游珠江的航程，最長的差不多是從廣州大橋到白鵝潭，就是白天鵝賓館那附近。但到晚上9點(diǎn)15就不賣票了。哪天咱們再早點(diǎn)打烊，從這里往大沙頭碼頭，沒有幾分鐘就能到了?！?/br>
    甘露緊張地點(diǎn)頭。她并不想乘船游覽珠江。而楊梓也跟她一樣地緊張。他沒話找話，看到什么說什么。

    楊蓉朝哥哥筋鼻子，笑著把手機(jī)塞給甘泉，嬌聲道：“泉仔，你幫我拍照。你要把小蠻腰和游輪都拍進(jìn)去。少拍廣州大橋，不好看?！?/br>
    甘泉怪叫道：“那怎么拍？”

    楊蓉拽著甘泉往東走。

    “咱們從橋下過去，不久避開了嘛?！?/br>
    楊蓉把蘋果手機(jī)塞進(jìn)甘泉的手里。

    “你還用蘋果？華為不好嗎？小蓉姐，你這是不愛國！”

    “別給我扣帽子啊。波音飛機(jī)還是國家買進(jìn)來的，幾百億的美金呢。要說不愛國的話，怎么也輪不到我?！?/br>
    甘泉卡住了，他直覺這里面有什么不對，但擺好pose的楊蓉催他：“泉仔，快點(diǎn)兒，我都要笑僵了?！?/br>
    甘泉回頭看jiejie，見jiejie就站在自己幾步外，回頭連續(xù)給楊蓉拍了好幾張。閃光燈亮起，楊梓笑瞇瞇地把甘露攏進(jìn)鏡頭里，倆人的第一張合影誕生了。

    第24章 24小混蛋   你問我拍拖的意見？你明天……

    甘露愕然。她撩了一下垂下的長發(fā)，低頭遮掩自己的不自然表情。

    其實(shí)她多慮了。隱藏在綠化帶里的路燈，早被樹葉和夜色聯(lián)手遮住了光芒，站在步行路中間的她和楊梓，在周圍的游客和夜晚健行的消暑男女眼里，就是一對外形很相稱的情侶。

    楊梓忍著心頭的雀躍，把手機(jī)遞到甘露面前：“你看看照的好不好？不好再重照?！?/br>
    甘露低頭看倆人的合影，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剛剛看弟弟給楊蓉拍照的瞬間表情是很自然的微笑，而楊梓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欣也在照片里展露無遺。

    “你，我沒同意你拍合影?！备事缎⌒÷暱棺h。

    “那我發(fā)給你，是刪還是留，你決定。好不好？”

    倆人的間距只有半臂之隔，呼吸可聞。

    好不好？甘露眼神游移，避開與楊梓的眼睛相對。她覺得自己的臉又開始熱起來。

    拍照的甘泉因楊蓉的要求，不停地變換拍照的角度、地點(diǎn)，好把作為背景的小蠻腰和游輪拍攝進(jìn)去。四人的距離這時已經(jīng)拉開有十幾步。

    而甘露察覺到身邊經(jīng)過游客、健行的男男女女，并沒有特意注意自己和楊梓，她在夜色里慢慢緩和了緊張情緒。

    沉思了一會兒，甘露抬起臉對楊梓說：“你剛才發(fā)的那些信息我都認(rèn)真看了。謝謝你?！?/br>
    楊梓害怕被發(fā)好人卡，緊張地開始“垂死掙扎”。那繃緊的聲音，急切的眼神，前傾的身體，無不在展示他內(nèi)心對甘露那希冀的認(rèn)同。

    “甘露，我跟你的想法一樣。一生只動心一次，一生只守著令自己動心的人。像我父母那樣?！?/br>
    楊梓這么積極地表態(tài)，甘露頓時覺得這一晚上緊繃的心弦松了。

    “楊梓，我老竇和我媽麻拍拖前，是征得我阿爺和阿嫲、阿公和阿婆的同意。嗯，這也跟都住在一個鎮(zhèn)子上有關(guān)。但現(xiàn)在你爸爸mama不能來廣州，你可以打電話或者視頻問。楊梓，我是不想以后你我難為，咱們兩家的差異太大了?！?/br>
    楊梓明白了甘露的心意，明白她想重復(fù)其父母那種雙方家長同意后再拍拖的模式。在這個離婚率高漲的現(xiàn)今社會里，去效法婚姻成功的父母，守著那個令自己心動的人一生，是多么多么令人期待和向往的美好遠(yuǎn)景啊。

    楊梓立即當(dāng)著甘露的面撥打父親的電話，要求視頻。

    楊宇聽到視頻呼叫聲音，只好放下才拿起來的ipad，按著眉間貼點(diǎn)開微信。他詫異地問：“兒子，什么事兒？”

    “爸，你怎么了？傷著了？”楊梓被父親的新形象嚇了一跳。

    “你mama嫌我皺眉出了川字紋?！睏钣钅赡魏危騼鹤痈鏍睿骸澳鉳ama霸道極了，還不準(zhǔn)我撕掉?！?/br>
    容教授放回醫(yī)藥箱回來，見丈夫?qū)κ謾C(jī)說話，就開口問：“誰呀？這么晚還找你？”

    “你寶貝兒子唄?！?/br>
    容教授伸手要過丈夫的手機(jī)，等看到兒子了，她笑得非常慈愛：“憨木仔，這么晚了什么事兒？咦！你沒在家？你在哪兒呢？”

    “媽，我在二沙島體育公園附近。那個我想征求一下你和我爸爸的意見?！睏铊靼l(fā)現(xiàn)甘露要離開，趕緊伸手使勁地拽住她。

    “什么事兒？”容教授吃驚極了。自己的兒子從小就很有主意，當(dāng)初堅持要留在南方陪外祖父母，沒把公公婆婆氣出個好歹來。

    “媽，我和甘露拍拖，你和我爸反對嗎？”

    容教授笑起來，她打趣兒子道：“憨木仔，你有多少年沒征求過我和你爸的意見了？有沒有二十年啊。老楊，你聽聽兒子這話多新鮮。他拍拖要問咱們倆的意見。憨木仔，你爺爺在你這個年齡，你爸爸都滿地跑了。你問我拍拖的意見？你明天娶媳婦我都不反對?！?/br>
    楊宇在手機(jī)屏幕上露臉，問：“兒子，你遇到什么難題了？”

    不等楊梓回答父親的問話，當(dāng)母親的容教授又出現(xiàn)在屏幕上了：“憨木仔，你明天跟甘家閨女成親、后天讓我升級當(dāng)奶奶我都不反對。我歡喜還來不急呢。你看看人家姐弟倆的學(xué)習(xí)成績，你再看看你meimei。人家是比翼齊飛，你mama我兩個寶葫蘆癟了一個……”

    什么比翼齊飛?。钣钪廊羰侨斡善拮釉谶@個話題延展開，她能說到明天天亮去。他趕緊再去搶手機(jī)，還說容教授：“容容，兒子難得找我一次，你讓兒子先跟我說完的?！?/br>
    “爸，我和甘露拍拖，你和我媽反對嗎？”

    “不反對。”楊宇奇怪地問：“兒子，你遇到什么事兒了？怎么會這么問？”

    “爸，甘露她父母親只高中畢業(yè)，她爸爸是輔警，她mama這些年在家做家務(wù)，她因?yàn)楦覀兗业牟罹唷?/br>
    楊宇笑：“她家父母讀書多少，和你倆談戀愛、結(jié)婚都沒有關(guān)系。當(dāng)初我和你mama談戀愛時，你外公外婆也沒因?yàn)槔蠗罴铱抗べY維持溫飽兒反對，你爺爺也沒因你外公外婆讀書少有異議。父母對兒女的婚姻，唯一的愿望是孩子能夠幸福。”

    楊梓得意地把手機(jī)一偏，讓甘露出現(xiàn)在屏幕上。甘露突然看到屏幕上擠在一起的中年男女，窘得面紅耳赤，她想抽出手離楊梓遠(yuǎn)遠(yuǎn)的，但容教授先對她說話了。

    “是甘露吧？”

    “叔叔阿姨好。”甘露只好開口問好。

    “你也好。廣州熱不熱？”

    “熱?！?/br>
    “白天還是35、6°吧？”

    “是?！?/br>
    “跟楊梓過來北方避暑吧。請你爸爸mama、你弟弟一起來?！?/br>
    “對啊，一起過來避暑吧。”楊宇及時露臉插上一句。

    “謝謝叔叔阿姨。”

    甘露的緊張，令楊宇和容教授一起笑了。而她適時地從屏幕上消失，也令兩口子松了一口氣。兒子突如其來地整這么一出，這小混蛋！

    回頭再跟他仔細(xì)掰扯。

    “和甘露好好處，好好待人家閨女！”楊宇叮囑兒子，得把這個視頻完美結(jié)束了。

    容教授緊隨其后提醒兒子：“憨木仔，機(jī)靈點(diǎn)兒，聰明老婆娶回家，改善基因啊?！?/br>
    “好?！睏铊餍χ站€。

    那邊拍照的楊蓉眼尖地看到哥哥拉著甘露的手，一時間緊盯著倆人，連換個pose擺都忘記了。甘泉順著楊蓉的視線回頭，也看到牽手的一幕。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甘泉?dú)夂吆叩爻瘲铊骱蚸iejie那兒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