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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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姬卻三神六魂重歸位般,喃喃地道:“怪不得我那年冬天來的時候……這里一團(tuán)糟。” 她還以為是韓旺激起民憤,看不慣的百姓挖了他的身后閉目處。 她也是不沾陽春水的歌姬一個,也怕那斷了頭顱的尸骸,是緊咬牙根才將人重新埋回土里的。 “可是我倒覺得,朱信多慮了?!毙k卻話鋒一轉(zhuǎn),“這五年一過,人都化為白骨,就算有冤,如何能訴?姑娘說,是不是?我啊,怕是白跑這一趟了?!?/br> 宛姬深吸了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她手中提的籃子,不知何時失力掉在了地,她也不撿起,也不顧地上臟濕,撲通一聲跪地,叩了個悶聲的頭:“原來兩位大人是來查案的!那日心緒難安,怠慢兩位大人了——還請您恕罪。然后……” 她猶豫著,像是耗費(fèi)全部力氣般吶喊:“韓旺絕對是被冤枉的!??!求您明查啊!” 他一個再害羞不過、幾乎都不敢拿正眼瞧女子的人,怎可能會和未出閣的深閨姑娘,私定終生呢? 宛姬那聲音太過絕望,謝重姒都有些被她影響。 謝重姒看向宣玨。 宣玨只是憐憫般輕嘆了聲:“姑娘快請起吧。這幾日,可否請你詳談?” * 宛姬應(yīng)了,甚至當(dāng)下就有想把一切和盤托出的沖動。 和二人出墓地的路上,她就絮絮叨叨,說了一些重點(diǎn)。 她說:“有人拿我威脅韓旺?!?/br> 她還說:“也的確有人想殺我,之后罷休了?!?/br> 為了謹(jǐn)慎,她也補(bǔ)充道:“但那時候我正奪花魁不久,盛名之下,有貴客愿意替我擺平也有可能?!?/br> 她繼續(xù)說:“那年七月末,韓旺留了封,說擺平好了一切,讓我好好照顧好自己的信后,就沒再出現(xiàn)了。再聽到他消息,是八月初五了。” 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整個青街玉瓦的白馬巷,付之一炬。 她最后說道:“韓旺的信我怕被人看到,燒了,只留了當(dāng)時最后一封。如若兩位需要,我回去取?!?/br> 宣玨應(yīng)了,定了再次會面的時辰地點(diǎn)。不過在臨走前,像是突然想起來,問了句:“韓旺的字如何?” 說到這,宛姬臉上柔和些許,青敗的神色都消散了,有些小驕傲:“他是整個文昌街,字寫得最好看的那個!” * 宛姬看來是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謝重姒望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背影稍稍輕快,有什么重新點(diǎn)燃了般,沒那么沉重了。 謝重姒移開目光。又淡淡地掃了眼神色溫和的宣玨。 這五六天來的一系列舉措,放線、攻心、鋪墊,最終圖窮匕首見,撬開宛姬的心防。 宣玨還真是有耐心。 謝重姒不由掐指又算了算,宣家太元五年覆滅,他二人太元七年成婚,父皇太元十年因病去世,皇兄同年登基,三年后,宣玨殺入天金闕。 那時,他是什么時候得知宣家倒臺的真相的呢? 他的布局,又是從哪一年開始的呢? 上輩子的事了,謝重姒找不到人問。 只撫摸了下錦官的毛,自言自語:“還是你過得開心,不用胡思亂想?!?/br> 宛姬回去拿書信,再次會面的日子就定在了晚上,為防止白天真的有人盯梢打草驚蛇,還是三更半夜前往鶯聲慢。 謝重姒對此沒有異議,甚至覺得宣玨思慮周全。 但是,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不睡覺了啊! 她沒精打采:“三公子,約的是子時沒錯吧?” 宣玨看她生無可戀的按著額頭,笑了笑:“對。殿下若是不去也無妨,我轉(zhuǎn)述便是?!?/br> 第28章 真相 他聲音沙?。骸耙共辉缌?,殿下早…… 謝重姒搖了搖頭:“不, 我也去?!?/br> 她說完這句話,就去補(bǔ)覺到天色黑蒙,早已過了飯點(diǎn), 但好在葉竹令小廚房留了飯菜。 下樓時經(jīng)過宣玨房門, 里頭亮了燈,門紙暈染淺淡的暖意,隱約有紙頁翻動的沙沙聲。 謝重姒腳步頓住。 宣玨淺眠——以前她還不知是本來如此,還是大悲大慟后落下的毛病。 現(xiàn)在看來,這人就是少覺,晚上比淮南王府那群夜貓子還精神。 謝重姒立了半晌, 才向前走去。 長安棧一樓,晚上還有不少人, 喝酒的逗趣的, 她用過晚膳, 又用筷子夾著鮮rou喂鷹。 錦官頗有點(diǎn)人來瘋,見有客人打量它,跳舞似的在主人臂腕上左橫右斜,就像是個生錯了畜籍的花孔雀。宣玨下來時, 差點(diǎn)沒被錦官一翅膀扇到臉上。 謝重姒眼疾手快地撤回臂腕,錦官沒站穩(wěn),不滿地嘀咕聲, 但見到宣玨后, 這只散德行的鳥不敢作聲了。 就倆個動作的舞也不敢跳了, 八風(fēng)不動立成了個肅穆的鷹雕。 這個時候,已近子時,客人三三兩兩地散了。 最后一班吃酒劃拳的客人回房后,兩人準(zhǔn)備離開。 長安棧生意不小, 包吃住的全職伙計(jì)就有五六個,輪班倒夜間值守。 好巧不巧,今晚這位伙計(jì),恰是前幾日以為謝重姒出去逛窯子的。 伙計(jì)神色復(fù)雜,對睡飽后神采奕奕的謝重姒道:“小少爺,注意節(jié)制。” 謝重姒只當(dāng)他yin者見yin,大剌剌揮手:“好好好,嗯嗯嗯?!?/br> 跟在宣玨身后,一溜煙跑沒影了。 伙計(jì)自覺好心被當(dāng)驢肝肺:“……” 八月十九晚,滿月缺了口,慘白的光輝下,宛姬點(diǎn)了幾支白蠟燭,像是好久不開張般,殷勤地迎進(jìn)兩位上次來后,“對她感興趣”的客人。 掩上門,確保沒人偷聽,宛姬才咽了口唾沫,將壓在柜箱下的信拿了出來。 她囁嚅道:“這就是最后一封信?!?/br> 薄薄信紙發(fā)黃,從信封抽出時發(fā)出枝葉不堪重負(fù)般的脆響。 宣玨攤開信紙,謝重姒湊上一看,上書: 煩憂之事處理妥當(dāng),切勿掛心 順頌秋祺 字跡上乘,鐵畫銀鉤。 宣玨指尖從橫豎撇捺上劃過,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 謝重姒忽然問道:“煩憂之事是指什么,小宛姑娘方便說嗎?” 宛姬苦笑:“沒什么不方便的。那時鶯聲慢和隔壁紅袖招一道兒,要給揚(yáng)州城中秋的流水宴添光喝彩。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準(zhǔn)備,在大戶人家里先排練幾場,進(jìn)展順利,可是……” 她猶豫了會,道:“有人想買我。玲姐當(dāng)下就拒了,對方還是不依不饒?!?/br> 謝重姒:“誰?” 宛姬:“楚家的大小姐?!?/br> “嗯?”謝重姒沒想到是位女子,倒是好奇,“她買你干什么?” 宛姬看了兩人一眼:“兩位都是京官,怕是不知道吧。也對,揚(yáng)州城鮮少有人背后說他們。” 畢竟是盤踞揚(yáng)州的大氏族——這個謝重姒知道。 排云紡就是他家的——這個謝重姒也知道。 宛姬吸了口氣,攢夠了勇氣般才開口道:“楚小姐早年和護(hù)衛(wèi)私奔,護(hù)衛(wèi)對她不好,又和離了,帶著個剛出生的兒子回來打點(diǎn)家業(yè)。做事潑辣,再加上楚家這一代男嗣都不大成器,她地位高權(quán)力大。而且,離異之后,楚小姐有點(diǎn)那個……男女不忌,養(yǎng)過男寵,也狎過妓子。但無論男的女的,進(jìn)了她的府院,都會被玩廢。買我回去,只怕是禍不是福?!?/br> 謝重姒:“……”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 “之后呢?也是她想殺你?” 謝重姒被這種得不到就殺的流氓行徑驚呆了。 宛姬許是覺得尷尬,低聲:“嗯?!?/br> 這種事謝重姒沒經(jīng)驗(yàn),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沉默片刻,才道:“韓旺怎么擺平的?” “有天早晨,他來看我,我和他提了此事,他大驚失色,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離開了。”宛姬道,“之后等來這封信,再之后是……他的死訊?!?/br> “所以,你問我他怎么擺平的,我也不知道啊……” 說到這,宛姬近乎絕望,她能感到諸事不對勁,甚至敏銳直覺,楚小姐就是在拿她威脅韓旺。 可是她沒證據(jù),空口無憑,拿這沓紙?jiān)V訟上堂伸冤的話,官老爺都不敢站在她這邊。 宣玨邊辨識字跡邊聽,突然問道:“小宛姑娘是說,韓旺放火,是被逼的么?” 宛姬剛想點(diǎn)頭,動作頓住。 畢竟就算被逼迫,手上沾了九個人的血,也并非光明磊落。 “也許他沒放?!毙k卻道,“今日收獲不小,多謝姑娘,有好消息會回來告知?!?/br>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忙起身,謝重姒見宛姬欲言又止,壓低聲對她道:“信用完后會還給你?!?/br> 宣玨回了長安棧后,徑直推開房門。 上房裝飾典雅,書桌琉璃盞一應(yīng)俱全,房里桌面上,橫鋪的卷宗堆疊整齊,他抽開一本。 謝重姒看到,其中夾雜犯人畫像,江南的畫師畫工精湛,哪怕是監(jiān)獄里頭也大展身手,寥寥數(shù)筆就將個白面小生描摹而出。 眉目清瘦,下巴處有顆痣。 還有的散頁,是鋪展開的信紙。從抬頭及落款,謝重姒看得出,這些信包括但不限于: 那位投井自盡的梁小姐寫給韓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