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華子
狗鼻子那是相當(dāng)好使,柯非昱敏銳地嗅到要說正事兒的氣息,一下不晃悠了,飛快把音樂掐了,穩(wěn)當(dāng)當(dāng)在椅背上靠老實,姜珀見他端正態(tài)度,索性也好好跟他說。 “所以柯非昱,我不可能答應(yīng)你。無縫對接,我首先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guān)。當(dāng)然我知道,發(fā)生完關(guān)系再來說這種話有點晚了,但叫停,不晚?!?/br> 他啃著指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珀問,“覺得我想法很過時是不是?” 他說他也沒多前衛(wèi),然后繼續(xù)啃手指,多好吃一樣,沒完沒了的。 姜珀沒催他反應(yīng)。她在等,等他想明白,和她達成一個共識,然后說聲拜拜。 “你先提的分手?” “什么?”他聊天tempo跳得很怪,姜珀被柯非昱突然一問,有些懵,有些無語?!坝终l告訴你的?” “這還用誰來告訴我?我想不出哪個男的會主動甩你?!?/br> “……” “敞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就問你姜珀,如果不考慮那些有的沒的,單說,就單說好感度,你對我有嗎?” 不知何時換了個坐姿,倆手肘抵膝蓋,手里提溜一包煙,然后隔著一段距離,抬頭,不偏不倚看她。就那么明晃晃地盯,直勾勾地逼,說懶也懶,說兇也兇,不交代清楚情況不會放人的架勢擺得非常足,姜珀被他注視得心跳如鼓,胸口微微沉浮著,斟酌好久,回他一句:“……有?!?/br> “行了。” 他說,“這就行了?!?/br> “你就別老想著讓我放棄了,無縫銜接是錯嗎?給我看不是,當(dāng)然這是我的看法,你說的這套我盡量理解,我盡量適應(yīng),你用不著立刻點頭做決定,你要多大的縫,我給,要多少時間慢慢跨,我就有多少時間慢慢等,只要你對我還有興趣,覺得我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那這事兒就還有得商量。我的意思是——” 他的視線牢牢鎖在她臉上。 “姜珀,我們來日方長啊?!?/br> 姜珀緊握著礦泉水瓶,啞口無言。 說不過,真的說不過。 怎么說得過呢?歪理總是多,關(guān)鍵還能押著韻跟你說歪理,Rapper的職業(yè)病,說得又好聽又正經(jīng)。 她的沉默,一半是不愿去辯駁,說不過尚且不要緊,最最最致命的是她偏中意,中意他的不正經(jīng),中意他把強硬的話說得云淡風(fēng)輕,有種完全不拿事當(dāng)事的無所謂勁。 在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者說,應(yīng)該是男孩,長得帥,說的話卻特別壞。 她一直覺得不清不楚的胡鬧得有個限度,畢竟他們的相遇從開始就不成熟,攪在一起又是糊涂,而停在現(xiàn)下才是最好的那個度,可光姜珀一個人拎得明白沒用,他的所作所為一次又一次模糊她心里的那條防火線,多清醒的人都拿心動沒招兒。 他的話和他的人一樣,真真誠誠分分明明的,哪哪都戳在她喜歡的點上。很有沖擊性,很要她的命。 后退又后退,退無可退,就那么任他燒任他鬧。 姜珀被逼出一層薄汗。 挺熱的。她仰頭喝了口水,撩著頭發(fā)松了松發(fā)根,邊旋著蓋子邊問他:“你一直都是這種做事風(fēng)格嗎?” “哪種?!?/br> “這種?!?/br> “不一定吧。” 她沒頭沒尾地問,他就配合著沒頭沒尾地答,說白了柯非昱并不大懂她指的是什么,不過什么都無所謂,因為歸根結(jié)底…… “對你得是。”他說。 姜珀勾起嘴角,笑了。 柯非昱看在眼里,也笑了。 柯非昱尋思自己追她的這件事算是被準(zhǔn)許了。她能笑,好事,那約等于口風(fēng)松了,相當(dāng)于他可以順桿爬了,再四舍五入就等于拿到愛的號碼牌了。到這兒事情算是掰扯明白了,終于可以放松抽根煙了,他舉了舉手里的煙盒示意,問她,“介意嗎?” 姜珀搖頭。隨意。 煙舉到嘴邊,火機咔一聲點了火,緩緩吸進去,霧在肺里過一圈才吐出來,柯非昱見她一瞬不眨地盯他看,懂了,“沒抽過吧。” 問出口才覺不妥,人這樣的,一看就沒碰過。問個毛? 姜珀看著他。 干嘛呢,他問。 沒干嘛。姜珀笑了笑,“安妮姐說她工作壓力大,煙癮才大。你工作壓力也大嗎?” 柯非昱回憶一下,老實道:“沒靈感的時候當(dāng)然會有點麻煩,但我最早不是因為這,我最早是在讀書那會兒,看人抽煙覺得特新鮮特帥,再后來吧,習(xí)慣了已經(jīng),想改沒法改?!?/br> 他看姜珀還在看著他。 “要試試?” 姜珀挑挑眉,柯非昱顯然意會,把煙叼到嘴上,重新去煙盒里取一根新的。 摸到煙他才后知后覺,真他媽夠玄乎的,就一個眼神,怎么就立馬明白她什么意思呢,正琢磨著,“等等?!苯臧阉麆幼鹘型A耍呐纳嘲l(fā)。 “你過來,抽一口我看看?!?/br> 聽到要被她拿來做范本,精神頭立馬來了,摩拳擦掌的氣勢,叁兩步走到她身側(cè),沙發(fā)陷落下去,挺直背,夾著煙,拿著勁兒,準(zhǔn)備吐個最牛逼的煙圈出來。深深一口吸夠了,含在嘴里,蓄足力正要往外吐,她湊上來,五官在他面前放大,瞳仁大而亮,睫毛長又翹,嘴唇......找不到話形容。詞窮。僵硬地被她輕輕壓到沙發(fā)背上,磨著唇瓣,舌頭伸進去舔了一遍上顎,反復(fù)好幾次,把他口中含著的白煙全卷干凈了。 松手,放開他起了身。笑瞇瞇。 “其實也就那樣吧?!?/br> 姜珀這么說,柯非昱就愣著,嘴唇還是濕的,真就那么愣住了,怔怔的,看著她說。 姜珀盯著他紅了一圈的耳廓。還在笑。 柯非昱的咬字明顯和平常不同了?!啊遣蝗灰鯓??” “沒怎樣。”眨眼睛。 姜珀把他放在沙發(fā)邊上夾煙的手舉到自己嘴邊,吻住他吻過的煙嘴,熟練過肺,按下他的頭,從唇縫中,對著柯非昱的臉,把白霧輕輕緩緩,噴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