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铘闌山境 一碗香辣羊ròu湯灌下,顏淡非但沒能發(fā)出一點(diǎn)汗來,反而在嘴角生出了一個水泡。她這副殼子這回看來是定要和她對著來了,硬是一滴汗都不肯出。 她這樣一陣?yán)湟魂嚐?,怎么也睡不著,只好睜大眼睛看著微微顛簸的船艙頂。顏淡發(fā)覺,她實(shí)在是只心思怎么也細(xì)膩不起來的妖,這個qíng狀,孤燈被冷,凄清涼夜,多多少少該有一點(diǎn)感傷罷,而她這時心里想的居然是,江南菜清淡好入口,比北方的對她胃口。 忽然眼前一亮,余墨將點(diǎn)起的油燈挪了挪,chuī熄了手上的火折子。他在昏huáng燭火下看了看顏淡,像是微微一驚,在她身邊低下身來,微涼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額頭:比之前更燙了,還是去看大夫罷? 顏淡立刻擺出堅定的神qíng:我不要去??墒钦f出來的話卻缺乏氣勢,輕得幾乎聽不見。 余墨沉默片刻,淡淡道:等天亮了就去,你都這副模樣了,少給我耍小xing子。 顏淡微微嘟著嘴不吭聲了,隔了一會兒才道:余墨,我覺得冷。 毯子全在你身上。 還是冷。 他遲疑了好一會兒,隔著毛毯將人抱?。哼@樣呢? 顏淡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慢慢靠在余墨身上:你說,我原來好好的,怎么會染風(fēng)寒起燒的呢? 余墨抬手順了順?biāo)暮诎l(fā),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想讓她靠得更舒服些:你本來就很怪,這種事qíng放在你身上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顏淡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慢慢的有了睡意,語音漸漸模糊:余墨,我覺得你最近好像都不太開心她只依稀聽見余墨輕聲說了句沒有這回事,就意識渙散起來,既安心又神傷地入睡了。 她安心的是,余墨便是這樣抱著她,也不會起一點(diǎn)別的心思,她就是睡死過去也沒關(guān)系;而神傷的卻是,她都這樣睡在余墨身邊了,他居然連一點(diǎn)邪念都沒有,這對他們這自負(fù)容貌不差的花jīng一族來說可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她就這樣既安心又傷神地睡著了,卻做了一個不怎么高興的夢,夢里她回到天庭,不知為了什么又跳了七世輪回道,一次一次反反復(fù)復(fù),沒有盡頭。待醒來的時候,背后的衣衫有些濕,卻是發(fā)了汗。 余墨細(xì)致地撩開了她黏在額上的發(fā)絲,微微笑著:總算不起燒了,還好罷? 顏淡也回以一笑:這樣就不用喝藥,也不用去找大夫,對吧? 余墨嘴角帶笑,斜斜地支著頤看她:虧得你就惦記這個。他抬手碰了碰她的嘴角:你現(xiàn)在虛火旺、嘴角生水泡,回到铘闌山境一定會被紫麟取笑一通。 顏淡趴在矮桌邊,忍不住道:紫麟也和你一樣修為年歲,怎么就幼稚不堪,我看他啊,就算再過一千年也不會有人看得上。 他們閑閑說著話的時候,桌上那一壺水正煮到八九分沸騰,余墨舀了茶葉放下去,只見碧綠的茶葉在水里沉沉浮浮,船艙里很快便清香四溢。 顏淡接過青瓷茶盞,聞了一聞,奇道:你在放下茶葉之前還放了什么進(jìn)去? 我看你虛火這么盛,就放了點(diǎn)清火的金銀花、枸杞、碎荷葉。 荷、荷葉?!顏淡一個激靈,說話底氣甚足,你想讓我自己吃自己嗎? 不是你身上的,是藥鋪里順便買的。 我當(dāng)然知道不是我身上的,但這還歹也是我那一家子里面的一個罷?你知不知道,我們一家已經(jīng)很可憐了,開花供大家玩賞,花謝了蓮蓬多半被折下來吃掉,吃不完還要被曬成蓮子gān,連泥里的藕也不能逃過,現(xiàn)在連葉子都拿來泡茶用,實(shí)在太過分了! 你不想喝,我也不會硬灌你喝下去。余墨不甚在意地端起茶盞,只見顏淡突然湊近過來,yīn慘慘地說:你也不能喝。 余墨沉吟片刻:你以前燉魚湯的時候,我不也看著的? 顏淡眼疾手快,一把奪過他手上的茶盞:那我們來jiāo換吧,我以后都不吃魚不喝魚湯,你也不能打蓮子和藕的主意,對了,葉子和花也不行。 余墨皺了皺眉,沒說話。 好不好嘛?你答應(yīng)了也不吃虧的,這天下沒有比這個更公道的了 他微微失笑:也好,就這樣罷。 等他們回到铘闌山境的時候,已經(jīng)秋末冬初了。 顏淡剛進(jìn)自家山門沒多久,便和紫麟狹路相逢,兩人唇槍舌劍斗了一番,紫麟一如既往bào跳如雷,揚(yáng)言要把她抽筋剝皮。顏淡早對這個威脅不痛不癢,很是無所謂。一轉(zhuǎn)過頭,只見琳瑯款款而來,取出袖中的jīng致絲帕幫紫麟抹了抹臉,然后盈盈一笑。 顏淡看著東面,喃喃自語:奇怪,原來今天太陽還是從東面升起的么。 丹蜀吃力地頂著一團(tuán)雪白的毛球擠過來,他屁股后面的尾巴已經(jīng)退掉了,可見近來修為有成,從十分不堪的人形向比較可看的人形邁近了一大步:顏淡姊姊,山主,你們這回出去了這么久。顏淡立刻拿出一包松子糖給他:你最近看來是好好修行過了,連尾巴都沒了呢。 丹蜀如獲至寶地抱著那包松子糖,笑得很天真: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爹爹還是說我沒用。他取出一顆松子糖,頭頂上趴著的那團(tuán)毛球立刻抖了一抖,嗯嗯嗯地叫喚幾聲,伸長脖子將糖含進(jìn)嘴里。 顏淡伸手摸了摸毛球:子炎也長大了不少。 小狐貍伸出舌頭,吧嗒吧嗒地舔舔她的手,忽然一轉(zhuǎn)頭瞧見余墨,大大顫抖一下,又縮成毛絨絨的一團(tuán),死死地扒著丹蜀的頭頂,在喉嚨里嗚嗚地低叫。 顏淡不覺想,余墨帶給小狐貍的jīng神創(chuàng)傷,恐怕它很長一段時候都恢復(fù)不了。幸好他們妖的壽命是很長的,日子久了,自然而然也會淡了。 回到铘闌山境后的日子還算舒心,只是有兩件事讓顏淡不太高興。 原先,她和紫麟都算是修為頗深的妖,千年都沒什么桃花,甚至連爛桃花都不怎么有。紫麟雖是山主,為人無趣又bào躁,之前幾位侍妾不是看上別的妖便是看上了余墨,于是紫麟在年長日久中成了千年光棍山guī。然而如今,這樣美麗的琳瑯竟然看上了他,真是一朵鮮花cha在牛糞,不,cha在烏guī殼子上! 從今往后,她可以用來嘲諷紫麟的事qíng又生生地少了一樁。 另外一樁,便是關(guān)于余墨的。 她和余墨的住處不在一塊兒,卻也離得不算遠(yuǎn),原本是想問他借本修行妖法的書來看看。第一回去的時候,百靈告訴她,山主大人去了深山布陣,大概要后日才會回來。顏淡沒在意,過了幾天又走了一趟,結(jié)果還是沒見到余墨。百靈將一疊關(guān)于修行的書jiāo給她,很是遺憾地說,山主近來閉關(guān)了,沒有十天半月都不會出來。 顏淡微微覺得奇怪,還是捧著書回去了。過了一陣,她聽說余墨出關(guān),便捧著書想去問他幾個結(jié)陣的法子,結(jié)果依舊吃了閉門羹。 顏淡隱約覺得,這樣三回都見不到人,很可能是余墨故意避而不見。 她自問是只很識時務(wù)的妖,如果余墨是真的想要對她避而不見的話,她也不會去對質(zhì)追問,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從他身邊親近的人旁敲側(cè)擊比較好。 這其中最好的人選自然是紫麟。他平日看去都是嚴(yán)肅而威風(fēng),實(shí)際上卻脾氣bào躁,一生氣就管不牢自己那張嘴。而余墨卻是心思細(xì)密而沉靜,只要是他不想說出口的,就只會爛在心里。當(dāng)初顏淡剛到铘闌山境的時候,對于他們這樣兩種孑然不同的xing子居然還能合得來,感到很是奇怪。 結(jié)果紫麟這次學(xué)乖了。 他繃著一張臉,一邊在琳瑯遞過來的蘋果上咬了一口,一邊語氣涼冷地說:余墨最近常常閉關(guān),這有什么不尋常的?不過就算他是因為受不了見到你這張臉才閉關(guān)的,這也不奇怪。你倒說說看,你有哪樣可以拿得出手、教人念念不忘的?更加不要說同琳瑯比了。 顏淡憋著氣不發(fā)作,紫麟這小人,尋著機(jī)會就來數(shù)落她。也怪不得他們這二十年來一直仇上加仇,釀成如今的深仇大恨。 琳瑯聞言嫣然一笑,容色嬌艷,映得周圍墻壁擺設(shè)都是一亮,輕聲嗔怪:紫麟,瞧你說的,我哪有你說的這么好? 顏淡看著前面兩兩相望、深qíng款款的兩只,全身jī皮疙瘩直跳,只得識相地輕手輕腳往后退。她真的不該來的,現(xiàn)在紫麟那只千年光棍山guī鐵樹開花,這花不但開了還開得嬌艷bī人,而她這邊還是孤家寡人好不凄慘,光是兩人那股ròu麻勁就足夠教她食不下咽了。 顏淡走出十幾步,忽聽琳瑯在身后道了句你等一等,我有話要說。顏淡轉(zhuǎn)過身,只見琳瑯抬起纖纖十指整了整因為疾走而拂亂的發(fā)絲,微微低著頭踏著優(yōu)美的小碎步走到她面前,頓時心生感嘆:一向聽說狐族專門出落美人,琳瑯卻是美人中的美人,現(xiàn)在這么一朵枝鮮葉嫩的花兒被紫麟攀折了去,真的太便宜他了。 琳瑯站在離顏淡三步的地方,嫣然巧笑:我當(dāng)初來這里的時候,恨不得立刻就回去,可是待了一陣子之后,反而再也不想走,也難怪這么多妖來過铘闌山境就在這里住了下來。 顏淡附和道:嗯,铘闌山境確是很不錯。冬天最冷的時候還溫暖如不說,常年繁花似錦、綠糙如茵,有山有湖,還有很多有趣的妖怪,天下再找不出一處比這里更好的地方了。 我沒有想到現(xiàn)在會和紫麟在一起,也是相處得多了,才發(fā)覺他是一個很溫柔仔細(xì),值得以心相待的人。 顏淡可不這樣認(rèn)為。她第一次見到紫麟的時候,覺得這位山主嚴(yán)肅古板、有股說不出的威懾,相處得久了,才發(fā)覺最開始的印象多半不可靠。 我也是聽紫麟說的,余墨山主近來心緒都不怎么好。他半個月前過來一趟,也只是找紫麟喝悶酒,問他卻什么都不肯說。 顏淡心中已經(jīng)有七八分確信,余墨果真是唯獨(dú)對著她避而不見。半個月前,她去找他的時候,百靈說他又閉關(guān)修行了,總不至于他的修行其實(shí)是和紫麟去喝酒罷? 顏淡想起那晚在章臺江畔,他將異眼毫不猶豫地拋進(jìn)江里,那種絕然姿態(tài)像是想拋卻什么一直割舍不下的東西。 而她最后卻把異眼找了回來,這回真的是她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