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紅雀逼問至此，才再也逃不開了。

    白鯉心中那從來都只是默默渴望，從不敢真的追求的某樣?xùn)|西終于被說了出來。

    就好像小孩子偷偷看一眼糖果攤上的糖果，還能裝作不稀罕，但若是有人剝開糖紙遞到他面前，內(nèi)心的渴望便再也藏不住了。

    “我……我真的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選擇嗎？不用管別人，不用管家族，長老們……”

    “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想要自由，想從那堵高墻中出來，想要看看真實的世界是什么樣的。謝謝你，已經(jīng)帶我見到一些了?！?/br>
    “真實？這有什么好看的，天天擺在你眼前逃都逃不開?！?/br>
    “你每天都身處其中，自然不覺得有什么稀奇，可我真的沒見過?！?/br>
    “沒見過才好，吃頓飽飯都得看運氣的生活有什么好看的?！奔t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理解白鯉的想法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了。

    白鯉緩緩笑了，對紅雀說道：

    “以后想吃東西了去南街第四個巷口，我盡量不讓你餓著。”

    “真的？！”

    紅雀雙眼一亮，剛才的所有疑惑不解全都拋在了腦后。

    “我……我盡量，不一定每次都能……”白鯉又有些猶豫。

    “能有個一兩次就夠了！”

    紅雀一把抱住了白鯉，蹭了一身藥膏后立刻嫌棄地松開了。

    白鯉離開的很匆忙，紅雀早就在想下頓飯的事了，就這樣不知又過了幾天，紅雀終于想要試試白鯉說的送飯是不是真的，剛走過一個街口就遇到了他。

    “你怎么在這？不是說在南街嗎？什么時候逃出去想好了嗎？”紅雀有些驚訝。

    “我……不知道。我有事要問你?！卑柞庻局?，眼中全是迷茫，看的紅雀差點以為他又迷了路，像上次那樣忘了從哪來的。

    “好啊，報酬兩只燒雞?！?/br>
    “好?！?/br>
    白鯉很爽快地應(yīng)下了，然而紅雀等了許久也沒見白鯉再說什么，不耐煩地問道：“你到底想問什么，快說?！?/br>
    “我……我不確定你上次告訴我的對不對了?！?/br>
    白鯉猶豫著終于開口了，臉上的迷茫更甚。

    “上次說的？讓你別再那么聽話？”

    “嗯……可是……長老們都說，逃走是對家族的背叛，是沒盡到個人的義務(wù)，是卑鄙可恥的……”

    “呸，他們說可恥就可恥了？他們就是想忽悠你為他們賣命罷了?！?/br>
    “你好像說的對……”

    “你怎么還好像啊，你真是被他們害的不清，別想著為了家族了?！?/br>
    白鯉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卻更加茫然。

    “可是……我不為了家族，又該為什么活呢？”

    紅雀也愣了一下，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適的答案，不耐煩地嘟囔道：“你干嘛非要為了什么活？人活著還需要理由了？”

    “可……那我能為了你嗎？”白鯉雙眼一亮，抓緊了紅雀冰涼的手。

    “什么要為了我？”

    紅雀下意識地想要掙開，卻發(fā)現(xiàn)白鯉的手真的暖和，就直接把另一只手也塞了進(jìn)去。

    “對不起……我一直以來都只聽家族的話，為家族而活一直都是我生命的全部意義，我已經(jīng)不會做別的事了……你是不是不明白……”白鯉輕嘆了一聲，將紅雀兩只手都捂住。

    “我確實不明白……”

    紅雀也犯起了難，他雖然完全不能理解為什么會有人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而活，但他看白鯉的表情覺得應(yīng)該是真的。

    “所以，我能不能先為了你活著？”

    “為了我？干什么事都先想著我，不想著你自己那種？”紅雀一挑眉，只覺得稀奇。

    “是。”白鯉認(rèn)真地點點頭。

    紅雀愣了許久，漸漸地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本來要讓白鯉做什么了，稚嫩的心里早已被小小的得意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好啊，那你先叫我主人聽聽?！?/br>
    紅雀仰起頭，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主人?！?/br>
    “啊……？我就開個玩笑，你別真叫?。　?/br>
    紅雀被白鯉恭恭敬敬的樣子嚇了一跳。

    “有什么不妥嗎？”

    “你比我大那么多！不是應(yīng)該我叫你大哥嗎！”

    “我叫你主人，不妨礙你叫我大哥啊”

    “……說的也是?！?/br>
    “后來他氣不過，說一定要幫我逃出聆月宮，但到了約好的那天他卻不見了。我本以為他被抓去做影衛(wèi)了，怕他在山莊出什么差錯，正好我犯錯被罰，就自請去做影衛(wèi)，想著一定要護(hù)好他。也許因為他是第一個給了我希望的人，我當(dāng)時只覺得只要他還活的好好的，我就還有一線希望逃出聆月宮?！?/br>
    白鯉想起當(dāng)年的事情，不由得失笑，他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么真成了紅雀的下屬，心里卻十二分的滿足。

    “不過現(xiàn)在看來，主人他這些年都過的很好，應(yīng)是我當(dāng)時猜錯了?！?/br>
    霜月沉默了許久，雙肩輕輕抖了兩下，才釋懷地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是我……自作多情了?！?/br>
    “是?！卑柞幟鏌o表情地應(yīng)道。

    霜月：？？？

    “那我可以問正事了嗎？”

    白鯉忽然問道，聲音帶著疏離。雖在霜月意料之中，卻還是免不了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