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封閉比賽，姜楚楚出來的時候，感覺身體被掏空。

    白教授就像是高考后在考場外等待孩子的家長，一見到姜楚楚的身影就連忙迎上來。

    “聽說考題是自畫像，你畫什么了？”

    姜楚楚囫圇答道，“就是……自畫像唄。”

    她低頭打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于是只好找到某個男人的電話回撥——關(guān)機。

    溫九思竟然關(guān)機！她明明告訴她她比賽結(jié)束的時間了……

    姜楚楚正低落著，白教授還在喋喋不休，“你到底畫了什么？你瞞著我干什么呀你這孩子?！?/br>
    “白教授?！苯髦橐沧吡顺鰜恚嫔[隱有些蒼白。

    趁著白教授跟姜明珠說話的功夫，姜楚楚趕緊開溜。

    她不是想瞞白教授，而是想瞞著姜明珠，她想給姜明珠一個驚喜，一個巨大的，驚喜。

    第四天的下午，發(fā)表結(jié)果，英國人的辦事效率也很高，一夜之間私立美術(shù)館猶如換了一棟一樣，展示廳里人聲鼎沸，長槍短炮閃光燈閃個不停。

    姜明珠坐在她的左前方，正在接受一個外國記者的采訪，姜楚楚只看了一眼就別過了頭。

    評委們走出來的時候還在相互低語，大都眉頭緊皺，姜楚楚不是不緊張的，可是跟這點緊張感比起來，她還有些擔(dān)心，溫九思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失聯(lián)，電話一直打不通，這在之前根本就沒有發(fā)生過……

    劉晏坐在她旁邊，遞給她一瓶水，“喝點吧，你的嘴唇有點干，一會兒照相的時候不好看?！?/br>
    歷來獲獎選手都要跟評委合影留念的。

    姜楚楚知道他在開解自己的緊張，于是配合著笑了起來，“學(xué)長也是，一會兒我們倆一起合影啊?！?/br>
    “好啊，早知道我今天穿正裝了?！?/br>
    “學(xué)長不穿正裝也很帥啦?！?/br>
    “咳咳?！?/br>
    這是白教授聽不下去兩人的商業(yè)互吹重重地咳嗽了兩下。

    一長串的歡迎，加上一長串的評委感言，加上一長串的對油畫發(fā)展的展望……之后，終于到了重頭戲，那些閃光燈也像是打到了b段，此起彼伏細細密密，就怕到時候遺漏了誰。

    幾個安慰行性質(zhì)的“最佳xx”之后，評委主席親自宣讀了前八名，每讀到一個名字，大屏幕上就會出現(xiàn)這個人的參賽資料和本次作品的掃描大圖。

    姜楚楚和劉晏成功入選，而第八個念出姜明珠名字的時候，還引起了一陣小小的喧嘩——天才少女的光環(huán)啊。

    八副入圍作品，等待著金銀銅獎的定級。

    可是這一步驟進行的并不順利，宣獎買官司是國際慣例，而是賣了幾分鐘還說不出個一二三等獎，就不太正常了。

    兩個英國評委激烈地商討著什么，甚至用上了激烈的肢體語言，一個不知道說了什么，另一個憤然離席。

    緊接著，主持人立刻上來圓場，說結(jié)果延后兩小時揭曉，這個時間，請大家移步展示廳欣賞這次大獎賽的全部作品。

    看來是評委內(nèi)部對結(jié)果的裁定有爭議——可姜楚楚一點都不意外。

    起身的時候，她又掏出手機，擺弄了兩下之后撇撇嘴。

    為什么我的手機像死了一樣……

    同一時間，某座擁擠狹小的英式公寓。

    這種公寓在英國著實很常見，人口密度大的城市，同樣競爭激烈，許多有著紳士的外表和衣著打扮，天一黑卻不得不被打回原形。

    這里貧窮，平凡，充斥著面包，廉價香水，和隔壁傳來的女郎的調(diào)笑。

    一個東方男人順著旋轉(zhuǎn)樓梯緩緩地上攀，一扇房門恰好在此時打開，里頭一個身姿豐滿的英國女人同他打了個照面，她碧藍色的眼睛涌起了性質(zhì)，大膽地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腰肢，俯下身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這個面容英俊的東方男人發(fā)生點什么浪漫的風(fēng)流韻事。

    而那個東方男人僅僅是瞥了她一眼，那一眼跟看男人，看牛，看杯子，沒什么區(qū)別。

    女郎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

    他繼續(xù)上走，終于走到了一處盡頭的房間，那扇門像是被油漬浸泡過一樣，半掩著，翻著油膩又骯臟的光，他從西服內(nèi)里掏出一張紙條，確認了上面的地址就是這里，于是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門。

    不是想象中的污濁不堪，房間內(nèi)部別有洞天，布置得相當精巧，甚至從那些一閃而過的奢侈品身上，很難想象到，房子主人要住在這里的原因。

    直到他的鼻端問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有幾分明白，這里魚龍混雜，什么樣的人都有，如果要做些陰暗的事情，沒什么比這里更合適的了。

    突然，角落里，有個男人cao著怪異的腔調(diào)問。

    “你就是……袁呈？”

    袁呈霍地轉(zhuǎn)身看向角落，身體忍不住繃直。

    那里有一道簾子，重重地垂下來，阻隔了他的視線。

    他眼神銳利地盯著那道簾子，語氣卻平和，“沒錯，我是，我來拿預(yù)訂的東西。”

    “就在你左邊的柜子上，你自己拿吧?！?/br>
    袁呈視線一掃，就看到了一個紙盒，打開來看，十支針筒，里面都是澄明的藥液。

    袁呈重新將盒子包好，拿在手里，“我們錢貨兩迄了。”

    “放心吧，這是我的實驗室新研究出來的藥品，絕對物超所值?！?/br>
    袁呈不想跟他有更深的交集，于是淡淡地一點頭，“那就好，我走了。”

    “等等?！蹦锹曇粲终f，“袁呈，替我問溫九思好……順便告訴他，他的老朋友馬上就回去了?！?/br>
    袁呈皺起眉，“如果你關(guān)注溫九思，就該知道，我和他之間，實在算不得有什么交情。”

    那個聲音笑了笑，或許是沒控制好氣息，笑到一半咳了起來。

    “咳咳……你幫我傳話，作為報酬，我回答你一件事。”

    “我沒有想知道的事情，除了這一次，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闭f罷，袁呈最后瞥了一眼簾子，收回目光，往外走去。

    “砰”地一聲，椅子倒了。

    似乎是那個男人站了起來。

    “不袁呈……你有，你有野心，所以你才會千方百計找到我不是么？”

    “李家算什么？弄倒了溫九思，你想要的，不久都有了么？”

    “你想不想知道，溫九思的弱點……我可以告訴你。”

    袁呈的腳步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