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雪地里?!?/br> “我不敢!” 情況危急,再不做出反應,就真要親吻樹樁了。弗里茨也不廢話,直接拽住她的衣服用力向外一拉,只聽見耳邊傳來碰撞的聲音,林微微措手不及地跌了出去。撲通一聲,臉朝下地摔了個狗啃泥,瞬間給摔蒙了。 世界,安靜了…… 林微微將這個動作維持了大約一秒左右,時間又開始轉動,冰雪的味道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堵住了她的眼耳口鼻,快叫人窒息了。 揮動著手掙扎了下,立即有人過來,將她拉出雪地。那人將她扶穩(wěn),又伸手拭去她臉上的雪。林微微眨了眨眼睛,視線漸漸清晰,眼睛一轉,就對上了弗里茨那張關切的、外帶愧疚,還夾雜著幾絲笑意的臉。 “你沒事吧?”他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問。 她張了張快被凍裂的嘴,卻沒出聲。 得不到回答,他又問,這下眼底有了一絲焦慮,“還認識我是誰嗎?” “弗里茨……” 聽她顫顫悠悠地叫出自己名字,他長長地松了口氣,還好沒摔傻。他將她的手攏在手心里,用力哈了下,然后搓了搓。 林微微緩過神,臉上終于恢復了一點血色,勾勾手指,示意他過來。 以為她要說啥,弗里茨急忙湊近臉。誰知,她忽然發(fā)飆了,一把擰住他的耳朵,氣急敗壞地咆哮,“我、要、和、你、分、手!” 這一聲積攢了所有的怒氣,一旦爆發(fā),威力驚人!頭頂幾只小鳥被驚飛,樹枝一抖,陡得掉下一大堆白雪。弗里茨條件反射性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而站在樹下的她,就這樣被砸了個正著。 林微微嚇一跳,立馬閉了嘴。 看著她,弗里茨抿住嘴唇,拼命忍住笑意??伤@副熊樣也實在搞笑,忍無可忍,索性就不忍了,他笑得人仰馬翻,那笑聲驚天動地的。 林微微心肺都被氣炸了,抓起頭頂?shù)难昧︴遘k成一坨,使勁向他扔去。正笑得花枝亂顫,沒料到她會突然發(fā)起進攻,弗里茨來不及閃避,登時左臉中招,笑聲戛然而止。 這混蛋差點害她殘廢,現(xiàn)在還不知天高地厚地嘲笑她,她只差沒七竅生煙了。從地上拾起一大把雪花,劈頭蓋腦地向他一頓狂轟濫炸。 真有心想躲,哪有躲不開的道理,他站在原地不動,就是想讓她發(fā)泄不滿情緒。很快,他的頭發(fā)上、臉上、大衣上都砸滿了雪球,狼狽不堪。瞧他這風中凌亂的模樣,她的氣終于消了大半。 弗里茨一把將她抱起來,在風雪中轉了圈,問,“不生氣了?” 林微微哼了聲,故意將冰冷的手伸進他的衣服里,貼在他的頸子上。寒氣鉆入皮膚里,他倒抽了一口冷氣,牙齒一陣打顫。一松手,放開了對她的禁錮。 她轉了轉被摔疼的腳丫子,白去一眼,“幸好衣服穿得厚,才沒摔成殘廢,不然看你怎么辦!” 弗里茨撿回歪在一邊的雪橇,伸手拉住她道,“那就罰我對你負責一輩子?!?/br> “罰你一輩子沒rou吃!”她飛快地糾正。 他大笑了幾聲,伸手刮過她的臉,道,“你舍得?” “鬼才不舍得?!?/br> 兩人拌了幾句嘴,身上衣服上都是雪,融化后就成了冰水,寒風一吹,瑟瑟發(fā)抖。本來還想下山去城里逛一圈,這么一下折騰,只能乖乖地打道回府。 這段路滑下來的時候很爽很刺激,可爬回去卻要人命,路才過半,微微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瞧他在前面大步流星的,心里特不爽,她快步追上去,索性一屁股坐在雪橇里讓他拉。 原以為他會拒載,沒想到弗里茨只是回頭淡淡一笑。那閃爍在他眼底的瑩瑩綠光與地上的皚皚白雪相互輝映,耀出來的都是動人的光華,看得她小心肝一顫一顫的,心里頭的怒氣瞬間消失得干凈。 他拉著她,太陽的萬丈光芒將兩人的影子傾灑了一地,有種叫幸福的花朵,在雪地里傲然里盛開。 **** 回到賓館,脫了衣服,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將自己打理干凈了才放弗里茨進去。乘他在浴室磨嘰的當口,她把行李給整理了。 小樣兒的衣服可真多,還帶了一套燕尾服!靠,他來干嘛的?吃喜酒咩? 將正裝掛好,又將疊放好的替換衣服放入柜中,一轉身,手肘不小心碰落了他的公文包。搶救無效,結果飛了一地的文件。 懊惱地跺跺腳,只得蹲下來收拾。將紙張一張張理整齊了,準備塞回包中,不料,不經(jīng)意地一眼,卻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文案的抬頭上赫然寫著《收養(yǎng)協(xié)議》幾個大字! 林微微不由驚訝,他這是要收養(yǎng)誰? 好奇心頓時涌了上來,她飛快地翻了翻,都是一些不同形式的合約,但大多和繼承收養(yǎng)方面有關。白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看得她眼花繚亂的,一時半刻也瞧不出個所以然。 小樣兒在搞什么? 正想著如何讓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時,弗里茨的聲音從浴室傳了過來,隔著一層門板,朦朦朧朧得聽不真切。林微微心煩意亂地嗯了聲,趕緊將公文包收拾妥當,放回原處。 屁顛顛地準備去恭迎老弗爺出浴,偏偏門鈴又響了。于是,她步伐一轉,向玄關處走去。 以為是服務生送水,沒想到大門一開,看見的卻是個明媚動人的大美女,海蒂。 海蒂落落大方地伸手,笑容可掬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嗨?!绷治⑽⒈粍拥睾退樟讼?,暗忖,她怎么來了? 出于禮貌,海蒂問道,“怎樣,旅途愉快嗎?” 沒看見你之前都很愉快。 林微微還來不及回答,冷不防,浴室的門被推開了。弗里茨從里面走了出來,帶著一片熱氣騰騰的水霧。他剛洗完澡,身上全是水珠,也沒穿衣服,一路走來,拖了一地的水漬。 他背對著微微,很隨意地說了句,“我忘了拿浴巾。” 寬實的背脊,狹窄的腰,渾圓的臀,還有那修長的腿……視線落哪都是誘惑。 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幕,海蒂吃了驚,眼底閃過一絲尷尬。所謂非禮勿視,作為一個淑女,本該禮貌地退出去,可偏偏雙腿像是灌了鐵似的。望向他的目光,火辣辣的,滿是驚艷。 覺著氣氛有些不對勁,弗里茨一回頭,就瞧見兩雙眼睛,一藍一黑,在他身上游移。房間里除了微微,還有其他人在,他一怔,但隨即恢復了鎮(zhèn)定。在對方嚴峻地掃視下,從容不迫地找來條浴巾擦了擦身體,松松垮垮地圍在腰間,終于遮住了那讓人噴鼻血的關鍵部位。 “你怎么來了?”他問。 “找你商討下行程?!?nbsp;海蒂咬著嘴唇,視線還停留他光溜溜的上身,在心底一陣贊嘆,帥鍋啊,果然還是脫光了有看頭。 不喜歡海蒂盯著他看的模樣,那赤條條的目光仿佛西伯利亞的餓狼。一種強烈的占有欲在心底油然而生,林微微拿起沙發(fā)上的襯衫,幾步走過去,替弗里茨穿上,順帶遮住了海蒂的目光。 一顆顆地替他系上紐扣,她語氣中帶著一絲埋怨,“真是,有外人在,也不知道避嫌,真是太失禮了?!?/br> 這話說得模棱兩可,也不知道在說誰。 她的指尖輕輕地掃過他的胸膛,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帶著那么一點點的挑逗,讓他的心癢癢的。 弗里茨低頭去看她,那一臉認真的樣子讓他不由自主地聯(lián)想起過往。那時,他在蘇聯(lián)受了傷,在她隸屬的營帳停留。她給他換藥,他總是借著身上有傷,想盡辦法調戲她。有一次,他跑去護士室,硬是讓她替自己穿衣。結果她不肯,他就胡攪蠻纏地在她身邊賴了一下午,直到她妥協(xié)。 很多記憶的碎片,是甜蜜,還是苦澀,都只屬于他一個人。這些感情深深地刻在心頭上,別人不會懂,就連微微也不曾知道。 海蒂望著兩人,弗里茨看微微那專注的眼神,充滿了深情和感恩,是真情的流露,這樣自然,也這樣理所應當,完全沒有任何做作在的成分在其中。真是叫人驚訝,如此強勢霸道的男人也有這么至情至性的一面!而這一面,只屬于這個叫做林微微的女人,誰也分享不到半分。 兩人旁若無人地秀恩愛,她看不下去了,怕自己心里的嫉妒會泛濫,說出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砸了自己的形象。 于是,她嗯哼一聲,“抱歉,我先回房了,我們一會兒見。” 弗里茨點了下頭,道,“ok,給我半個小時,餐廳見?!?/br> 等情敵退出,大門關上,這出戲碼也順利落幕,林微微立馬翻臉不認人。甩開他的手,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雙抱胸看他,一臉不滿。 還想著和她溫存一番,誰知,她的臉色像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對于這個前后判若兩人的行為表示不解,他不禁問,“怎么了?” “怎么了?你還好意思問!”林微微氣呼呼地責怪,“別告訴我海蒂的出現(xiàn)只是巧合?!?/br> 她心浮氣躁的,弗里茨卻淡定自如,“是我邀請她的。” 本來還抱著一絲僥幸,現(xiàn)在聽他這么一說,那好心情,頓時如同一塊被砸碎了的玻璃,滿是裂縫。然后輕輕一碰,碎成了一堆渣滓。 “叫她來干什么?。俊?/br> “有些事必須要她陪同。”弗里茨見她面色不佳,便又加了一句,“需要律師的陪同?!?/br> 她頓時滿眼失望,“我以為我們來這里是慶祝圣誕,原來不是?!?/br> 老婆大人不開心了,后果很嚴重,弗里茨忙摟住她,安撫道,“你放心,還是有足夠的時間和你一起單獨度過的。我去去就來?!?/br> 林微微相信他,所以放他走了,可沒過多久,她就后悔了。因為,這家伙就是個食言而肥的混蛋。 ☆、82第八十一章 圣誕(中) 不是午飯時間,餐廳并不擁擠。海蒂準時到了,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給自己點杯咖啡。金色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照在陳舊的家具上,反射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口,眼里看著風景,心里想的卻是那個一絲.不掛的男人。剛才那幕可真是壯觀,弗里茨性感又誘人的模樣深深印在腦海里,想忘都不能。 攪拌著杯子,心中思緒如潮,沒把握好力度,咖啡一下濺到了衣服上。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點,可還是讓人覺得刺眼,她皺了皺眉,正打算去廁所清洗。剛起身,弗里茨就來了。 一身西裝革履的他,和之前的性感相比,另有風情。 “抱歉,來晚了?!?/br> 海蒂看了眼手表道,“不算太晚,也就遲到了十分鐘而已。” 比起微微說的一小時的時差,這十來分鐘確實不算什么。弗里茨沒把她的嘲諷放心上,抿嘴一笑,便切入了正題。 “什么時候和馮.納森家族的人見面?” 海蒂道,“估計在這個星期?!?/br> 弗里茨追問,“具體哪天?” “還無法確定?!?/br> 他沉思了下,道,“那就明天吧?!?/br> 海蒂有些為難,“明天有點倉促,恐怕他們還沒做好準備?!?/br> 聞言,弗里茨瞄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三個星期前就開始著手這事,怎么還沒準備好?海蒂,我需要的是一個合作伙伴,一個得力助手,不是其他?!?/br> 他聲音不響,也聽不出喜怒,淡淡一句話,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充滿了威嚴。海蒂心口一緊,忙接嘴道,“我下午會再聯(lián)系他們,盡量安排在明天?!?/br> “我手上有他們尋找多年的東西,既然有合作的意向,總得顯示出一點誠意?!备ダ锎娜〕龉陌锏牟牧希平o她,道,“這些條款我都仔細過了一遍,可以接受,沒有異議。然后,按照我的意愿,又增加了幾條,你替我再核對下,看看有沒有不符合法律流程的地方。” 海蒂雖然驕傲,可對弗里茨還是百分之百的買賬,聽他這么要求,便伸手接過,一張張地翻閱起來。 弗里茨叫來一杯啤酒,道,“我們的計劃是你透露給莉迪亞的吧?!?/br> 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海蒂作為法律顧問,接手拍賣會的善后事宜,和莉迪亞有接觸也理所當然。 海蒂心一跳,本能地想否認,可念頭一轉,既然弗里茨把話挑明了說,也沒有掩飾的必要,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們貴族之間有聯(lián)系,由她出面比我們要事半功倍?!?/br> 說完,她抬頭問道,“哪里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