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喬羽在不在國內，這房子都有保姆每周打掃一次，保養(yǎng)得很好。

    韓菁坐在沙發(fā)上，喬羽問她：“喝什么？”

    韓菁看了她一眼：“你行么？”

    看著雙頰還有點紅。

    “本來是有點喝多了。”喬羽晃了晃腦袋：“還得感謝Ben和明瑤，被他們鬧的，酒都醒了?！?/br>
    韓菁才說：“蜂蜜水吧。”

    喬羽走進廚房，韓菁又在默默打量屋內。

    那些相框里的照片，全是喬羽大學時的痕跡。

    參加校園戲劇節(jié)的。排練的。出晨功的。排畢業(yè)大戲的。

    慕雨的痕跡已經(jīng)被抹去了。這很正常，那是一段無論葛葦還是喬羽，都不愿面對的過往。

    也就是說，這滿滿一屋子照片，拍的都是葛葦。

    連喬羽自己的都少。

    韓菁看的悚然心驚。

    喬羽端著蜂蜜水過來，遞給韓菁。

    韓菁接了，等到喬羽在她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又遞還給喬羽：“喝點兒，再解解酒?！?/br>
    喬羽一愣。

    她輕聲說：“你還真挺會照顧人的。”

    端在手里喝了兩口。熱水暖胃，蜂蜜甘甜，混在一起落入胃里，幾乎讓人感到一種慰藉。

    原來韓菁是給她準備的蜂蜜水。

    喬羽又輕聲說：“難怪葛葦這么依賴你?！?/br>
    “她不啊。”韓菁靠在沙發(fā)上，斜瞥了喬羽一眼：“很多事都是她自己扛的?！?/br>
    “比如慕雨，比如你，葛葦從沒主動對我說起過，關于你們的任何事?！?/br>
    “是嗎？”喬羽端著蜂蜜水，默默喝著。

    想了想，她又問韓菁：“你也希望我自己能扛事兒吧？”

    “所以今晚攔著，不讓小葦送我回來，就是怕變成以前那樣，我又什么都依賴著小葦?！?/br>
    韓菁笑得坦蕩：“你是聰明人?！?/br>
    喬羽也笑了：“你放心，我不會。”

    她把蜂蜜水放在桌上，韓菁悄悄瞟了一眼她的臉色，雙頰不怎么紅了，看上去酒醒得差不多了。

    喬羽說：“以前上中學的時候，我特別孤僻，也許我長得也很兇？反正沒人敢靠近我。”

    韓菁笑了：“你長得不兇吧，就是不愛笑?！?/br>
    喬羽這會兒倒笑了：“上大學以后，突然交到葛葦這個朋友，說實話，那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感覺到……感情。在這之前，連我媽對我，我都沒感覺到她有什么感情?！?/br>
    “所以我把小葦看得挺重，不敢放手?！?/br>
    “不過后來，有了……Ben?！眴逃鹪僬f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有點感慨：“你放心，我不是什么戀愛腦，不會再去找他。我只是想說，在Ben這里，我反而明白了，我是值得被喜歡的?！?/br>
    “除了小葦，也能有其他人，讓我感覺到感情的?！?/br>
    “所以，沒有了Ben，總還會有下一個?！?/br>
    喬羽突然站了起來，韓菁嚇了一跳，也跟著她站起來。

    喬羽竟主動說：“這一屋子大學的照片，是不是該收起來了？”

    她環(huán)視著屋內：“之前都是住在Ben家里，好久沒回來過了，現(xiàn)在看起來，我以前……是挺夸張的?！?/br>
    韓菁突然問：“那些藥……你現(xiàn)在還吃么？”

    “早不吃了。”喬羽搖搖頭：“我現(xiàn)在狀態(tài)挺好的。”

    韓菁說：“我?guī)湍阋黄鹗帐?。?/br>
    這一幕挺詭異的，午夜十二點，兩個以前都不怎么特熟的女人，待在其中一個女人的家里，爬高上低的摘相框。

    又通通放進兩個大大的紙箱里。

    摘片全部摘下來以后，兩個人都有點氣喘吁吁。

    韓菁擦擦額頭上的汗：“這下好，明天健身房都不用去了?！?/br>
    喬羽笑：“謝謝?！?/br>
    她看著墻上，曾經(jīng)掛照片的地方，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方塊，墻面的顏色比其他沒掛照片的地方，要淺不少。

    那是沒有經(jīng)歷過歲月氧化的痕跡。

    喬羽喃喃的說：“還得找人來把墻面重新漆一次?！?/br>
    “我?guī)湍阏野?。”韓菁說：“選顏色的時候，選暖一點兒的，別選這種冷白色了?！?/br>
    喬羽又笑了：“好?！?/br>
    她剛也出了一身汗，劉海黏在額頭上，但起來心情和精神都好了不少。

    看來運動真的會讓人分泌多巴胺。

    喬羽看了看墻上的鐘：“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吧?！?/br>
    韓菁說：“我留下陪你吧?！?/br>
    這時韓菁的電話響了。

    是小平。韓菁走到一邊去接，壓低了聲音，但“滅絕師太”突然這么溫柔，是個人都能聽明白怎么回事。

    所以她走回來的時候，喬羽笑得挺那啥。

    韓菁也笑了：“不是吧你？說好的高冷女神，怎么也跟著吃瓜。”

    喬羽終于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你趕緊走吧，我要洗澡了?！?/br>
    還叮囑她：“記得明天把刷漆師傅的微信推給我?！?/br>
    韓菁說“好”。

    喬羽送韓菁到門口的時候，由衷的說了一句：“謝謝?！?/br>
    韓菁看著她。

    “我暫時不會回美國，會留在國內工作一段時間。”喬羽問韓菁：“以后我們……也是朋友？”

    韓菁點點頭，拍了拍喬羽的肩。

    喬羽笑：“趕緊走吧，不然一會兒追魂奪命call又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