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將近春節(jié)，聯(lián)考成績也公布出來了,俞月成績名列前茅,但并沒有引起轟動。一是俞月報考用的是她現(xiàn)在這個名字，二是俞肅廷、瞿溪川有意地壓下消息,使得“瞿家大小姐瞿雨月改走藝術(shù)生”這件事少有人知。

    關(guān)于“瞿家大小姐如何風(fēng)光、如何高傲”的話題基本已經(jīng)涼涼了，現(xiàn)在z市權(quán)貴的注意力放在：“瞿家私生子獨覽瞿家大權(quán),蕭家獨子要走音樂道路”兩件大事上。

    而隨著瞿溪川在瞿家的分量逐漸加重，另一個舊話題也有重新火起來的趨勢,那就是——瞿嘯林這段時間究竟在國外干什么？對兒子如此招眼的動作一點表示都沒有,好歹也是在大風(fēng)大浪中走過來的,沒理由讓兒子騎在老子的頭上蹦跶吧。

    眼光敏銳的人把種種傳言都串聯(lián)起來，隱隱覺得不對勁,正暗中調(diào)查。股市還沒有大的波動，瞿家這條頂梁柱還在直挺挺立著,卻莫名有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前兆。

    俞月有種預(yù)想,關(guān)于瞿嘯林坐牢這件事會被提前捅出來,到時候瞿溪川能扛起四面漏風(fēng)的瞿家嗎？

    咚咚,門外穿來瞿溪川的敲門聲：“佟姨回來了?！?/br>
    對了，說好了今天要包餃子的。

    “我馬上就下來。”

    俞月匆匆收拾好東西下樓,拐進廚房看見桌子放著兩個大盆，一個裝著rou餡，一個裝著揉好面粉，放在一個大紅盆里，上面蓋著保鮮膜正在“醒面”。

    佟姨正在切韭菜,菜刀在砧板上發(fā)出咚咚有節(jié)奏的聲音，水里還浸著紅蘿卜和大白菜沒切。

    俞月點著手指頭在數(shù)：“韭菜、紅蘿卜、白菜、豬rou……能做好多餡了，好期待。佟姨，可以搟餃子皮了嗎？”

    佟姨停下切韭菜，雙手擦了擦圍裙說：“還不行，小姐，剛醒面沒多久，得等上個二十分鐘，面發(fā)了才能搟。”

    “哦，這樣啊?！庇嵩滤奶幙戳丝磫柕溃百∫?，溪川去哪了？”

    “剛剛阿春來叫少爺，說有個大老板專門從南方送禮過來，少爺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外面?！?/br>
    “送禮？什么禮還非要他到外面看？”

    佟姨用不確定地語氣說道：“好像說是幾棵樹?！?/br>
    “樹？大過年的送什么樹啊，不會是圣誕樹吧，我要去看看。”她走了幾步又倒回來，扒墻，側(cè)了半張臉進廚房，“嘻嘻～佟姨，等面醒好了，記得叫我，我們要一起包的。”

    “好的，小姐?！?/br>
    俞月走出門，外面停著一輛白色面包車，開了車屁股，里面五顆大桔子樹，還掛著許多寫著大吉大利的紅包。有一顆樹已經(jīng)搬下來，瞿溪川站在旁邊，和它一樣高。

    她蹭了過去，摸摸凍蔫了的綠葉子，上面結(jié)了細(xì)細(xì)的冰霜，可惜道：“這么冷，樹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凍壞了，活不長久的?！?/br>
    “本來就是裝飾用的，沒根扎得不深，撐過春節(jié)就會枯，圖個喜氣而已。”瞿溪川隨意摘了一個小桔子，“給?！?/br>
    桔子只有乒乓球那么大，一半的大小相當(dāng)于正常桔子的一片。

    俞月兩三下就掰了皮，分開一半直接送進嘴里：“好酸?！彼岬糜嵩滦∧樁及櫝梢粓F，桔瓣不甜，甚至還很澀。

    “這果子就長得好看而已，一點都不好吃?！庇嵩掳T嘴，絲毫不掩飾她的嫌棄。

    瞿溪川眼底的笑意直蔓到了嘴角，表面卻云淡風(fēng)輕：“是嗎？送來的老板說會很甜?！?/br>
    俞月無情推翻：“他騙你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br>
    “原來如此?！?/br>
    她將另一半留在果皮上的桔瓣裹好，準(zhǔn)備拿去扔時，瞿溪川的手兀然地伸出，順過她的桔子。

    下一秒，另一半桔子就進了他的嘴里。

    俞月哼了一聲，有點幸災(zāi)樂禍的味道：“酸吧？叫你不信我?！?/br>
    瞿溪川將桔子咽下去，評價道：“還不錯?！?/br>
    “？！”難道桔子還有一半甜一半酸的長法，也許只是自己運氣不好。

    俞月不信邪，又摘了一個，掰了一小半吃進嘴里，還是酸的。

    她被耍了？

    行啊，曾幾何時那個一碰就炸的瞿溪川，現(xiàn)在學(xué)壞了。

    俞月決定扳回一局，她歪著頭，把剩下的大半個桔子攤到他面前，嘴角浮起狡獪的笑：“溪川，試試這個怎么樣??？”

    他睹見了她笑靨如花的模樣，俯身，咬住了桔子的一角，舌尖一卷，就將桔子從她的手心里卷走了，在嘴里嚼了幾下，連帶那些道不明的情愫一起咽進喉嚨里。

    俞月眨眨眼，看著留在手里的空橘子皮，有些發(fā)愣。

    “很甜?！彼亩厒鱽眦南ㄣ紤械穆曇?，少年正在變聲期，他的聲線在變得厚重、低沉，帶著搔人的迷幻。

    好吧，也許是他們的舌頭對甜點感知度不一樣。

    工人把六顆桔樹全搬完了，白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后車屁股一壓，搞定！

    領(lǐng)頭的把送貨單連同筆遞給瞿溪川：“這位小哥，您清點一下數(shù)量看有沒有問題，麻煩簽收一下?！?/br>
    “可以?！宾南ㄞD(zhuǎn)開了筆帽，利落飄逸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管家得到瞿溪川的點頭后，領(lǐng)他們進去喝一杯茶，給他們一點辛苦費。大過年的，誰也不容易。

    俞月訕訕地把手別在身后，咳咳！挺直了腰桿，像一位穿軍裝的女教官，公正嚴(yán)明地把一排桔子樹都尋了一遍。

    一轉(zhuǎn)身，她的表演欲立馬上來，向他走進一步，再走進一步：“說！這么多紅包，你收了多少錢？”

    瞿溪川眉梢微揚，似乎對她的表演很感興趣，腳步不退反進：“你覺得呢？”

    呀！居然配合了。是打算繼續(xù)玩下去嗎？

    “這位犯人你很囂張啊。”她踮起腳，比他高一點點，打算從氣勢上鎮(zhèn)住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明白嗎？”

    “我從來如此，你不是最了解的嗎？”如果他現(xiàn)在‘出于某種意外’抬頭，應(yīng)該能觸碰到她的鼻尖，瞿溪川想到?！安慌浜蠒鯓樱俊?/br>
    “物證都在這，你逃不掉的?！?/br>
    逃不掉嗎？

    瞿溪川愈發(fā)感興趣了，黑眸里蘊出一絲邪昵，骨節(jié)分明的手往旁邊的桔子樹摘下一個紅包，橫在她面前，挑釁勾起嘴角：“拆一個看看?！?/br>
    俞月聲音提高了一個度：“你敢......”

    才剛說出“你敢”兩個字時，佟姨突然在窗戶邊喊：“小姐，面皮都搟好了，可以來包餃子了?！?/br>
    俞月側(cè)頭向她回答：“好的，佟姨。我們馬上就去?！彼D(zhuǎn)回頭說，彎了彎眸子：“走吧，去包餃子?！彼龁畏矫娼K止了游戲。

    “不玩了？”

    “不玩了，吃的要緊?！庇嵩赂糁鸾q服摸摸肚子，“你也餓了吧？溪川?！?/br>
    他咬牙，恨恨地擠出幾個字：“餓，很餓。”

    “包餃子去咯。”俞月雙手甩動著，踏著輕盈的腳步回屋，恍若一只逃離了蜘蛛網(wǎng)的漂亮蝴蝶。

    瞿溪川看著消失不見的背影，再低頭看看留在手里的紅包，苦笑。他發(fā)泄似地撕開紅包，往手里一倒，不是錢，是一張祝福卡片，上面寫著——百年好合。

    他緩緩地笑了，像只重新捕住獵物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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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新年三十，傭人大多數(shù)都請假回家,剩下的幾個都是在瞿宅工作長久的老人,基本是和這座宅子連在了一起，主仆關(guān)系也親。

    餃子是俞月和佟姨一起包的,瞿溪川也象征性地包了幾個。

    一開始他包的餃子不好看，黏不緊,下鍋準(zhǔn)會破，但經(jīng)過佟姨輕輕一點撥,很快就學(xué)會了,后面包的賣相和俞月包的差不了多少。不虧是學(xué)神,學(xué)什么都快。

    水沸，餃子下鍋,咕嚕咕嚕在鍋里翻滾著，像在水中嘻戲的大胖娃娃,白白的臉蛋怎么瞧怎么可愛。

    熱騰騰的霧汽拖著香味往上拱,全進了吸油煙機的肚子里。

    佟姨感嘆說如果在老家,從煙囪里升起來的煙,能傳到十八里外去。佟姨的兒子大了，把房子土地買給旅游商做開發(fā),來了大城市工作，老家沒有人，她很多年都沒回去過。

    留在瞿宅的其它人情況差不多也一樣，在老家沒了落腳的地方，把瞿宅當(dāng)成了根。

    餃子連同其他熱菜一起被端上來,熱的、冷的、甜的、咸的擺得很豐富。人都上了桌，連同瞿溪川和俞月一起算下去，不多不少，一共十個人。

    瞿宅很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以往過節(jié)瞿爸都帶瞿雨月到外國旅游，而其他人則去外面餐館點一桌子菜，坐在一起聚一聚。

    今年改成了在瞿宅團聚，人數(shù)多了兩個——瞿溪川和俞月。好在雖是主人家，年紀(jì)都不大，上桌也沒讓其他人感到拘束。

    每個人輪流站起身，倒一杯酒，跟桌上的人說了兩句祝福語。輪到瞿溪川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新年快樂”，看起來并不適應(yīng)這種熱鬧的場合。

    今年的春節(jié)，瞿宅不再剩瞿溪川一個人，暴露在光明下的他，還沒融入熱鬧當(dāng)中。

    瞿溪川用筷子夾一個餃子，咬了一半，一塊硬幣就出現(xiàn)在里面。

    “哇?！庇嵩旅兹椎念^湊近，“溪川，你運氣真好，能第一個吃到幸運餃子，我總共才包了幾個，這么快就被你吃到了?！?/br>
    他的筷子還夾著幸運餃子，有點恍惚，好運從沒關(guān)顧到他身上。

    其他人都笑哈哈地跟他說祝福語：

    “少爺，來年交好運?！?/br>
    “做什么都會順順利利的。”

    “平安如意，大吉大利?！?/br>
    ......

    氛圍親切起來。

    晚飯后，佟姨提了一嘴，說她老家有個風(fēng)俗，用毛線打個紅絡(luò)子把硬幣裝起來，掛在脖子上能聚好運，好運也不易散。

    俞月聽了，眼睛亮亮的，讓佟姨教自己打紅絡(luò)子。佟姨教了她一個最簡單的樣式，不需要用到毛線簽，沿著幾個方向打結(jié)就行。

    她學(xué)會后，屈腿窩在沙發(fā)上，膝蓋鋪了一條厚毯子，在客廳里一邊看節(jié)目，一邊打紅絡(luò)子。她要打兩個，一個給自己裝硬幣，一個給溪川裝硬幣。

    兩個人都會交好運。

    瞿溪川也坐過來，自然地扯過她毯子的一角蓋在身上，和她坐在同一條沙發(fā)上：“他是在哪個節(jié)目？”

    “他”指的是蕭明睿，這廝忙著考試，年前在微信里建了一個群，起名：相親相愛一家人，拉了俞月和瞿溪川進去，不久這群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俞月：“第五個，已經(jīng)過了?！?/br>
    “演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