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人，就都會有害怕的、想逃避的東西的?！背讨畵P所答非所問，聲音聽起來有些空靈，卻也有些疏離，“我自然也有，但這不是很重要的事，不用花時間拿來討論?！?/br>
    “嗯，我也有一件。”

    “生老病死？”程之揚輕輕笑了笑，哪怕是醫(yī)生，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時候也是很害怕的吧。

    “不，”沈枕頓了頓:“我、怕你離開?！?/br>
    程之揚一怔，差點脫口而出:我不會離開你。但她忍住了。

    “所以之揚，你會離開我么？”

    沈枕抓著程之揚的手的力度都重了幾分，終年低溫偏低的人此時掌心卻微微發(fā)燙，她的呼吸不再平穩(wěn)，視線灼灼。

    程之揚只覺得一種壓力幾乎要將她吞噬、擠壓，無形之中如同有萬鈞山岳。她幾乎喜極而泣，卻又悲從中來。

    可沈枕語氣無比虔誠，她問她，沒有任何鋪墊的單刀直入，鋒利的像是能斷水開山的刀:“我、可以永遠擁有你么?！?/br>
    不會!不會!不會的!我絕對不會離開你!

    可以!可以!可以的!你當(dāng)然可以擁有我!

    念頭轉(zhuǎn)了千百遍，說出口的卻是別的：

    “沈枕，這世上的事很難說的絕對。而我也不是個很有責(zé)任感的人，我不擅長作出承諾，更不擅長履行承諾。你可以在你的物品上簽上你的名字，確定它的歸屬。你也可以擁有很多物品，它們’屬于’你。但在這世界上，沒有人能擁有另一個人?！?/br>
    沈枕沉默了一會，即便看不清，那樣子也讓程之揚心疼。

    良久，她輕聲笑了一下:

    “你說的對，受教了。真是難得?！?/br>
    程之揚突然就大笑起來，混蛋啊!什么叫“真是難得”啊!

    她笑著笑著，眼淚突然就涌了出來，她返身抱住了沈枕，又不敢勾住她的脖子只能箍住她的腰。

    程之揚壓低聲音，卻壓不住大笑之后的喘，她對沈枕說:“沈醫(yī)生，趁著現(xiàn)在沒人見到，我允許你對我做任何事!快，給你個機會，你現(xiàn)在可以親我了?！?/br>
    “你們這個年紀(jì)的人，都是這么跳脫的么？”沈枕皺眉:“我為什么要……嘶……"

    她的話還沒說完，卻被人掂起腳在唇上咬了一口。

    “不，只有我這么跳脫，沈醫(yī)生，你踩雷了?！?/br>
    “那我還真是幸……嘶……"

    *

    黑暗里，野貓亮著眼睛，穿行過漆黑的小巷。突然，它注意到什么，身子停在原地，變成一只貓咪雕塑。

    下一刻，雕塑“哺鳴”的一聲，驚叫著跑開。

    有什么像是藤蔓糾纏在一起，就像永遠都不會分開。

    *

    那一晚沈枕讓程之揚和她一起回去，但程之揚拒絕了。

    自那一夜二人分開之后，整整半個月，兩人都沒有再見過一面，最多也只是在手機上無關(guān)痛癢的問候幾句。

    而沈醫(yī)生又不喜歡發(fā)短信，于是溝通就變得寥寥無幾了。

    沈枕這邊的進度著實喜人，夜以繼日的調(diào)查終于讓沈枕發(fā)現(xiàn)了些端倪。

    問題出在澄光今年新收購的幾家公司的賬務(wù)上，首先是原名為“德保制藥”的企業(yè)，之前被曝光的幾起原料藥不合格，被澄光收購之后，產(chǎn)值不降反升。

    如果說這些都可以歸結(jié)在程董領(lǐng)導(dǎo)有方上。離奇的是，德保之前的銷售鏈完全沒有受到半分影響，就像是朝代更迭，一切制度都沒變，只換了一把金龍椅似的。

    不僅如此，德保制藥的營收也有很大反常，被澄光收購之后的德保，第一季度的應(yīng)收賬款高達11.2億，去年同期也只是5.7億而已，同比增漲了5.5億。

    而其主要創(chuàng)收產(chǎn)品為某種降血脂處方藥，經(jīng)食藥局查處為不合格產(chǎn)品，現(xiàn)已下架禁止銷售。而沈枕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有什么新的高創(chuàng)收產(chǎn)品的研發(fā)，這么一來，這增長就著實有些引人深思了。

    更值得詬病的事，澄光這樣一家市值高達二三百億的醫(yī)藥巨頭，去年全年研發(fā)費用的投入只有8700萬，占到營業(yè)收入比重的1.67%，如此巨頭在研發(fā)的投入竟如此吝嗇，就像是要激流勇退或是轉(zhuǎn)移戰(zhàn)場似的。

    要知道，國外那些跨國醫(yī)藥企業(yè)，每年在研發(fā)費用上的投入就高達百億，甚至耗費十幾年的時間，只研發(fā)一種藥品。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枕對這句話堅信不疑。她不動聲色的查，沒有因為一點點發(fā)現(xiàn)就沾沾自喜，也沒有在程啟明的面前表現(xiàn)出勝券在握的樣子。

    但他覺得，程啟明對她的忍耐似乎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但程之揚那邊就不同了，她收到的刁難比前幾天有過之而無不及。在碰了兩周的壁后，程之揚有點琢磨出味來了。她這事，有人在背后使絆子呢。

    難道是寧氏？不對，與自己合作對對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寧氏若是不想與自己共謀，只要不搭理她就可以了。說句難聽的，就算她程家家大業(yè)大，在寧氏面前也實在是不夠看。

    這是一塊肥rou，但也不過是一塊rou罷了。

    程之揚又想到了一個人，幾乎就已經(jīng)確定下來，是姓杜的王八犢子。

    呵呵，她說怎么談事情的時候，合作方總是提出相同的要求——睡她呢?？磥磉@幾個公司老總背地里算是達成—致意見，合計好了要坑她呢。

    他們知道她有需求，這是都抬著身價和她玩起了賣方市場呢!因為知道她急、她等不起，所以想拖著她、耗著她，然后玩死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