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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三年了,原以為,早該被人遺忘了才對。 對于他的沉默,女人并不介意,她抱著女孩要走,走了兩步,又想起來了什么似的,回頭看著慕羽,“如果你見到他,能不能幫我?guī)б痪湓捊o他?” 慕羽也回頭看著她,看著這個自己曾經(jīng)的影迷,“什么話?” 女人附在小女孩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小女孩點(diǎn)點(diǎn)頭,伸著胳膊,把手里的棒棒糖遞給了慕羽,“叔叔,我剛剛拆開的,還沒有吃過,送給你。” 慕羽看著那個桃粉色的棒棒糖,愣了好幾秒以后才接了過來。 然后他聽到女人說:“麻煩你幫我告訴他,死都不怕了,還怕活著嗎?我雖然不知道他發(fā)生過什么事,但是他那樣的人,應(yīng)該好好活著?!?/br> 女人說完話,留給慕羽一個燦爛的笑臉,抱著女兒走了,不遠(yuǎn)處,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張開雙臂走向她,把小女孩從她懷里接了過去。 他聽見那個男人問:“那人誰?。俊?/br> 女人回答:“沒誰,同胞而已。” “在這兒能遇見,那也是緣分,我去打個招呼吧。” “不用了,他約了朋友,一會兒就來找他?!?/br> 慕羽之前沒有見過那個女人,但是那句話,卻讓他心里微動。 那或許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他想。 他把小女孩送他的棒棒糖放進(jìn)了嘴里,抬起頭,舉起一只手擋在眼睛上方,從指縫里看七彩的陽光,嘴里都是棒棒糖的甜味兒。 后來,他來了這個地方,這里有一片他很喜歡的蘆葦,很大,他到這兒的時候是四月,蘆葦抽了芽,嫩嫩的一片,特別好看。 就跟曾經(jīng)江讓告訴他的一樣。 所以他就在這兒定居了。 四年,他幾乎沒有離開過,他養(yǎng)了一條狗,沒有取名字,每次都喊它“Dog”。 狗很聽話,也很聰明,會幫他去買東西,能幫他辦事。 他只在幾天前回過一次風(fēng)揚(yáng),這么多年了,他也只回去過一次,是因?yàn)闂顣越Y(jié)婚。 他答應(yīng)過楊曉,她結(jié)婚的時候他一定會回去,他曾經(jīng)對楊曉失信過一次,不能再失信第二次。 他也知道,楊曉是一直不放心他,所以才會拖到那么晚才結(jié)婚。 七年,足夠他把那些傷痛全都緩解淡化,足夠他放下曾經(jīng)的一切,開始正常的生活。 不過楊曉結(jié)婚的時候他是提前回去的,而且沒有見別人,連顧長林都沒有見。 楊曉跟他說了很多事,說秦家的兩兄弟都在幾年前死了,說方子先有了個男朋友,追了他兩年他才答應(yīng),說小蘆葦在三年前死掉了,她把它埋了。 不過對于江讓,楊曉只字未提,他也沒有問。 他沒在風(fēng)揚(yáng)待很久,第二天一早就上了飛機(jī),回了這兒。 他在這兒很好,他喜歡這里的淳樸的民風(fēng),喜歡這兒怡人的風(fēng)景。 喜歡屋子后面這一大片蘆葦蕩,喜歡那棵粗壯郁蔥的橡樹。 喜歡這兒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往,喜歡這兒可以讓他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夢,安安靜靜的思念一個人。 他在小鎮(zhèn)的學(xué)校當(dāng)美術(shù)老師,教孩子們基礎(chǔ)的繪畫知識。 有時候他會在素描本上一筆一劃的描著,描出一張東方男人的面孔。 眉宇之間,都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這張臉,他畫了很多次,從十七歲到二十七歲他都畫過。 “慕?!迸赃呌腥私兴菍W(xué)校的學(xué)生,一個叫伊維特的小姑娘,七八歲的樣子。 往慕羽手里的素描看了一眼,女孩有些好奇的問他:“你畫的是誰???” “很多年不見的一個朋友?!蹦接鹄^續(xù)勾勒著,唇角微揚(yáng)。 女孩眨了眨眼睛,到了他旁邊坐下,白皙的臉龐染上了些許緋紅,盯著他指節(jié)如玉的手。 慕羽不習(xí)慣被人注視,不拍戲以后,他對別人的目光逐漸變得有些敏感。 合上素描本,回過頭來看著那位當(dāng)?shù)嘏?,慕羽問:“有什么事嗎??/br>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柔,但是能讓別人聽得清楚。 小鎮(zhèn)上居住的只有慕羽一個亞洲人,他很特別,大家都認(rèn)識他,也都知道他是來自東方的很溫柔的男性,很有紳士風(fēng)度的翩翩公子。 女孩垂著眉眼,一雙睫毛又翹又長,見慕羽把素描本合上了,有些失落,卻還是問:“你畫得真好看,你很喜歡他吧?” 慕羽笑著說:“我愛他。” 伊維特睜大了眼睛,“愛?他?” 因?yàn)榭谡Z上的差異,是能區(qū)分性別的,伊維特很驚訝。 慕羽點(diǎn)點(diǎn)頭。 是啊,愛他,愛了很多年。 從十九歲,到二十八歲,到三十五歲,他都愛他。 哪怕對蘇蘭嫣是愧疚的,他也還是愛他。 “早點(diǎn)回家吧。”慕羽跟伊維特囑咐了一句。 他走了,帶著自己的素描本,秋風(fēng)里,他的衣擺被風(fēng)吹得飛揚(yáng)。 回家以后,他煮了杯咖啡,正在放糖,一邊的手機(jī)響了,是楊曉打過來的。 慕羽接起了電話,按了免提放在一邊,“楊姐?!?/br> “嗯?!睏顣詰?yīng)了一聲,聲音有些低,“慕羽,有件事,我想跟你說?!?/br> “什么?方醫(yī)生要結(jié)婚了嗎?” “不是,是……江讓。” 慕羽手上的動作停了,他腦子里有些空,許久才問:“他……他怎么了?出事了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