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第四十二 圣山 3
書迷正在閱讀:黑白禁區(qū)、軟刃、原來這不是高干文啊、偷妳(H 1v1偽出軌)、復(fù)仇的遊戲(高H,多rou)、奮斗在盛唐、不做全職太太、嫁咸魚,隨咸魚[女尊]、真千金乖巧崩劇情[穿書]、掌上明珠
不一會,兩個附離帶著曇會趕來了,只見他滿臉汗水,長袍油膩污穢,長發(fā)也披散著,看著就像個突厥老人,可能附離已經(jīng)告訴他福特勤因為毀車發(fā)怒了,他驚惶地望著福拉圖,不敢說話,喀力正要向前主動認(rèn)錯,福拉圖指著谷口的石墻,和顏悅色地問:“和尚,這是你讓砌的?”曇會望了望喀力,點點頭,福拉圖道:“不錯,確實比車陣?yán)喂?。?/br> 眾人見福拉圖剛才還一頭怒火,這會卻夸贊曇會,不明白她是火消了還是準(zhǔn)備爆發(fā),曇會囁囁道:“石墻如果倒了,就用車陣補上?!备@瓐D點點頭,卻不再理會拉拉車的事,回頭對德力代下令:“傳我的命令,附離和谷外所有部落,現(xiàn)在立刻起營,人馬牛羊,天黑前全部進入谷地,不要忘了燒草和投毒。” 德力代愣了,福拉圖早先發(fā)布的命令,是把老幼全部轉(zhuǎn)入谷地之中,由附離主力堅守圣山谷地,另外組織五千精兵,在谷外草原上游動,牽制唐軍,配合圣山防守,現(xiàn)在卻改變原來計劃,要把所有人馬全部收進谷中。德力代愣了一會,見福拉圖沒有收回命令,就趕往谷外布置。 福拉圖又對喀力下令:“就把我和大可汗的營帳扎在谷口處,我要看著你們守衛(wèi)圣山。谷外人馬進入之后,立刻把河道挖斷?,F(xiàn)在就派出十隊附離,在谷中傳達我的命令:所有十二歲以上的突厥男子,都要離開父母編入戰(zhàn)隊;不得在谷地內(nèi)放牧,所有牲畜必須全部拴好;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河水兩丈之內(nèi)扎帳,任何污染水源的人,任何搶奪財物的人,任何進行私斗的人,任何不聽附離指揮的人,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立刻處死其全家。去吧!”喀力扭頭就去傳令。 這時脫林和來了,聽說福拉圖要把谷外的兵力全部調(diào)入谷地,憂形于色。在草原上縱馬沖鋒打野戰(zhàn),是突厥人最擅長的打法,而據(jù)墻固守則是漢人的長項,突厥的短項,現(xiàn)在棄長用短,太冒險了。福拉圖看出脫林和的焦慮,她可以不由分說地直接給德力代和喀力等人下命令,卻必須給這個弟弟講明白決策的理由,突厥王族的核心現(xiàn)在必須同心協(xié)力,不起異意:“大薩都傳來消息,已經(jīng)有十五萬南軍度過了大漠,縱使他們分出一成的兵力,我們留在谷外的力量最多也只能周旋三四天,如果他們被殲滅或者潰散了,谷地也守不住,還不如冒險棄守谷外,加固石墻,死守谷地?!?/br> 聽說十五萬南軍殺了過來,脫林和臉都白了,突厥在圣山只有五六萬部眾,一萬多可戰(zhàn)之兵,根本無力與唐軍正面交鋒,現(xiàn)在就是想棄城逃跑,這么多的老弱,跑不出多遠就會被唐軍追上殲滅。 福拉圖見脫林和呆愣了,轉(zhuǎn)而給他打氣:“谷地經(jīng)過這樣設(shè)置,已經(jīng)十分有利于防守,南軍縱然人多勢大,能著力的進攻地點也就那么幾處,他們?nèi)嗽俣嘁矐?yīng)用不上,再則他們急于包抄我軍主力,不可能攜帶足夠的裝備和給養(yǎng),只要我們拼死抵抗,必能堅持到他們撤兵?!?/br> 脫林和被雙方力量的懸殊嚇住了,心底根本不相信福拉圖說的“必能”,但眼前除了拼死一搏,他也沒有辦法可想,所以就不說話了。 福拉圖低頭望向站在馬前的曇會:“和尚,你還有什么建言?”曇會抹了把汗:“剛才還想起來,這會一慌就忘記了。”福拉圖道:“你最好早點想起來,如果讓我先想到了,你就沒什么用了?!睍視仡^望著朝天峰,福拉圖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笑道:“你是擔(dān)心殺頭還是怕被上天咒死?”曇會又冒汗了,福拉圖轉(zhuǎn)向脫林和:“脫林和,你傳下命令,所有姓阿史那的特勤、可汗、俟斤、吉利發(fā)和達干,每人天黑前必須給我交來一根粗過牛頭的樹干,誤時不交,削掉爵位?!?/br> 整個谷地,只有接近朝天峰的圣山上有大樹,這些是圣地的神樹,過去百年來禁采禁伐,現(xiàn)在福拉圖卻讓大可汗的嫡系子孫們帶頭去砍樹。要制作兵器和拋石機,加固石墻,都需要大量的木材,福拉圖領(lǐng)會了曇會的意圖,直接把黑鍋拋給伊利可汗的嫡系后裔們。 福拉圖在曇會和脫林和的陪同下沿著石墻巡視,谷地兩側(cè)的石墻已經(jīng)蜿蜒到山頂,越靠近谷底,石墻越高越厚,到得谷底處,石墻就像長城一樣雄偉,有一丈多高,七八尺寬,上面還建有垛口。福拉圖問曇會:“和尚,這樣的石城肯定比不過你們的長安洛陽,我看與云州城也差不太多了。”曇會連忙道:“比不得比不得,殿下,這至多算是個臨時砌起的石圍子,下面沒有根基,上面防不得碰撞,如果南軍裝備了拋石機、破門器,就能輕易打穿這樣的石墻。”福拉圖問:“打穿之后怎么辦?”旁邊的脫林和回答道:“那就再用石頭補起來?!?/br> 谷地外的德力代所部、朵奈部及附離都進入了谷地,福拉圖命令毀掉谷外的水源,把河道兩邊的通路挖斷,谷口外的壕溝里立刻注滿了水。圣壇下的谷地原來看著非常寬闊,一下子進入五六萬突厥人,還有十幾萬只牲畜,馬上顯得擁擠起來,福拉圖又派出附離,除了重申她見給喀力下達的命令,又加了一條:所有氈帳必須扎在直線上,不能阻擋來往的通道。 當(dāng)晚,突厥各部的首領(lǐng)聚集在福拉圖的大帳中,聽著她發(fā)布命令,谷口處最危險,由喀力帶領(lǐng)附離守衛(wèi),德力代負(fù)責(zé)守衛(wèi)圣山西面石墻,朵奈吉利發(fā)第連帶領(lǐng)本部和右領(lǐng)托、也律臺部守衛(wèi)東面石墻,圣山交給薩滿,谷地里的一切事務(wù)由脫林和負(fù)責(zé)。 一進入谷地,忠恕就脫離福拉圖的隊伍來尋找庭芳,庭芳比他早到兩天,隨著大唐使團被突厥人安置在附離駐地的中央,使團的護衛(wèi)全部被解除了兵刃,帶到山腳關(guān)了起來,只剩下四五十個使團官員集中居住在十幾個氈帳中。庭芳被單獨安置在一個小帳之中,帳里面還配置了一張胡床和厚厚的氈墊,看來是福拉圖有所交待。庭芳看到忠恕,這才稍稍放心,忠恕拉了庭芳的手,二人并肩坐到胡床上。 忠恕道:“師妹,李元帥過大漠了。”庭芳點點頭沒說話,她不想談?wù)摾罹福藧炞季?,庭芳道:“師兄,咱們出去走走吧?!?/br> 天色已經(jīng)黑了,谷地中的突厥人一片忙碌,他們在按照福拉圖的命令調(diào)整氈帳,固定牛羊,谷外草原上到處冒出火光,那是突厥偵騎在草原上放火,多燒毀一顆草,留給敵人的草就少一顆。庭芳道:“突厥人好像都進谷地了?!敝宜↑c點頭:“應(yīng)該是的?!彼靼赘@瓐D的策略,唐軍勢頭正猛,人數(shù)又多,突厥只有不足兩萬能戰(zhàn)之兵,十?dāng)?shù)萬唐軍殺過來,肯定抵?jǐn)巢蛔?,縱使能殺掉一半的唐軍,圣山還是要陷落,所以福拉圖放棄在原野上與唐軍決戰(zhàn),她燒掉草原,污染水源,把能毀壞的全部破壞掉,自己帶著突厥人養(yǎng)精蓄銳,以逸待勞堅守谷地。唐軍長途奔襲,帶的給養(yǎng)有限,現(xiàn)在數(shù)百里內(nèi),水不能飲,人沒吃食,幾十萬匹馬,最多十天就會把谷口外殘留的草地啃光。突厥人躲在石墻之后,唐軍肯定不會攜帶大量攻城器械,縱使人多,在谷地也施展不開,拖得久了,傷亡過大,就只有撤退一途了。 庭芳問忠?。骸皫熜郑阏f福特勤她們能守住嗎?”忠恕心情沉重,目前的形態(tài)貌似對唐軍不利,但李靖、候君集等都是奇謀百出的善戰(zhàn)之人,攻城又是唐軍的強項,他想不到辦法破城,李候等人未必想不出來,眼前必有一場生死惡戰(zhàn)。 次日一早,偵騎來報,從東面來的唐軍已經(jīng)沖到距離谷地半日馬程的地方,前隊至少有五萬人,南方還有數(shù)萬唐軍正在趕來,兩軍很快就要匯合。大敵壓境,突厥人從來沒有進行過守城戰(zhàn),不免有些心慌,福拉圖命令附離在谷口處列隊cao演,喀力親自帶隊,數(shù)千附離隊列齊整,刀光閃閃,士氣昂揚,在號鼓指揮下變換著陣形,部落士兵看到之后,立刻穩(wěn)了心神,一向散亂的突厥人此時都明白,生死一刻到了,所有的財產(chǎn)、所有的私怨都要放下,同心對敵。 突厥人摩拳擦掌,靜等唐軍來攻。唐軍并沒靠近,他們在三十里外停住扎營,夜晚,草原上起了霧,唐軍的營火竟然沖破濃霧,把南面的天空映成粉紅。 忠恕從外面回來,庭芳道:“剛才寶珠派人送信來了?!敝宜∫惑@:“她在哪里?”庭芳道:“在薩滿總壇,她送來口信,說大薩都已經(jīng)為她主持了脫教禮,讓我們最好離開這里?!蓖シ己椭宜μ熳永钍烂窈屠罹付家呀?jīng)失望,但突厥并非他們的祖國,他們幫助突厥人,背叛了大唐,已經(jīng)盡了自己的心力,此時應(yīng)該置身事外,兩不相幫,大唐滅了突厥也好,突厥打敗大唐也罷,與他們已經(jīng)沒有干連。忠恕問:“寶珠為什么不走?”庭芳看著他,道:“她說要為師父盡一分力?!敝宜》次兆⊥シ嫉氖?,道:“師妹,你先離開吧。從這里上山,在祆教圣壇西側(cè)有條通路,向西走五六天就能到達噴查山,在那里等我們,我們聚合后再定行止?!睂氈椴蛔?,他也不能走,不想走。庭芳凄然一笑:“師兄,這個時候,你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分開嗎?”她的眼里充滿幽怨,忠恕眼淚直流:庭芳對自己一往情深,最危險的時刻還要與自己呆在一起,而自己卻一再背叛于她,實在令人羞愧。 庭芳道:“師兄,我們不能再分開了,我也掛念寶珠,她不走,我也不走,何況你還有那么多的突厥朋友,如果我們走了,放任他們被屠殺,你這一生都會不得安寧。”忠恕猛然一驚,想到那晚福拉圖來告別,她凄婉的幽怨與眼前的庭芳一模一樣,如果她被李靖殺了,自己恐怕真要后悔終生,還有無助的南太主,她的天子哥哥竟然以她做幌子,毫不顧及她的生死,此刻她不知道有多傷心,但要保護福拉圖和南太主周全,就必須與李靖為敵,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心里對李靖的敬畏根深蒂固,李靖就像祁連山一樣雄偉沉重,無可抗拒,自己硬撞過去,只會粉身碎骨。 庭芳也看出忠恕的憂慮,安慰道:“我們都不是心機深刻的人,想不通那些人會如何想,只是順勢而為,盡自己心力罷了,至于結(jié)果如何,就由上天決定吧。”忠恕心道:我可不能讓師妹為福拉圖搭上性命,他想到一事,問:“師妹,你今天見蕭御史了嗎?”庭芳搖頭:“沒,他一直呆在帳里沒出來,下午唐將軍苦著臉去見他了?!碧茖④娋褪翘苾€,他被任命為安撫副使,隨蕭瑀一同前來突厥,也被困在了谷地中,忠恕道:“我去見見蕭御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