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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喜春來在線閱讀 - 第12頁

第12頁

    張幼雙朝天翻了個大白眼:“你倆不是還沒回家嗎?”

    陸承望愣了一下,俊臉薄紅,支支吾吾地說:“我這是去了趟縣學(xué),正、正好碰上了翩翩?!?/br>
    縣學(xué)?

    田翩翩怕她不懂,柔聲解釋說:“承望哥這不是要到縣學(xué)念書了嗎?今日有事這才去了趟縣學(xué)?!?/br>
    縣學(xué)這個名詞張幼雙還是懂的。大梁類明,實(shí)行的是三級學(xué)校制。

    高級學(xué)府就是大名鼎鼎的國子監(jiān),中級學(xué)府屬各府、州、縣學(xué),初級的則是隨處可見的社學(xué)了。

    府、州、縣學(xué)的學(xué)生叫生員,也就是大家熟悉的“秀才”。

    只有通過了“童子試”,也就是“縣試”、“府試”、“道試”這三場考試,被提學(xué)官錄取了,才能獲得入學(xué)資格。

    當(dāng)然凡事都有例外,社學(xué)學(xué)生里那種成績特別優(yōu)異的經(jīng)過薦舉也能入學(xué)學(xué)習(xí)。

    陸承望就屬于后者,打小就長得好看,成績又好,整條街都對其寄予了厚望,巴巴地盼望著這老街上能出個秀才,不,舉人老爺呢!

    田翩翩說著說著,眼里閃閃發(fā)光,一臉向往道:“真羨慕承望哥能去縣學(xué)念書啊,雙雙,你說呢?”

    被心上人這么不遺余力地夸,陸承望白皙的臉騰得漲紅了,溫聲細(xì)語地道:“話不能這么說,我畢竟還未考過道試,與縣學(xué)生……”頓了頓,“總有些差距的。”

    倒有些失魂落魄了起來。那雙清澈的眼里略顯黯淡。

    街坊鄰里的好意他懂,但秀才又怎會是輕而易舉就能考上的。

    陸承望他長得好看,成績好,俊逸貞勁,看著溫溫和和的,實(shí)際上最有些傲氣。

    今日去縣學(xué)這一趟,卻將他這一身的傲氣給擊碎了。

    縣學(xué)里的夫子脾氣好,喜歡他,笑著給了他不少縣學(xué)生的卷子叫他拿回去琢磨。

    這一看,登時把陸承望給打懵了。

    他在社學(xué)一向出類拔萃,此時方才知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其中有個叫“吳朋義”的學(xué)生,卷子做得尤為漂亮,文章寫得也精妙。

    陸承望垂著眼,一言不發(fā)地看了一下午,到傍晚時分這才起身告辭。

    田翩翩不知道,他與這些縣學(xué)生之間的天差地別唯有他心里最清楚。但這些忐忑、失落與緊張畏懼他不好表現(xiàn)出來,免得眾人擔(dān)心,只好整理了思緒,莞爾一笑,又是那一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溫潤君子相。

    縣學(xué)生?

    那不是今天那幾個穿著襕衫,閑得蛋疼的青年嗎?

    張幼雙“哦”了一聲,沒再多話了。

    田翩翩和陸承望兩個只當(dāng)她聽不懂,也不愿多說免得她無所適從。

    三人走了一段路,在家門口各自話別。

    王氏遠(yuǎn)遠(yuǎn)地就瞧見了陸承望和田翩翩,先是一喜,看到陰魂不散的張幼雙后又遽然變了臉色。

    張幼雙迅速發(fā)揮了電燈泡兒的自覺性,快速開溜。

    “娘??!”田翩翩倒是沒察覺出來王氏的面色變化,如同乳鴿投林一般,一蹦三跳地過來了。

    王氏笑道:“回來啦?承望也在?”

    陸承望就這么站在夕陽的余暉下,愈發(fā)顯得身姿挺拔,溫溫柔柔,眉眼都好似羊脂白玉般溫潤又晶瑩。

    田翩翩笑道:“路上碰上了承望哥,是承望哥送我和雙雙回來的?!?/br>
    王氏是越看越喜歡,忙笑道:“辛苦你了,承望?!?/br>
    招招手道:“看這熱得一身汗,快,進(jìn)來吃杯茶?!?/br>
    陸承望笑著喊了聲嬸子,搖搖頭說:“不吃了,回去念書呢?!?/br>
    今日去了趟縣學(xué),意識到他與這些生員的差距,陸承望心里就裝著個事兒,憂心忡忡的。

    王氏:“哦……對了雙雙呢?這孩子也真是的,大了倒不愛招呼人了。”

    陸承望側(cè)眸看了眼王氏,有些錯愕,又有些尷尬,輕輕地開口解釋道:“雙雙先回去了,去得晚了。”

    抿了抿唇,斟酌著說,“周嬸子那里怕是不好?!?/br>
    將陸承望的錯愕盡收眼底,也知道自家娘親看不上雙雙,田翩翩臊得面色通紅:“娘!人雙雙有事兒!”

    “算了,”王氏笑道,“這孩子如今主意大了,今早還跟我說要上街賣字去呢?!?/br>
    “賣字?”陸承望和田翩翩異口同聲,都吃了一驚。

    “是啊?!币娔康倪_(dá)到了,王氏又笑道,“我今早還說她,她非不聽,說是和承望你學(xué)了倆字?!?/br>
    貌似關(guān)切地問:“承望啊,雙雙這字寫得是不是真的挺好的啊。”

    陸承望和田翩翩面面相覷。

    張幼雙這字寫得什么樣兒他們心里是再清楚不過的,這完全拿不出手啊,更遑論上街賣字了。

    陸承望皺起了眉,意識到王氏還在看他,便又露出個苦笑來,含糊地說:“挺好的?!?/br>
    王氏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田翩翩忙補(bǔ)漏:“真的,真挺好的?!?/br>
    聽說這些日子雙雙和家里鬧得很不痛快。

    陸承望抿了抿唇,眉頭皺得緊緊的。

    她什么時候困難到這地步了,還要上街賣字?可她這字……也賣不出去啊。

    他的確是教過張幼雙寫字的,學(xué)了一兩年,歪歪扭扭,一如剛開蒙的幼童。

    與之相反的是田翩翩這一手字,兩人明明是一塊兒學(xué)的,田翩翩這字卻已經(jīng)寫得是有模有樣,勉強(qiáng)也能襯得上秀麗漂亮,這令張幼雙大感挫敗,抿著嘴巴再也不提練字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