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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林鐘停頓了兩秒,輕聲答:“只是,偶爾。” “聽小序說你很小就在英國上學(xué)了,父母也在英國?” 陸林鐘眉心微蹙,眼角微垂,凝著一抹淡淡的哀愁:“沒有,那時候他們都很忙?!?/br> 蔣慕停下切菜的動作,側(cè)頭看陸林鐘,眼里涌起了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軟。 陸林鐘似有所感地回頭,對蔣慕笑笑:“我能理解他們,現(xiàn)在我和小序在一起,自己也很難把家庭和事業(yè)平衡好。” 蔣慕輕輕“嗯”了一聲,這個年輕人也確如小序所說,一身優(yōu)點(diǎn),優(yōu)秀非常。她是不是該重新考慮兩個孩子的感情?給她們一個機(jī)會? 可是她們的婚姻一旦被周圍人所知,或多或少都會面對異樣的眼光,被人當(dāng)做茶余飯后的談資。人心險(xiǎn)惡,人言可畏,她不希望自己女兒遭受這些,現(xiàn)在,她也不希望陸林鐘遭受這些。 “小陸,我一直都沒有問過你,你和小序在一起你的家人都接受她嗎?” 陸林鐘指尖用力掐斷了一根菜莖,陷入沉思。父母離婚以后,母親再次組建家庭,父親一直忙于工作,她和他們就少有聯(lián)絡(luò),她的感情他們更不會過問。 上次她把自己結(jié)婚的消息告訴了父母,雙方表現(xiàn)出相似的平淡,也都拒絕了出席訂婚宴和婚禮。或許因?yàn)樗拇嬖?,父母總會想起那段不甚愉快的婚姻吧。他們冷淡她,疏遠(yuǎn)她,回避她······這么多年,她從幼時不斷取悅討好他們到后來漸漸失望。她并非不脆弱,不敏感,只是早就過了會因缺失家庭關(guān)愛而難過的年紀(jì)。 “他們不反對。”陸林鐘的語氣低了下去。 蔣慕心有疑惑,嘴唇動了動卻覺不便開口,于是低下頭繼續(xù)切菜。 過了一會兒,陸林鐘道:“阿姨,還有什么要幫忙的嗎?” “洗好了?” 蔣慕看向廚房另一側(cè)的臺面,陸林鐘已經(jīng)把擇好洗凈的菜整齊地?cái)[在幾個碟中,輔料分門別類擺放得整整齊齊,臺面和水槽周圍還用廚房紙巾重新擦拭了一遍,干凈整潔。 “辛苦你了?!?/br> “您客氣了?!标懥昼娹D(zhuǎn)身,蔣慕忽然開口叫住了她。 “小陸······” “嗯?” “上午的事,我······” 陸林鐘沒有想蔣慕到竟然會開口提起上午的事,在難言的尷尬將冒出來之前,她釋然地笑了笑,“我理解您?!?/br> 陸林鐘走出廚房,安槐序已經(jīng)不在客廳,一個修長的背影透過上懸窗映入她的視線,又薄又脆的陽光落在安槐序身上,乍看之下,像一副畫。 安槐序感覺背后有人注視著自己,她轉(zhuǎn)過身朝陸林鐘揚(yáng)了揚(yáng)手,指了指耳朵里戴著的耳機(jī),用口型說著:我在接打電話。 “事情大概就是我和你說的這樣,比想象中進(jìn)展得要慢?!?/br> “嗯,沒事?!痹S終玄的聲音一如往常平和溫潤。 安槐序微微松了口氣:“我沒其他什么事了,就不打擾你和孟秋了?” 許終玄忽然叫了她的名字:“槐序?!?/br> “嗯?” “這件事·····我不想你再繼續(xù)查了?!?/br> 安槐序明白許終玄的考量,只是許終玄這人相當(dāng)相當(dāng)悶sao,從不會把擔(dān)心、關(guān)心輕易說出口。 “我又不是白給你干活,許總要是覺得我太辛苦,那就多給我加三成的酬勞?!?/br> “或者給我媳婦兒放假,她都累瘦了,算不算工傷?!” “前面一條理所當(dāng)然,后面一條暫時不行。致天影業(yè)剛剛成立,大小事宜還需要她打理?!?/br> “······”安槐序無語,悠悠嘆了口氣,“許終玄啊,你連說點(diǎn)好聽的都不會,孟大律師怎么——”受得了你。 耳機(jī)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安槐序:“······” 陸林鐘信步走下階前,“你在跟許總打電話?” 安槐序沖她擠擠眼睛,“是啊,想讓她給你放假,但她沒答應(yīng)我?!?/br> 陸林鐘被她忿忿不平的表情逗笑,“等過段時間,上海那邊的事忙完了,我就有時間了?!?/br> “我可以跟你去上海?!?/br> 陸林鐘敷衍地唔了聲,沒有明確表態(tài)說同意,而是說:“許總知道事情進(jìn)展得不順利,有沒有說些什么?” “沒有,就是”安槐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許終玄都不希望自己再插手這件事了,陸林鐘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態(tài)度? “嗯?” “就是比較失落吧,畢竟受傷的是她父母。”安槐序說:“如果這一切沒有發(fā)生,她和孟秋一定過得比眼下要輕松得多?!?/br> “事已發(fā)生,人不能抱著太消極的態(tài)度?!标懥昼娎砹死戆不毙虮伙L(fēng)拂亂的頭發(fā),“人們總會更珍惜來之不易的東西,感情也一樣。” “漫長時間的煎熬等待換來了一生相守的人,是值得的?!?/br> 陸林鐘那雙壓花藏水的眼睛,如浩瀚星夜的瞳仁里包含了許多情緒,她的話像在說許終玄和孟秋,又好像在說她自己。 這雙眼睛······ 安槐序每每近距離看這雙極其漂亮的眼睛時,好像總能觸到一些熟悉的影子,歲月不居,星河暗換,她們似曾相識。 可是,如果她生命中曾出現(xiàn)過這樣一個明媚耀眼的人,她又怎么可能會忘記? 傍晚,紅彤彤的落日慵懶地靠著別墅西側(cè)的園林式院墻,陽光把陸林鐘濃長的眉睫鍍成了泛紅的金色,她微微側(cè)目,余輝變成她眼里流淌的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