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曰：“對了，還沒問你們倆去哪兒？”

    陸林鐘：“和光大廈。”

    市區(qū)內(nèi)的街道難得地空曠，車在開闊的馬路上疾駛，外灘的燈光和鋪陳在黃浦江面上的倒影都如此讓人心馳。

    易子曰拉好手剎，把車停在了路口，“我不過去了，你們下車了自己走過去吧。”

    安槐序收好手里的資料，與陸林鐘一同下車。

    車尾逆向消失在道路盡頭，兩道人影也隱入道旁的樹蔭下。

    陸林鐘在和光大廈的住處雖長時間未居住，卻安排家政定期打掃，房間里干凈如新，落地窗邊擺放著綴滿果實的金彈子，十分應(yīng)景。

    陸林鐘換下腳下的高跟鞋，疲憊道：“易老板不愧是常在河邊走的人，真夠謹(jǐn)慎的。”

    安槐序坐在沙發(fā)上，邊幫陸林鐘按小腿邊仔細翻看易子曰給的資料，眉頭不時皺起。

    安槐序：“你說林于岑察覺到了什么？她一直跟在你身邊······”

    “先不管林于岑是不是察覺了?！标懥昼娬f：“明天一早，我去林氏集團見林于斯?！?/br>
    寒潮過境，窗外暗沉的天色下浮云涌動，也在醞釀著新春后的第一場雪。

    “下過了這場雪，就是春天了吧?！?/br>
    “是吧?！?/br>
    ***

    翌日清晨，陸林鐘獨自驅(qū)車去了林氏集團。

    一夜大雪，路面上做了融冰處理，道路兩側(cè)的馬路牙子上積了幾公分厚的雪蓋，常青綠植樹葉托著雪團，沉甸甸地往下垂。

    年后復(fù)工已近一周，員工大抵在崗。只是董事長剛剛?cè)氇z，整個林氏集團上下都彌漫著詭異肅殺人人自危的氛圍。

    陸林鐘與前臺打過招呼，“我找林總?！?/br>
    前段時間，致天影業(yè)與和光影業(yè)一直在洽談合作，陸林鐘長相出眾，又善與人往來，集團里的工作人員大多都認(rèn)識她。

    “陸總，您先到會客室里坐一會兒?！?/br>
    “好?！?/br>
    會客室里，接待陸林鐘的是林于斯的貼身男秘。

    “陸總，您好?！睂Ψ浇o她奉上熱拿鐵。

    “你們林總在忙？”陸林鐘接過拿鐵輕聲致謝，問道。

    “林總在見公司的董事?！泵貢鴾愡M一步，壓低聲音，“昨天的事，您都知道了吧。林總他······”

    “我只是聽說了一些。你們林董事長一向行得正，坐得端，想必是有什么誤會吧?！?/br>
    “不知道啊······”

    陸林鐘細細咀嚼此話，眼底浮起幾不可見的笑意。

    林肇買賣人口的罪名沒有完全定下來，易子曰透消息給媒體時又沒把具體原因放出去，外界對其中的事還并不知情。林于斯的身份仍是林家的公子哥，林氏集團的太子爺，林氏集團也還沒有被翻個底朝天。

    但不幸的是，越是什么消息都沒有，越讓人心生猜測，潰不成軍的團隊怎么經(jīng)得起敵人的致命一擊。

    “許多事大多能靠錢解決。”陸林鐘喝過咖啡，沖秘書眨眨眼睛，“你幫我去看看林總忙完了沒有，我有事要找他談。”

    秘書應(yīng)聲離開會客室。

    天色猶暗，幾粒雪米劃過透明的玻璃窗。陸林鐘走到窗邊，從百米高空俯瞰繁華的徐匯，一身深紅色的風(fēng)衣的背影，在灰暗的天幕下像一朵破雪而出的玫瑰，明艷照人。

    沒過多久，秘書過來請陸林鐘進去。

    “抱歉，讓陸總久等?！绷钟谒箲B(tài)度謙和。

    陸林鐘在他對面的長沙發(fā)上坐下，細細端詳他，西裝筆挺，左手的袖扣卻松開了，神色雖淡，眼睛里卻有一絲疲態(tài)，辦公室里彌漫著淡淡的煙草香氣。

    陸林鐘印象中，林于斯并不是有煙癮的人。

    “林總心情不好？”陸林鐘雙腿隨意地疊在一起，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陸總想必已經(jīng)知道了。”

    “嗯?！标懥昼婞c頭，“我有辦法解林總的燃眉之急?！?/br>
    林于斯謙和地笑了笑，只當(dāng)陸林鐘在開玩笑。

    “一定比——”纖長秀白的手指從文件夾下抽出了林于斯的煙盒，陸林鐘目光流轉(zhuǎn)，似笑非笑，“比林總在辦公室里抽煙要強?！?/br>
    細白的煙支抿在薄唇間，陸林鐘微微俯身，發(fā)間若有若無的玫瑰香氣盈滿了周圍，一縷長發(fā)順著她的肩頭滑落，搭在林于斯手背上。

    林于斯抬手，一抹幽藍色的火苗緩緩向她靠近。

    煙霧繚繞中，嫵媚的女香和煙草味道完美糅合，充斥著欲望的氣息。

    “我聽說林董有意把公司交給令妹。”

    林于斯緊鎖眉頭，沉默不語。

    “林總讓小岑跟在我身邊學(xué)習(xí)，可謂用心良苦?！标懥昼娡鲁鲆豢跓煟悦傻陌嘴F裊裊而上?！翱墒钦撃芰Γ摻?jīng)驗，論資歷，她哪里比得上林總。林董事長一向英明果決，怎么會犯這樣的糊涂呢？”

    林于斯捏緊手中的簽字筆，尷尬的笑笑，“在管理公司這方面，小岑比我有天賦，她只是太年輕了，沒有多少經(jīng)驗。”

    “哦？”陸林鐘刻意拉長尾音，“可我從朋友那里，聽到一點別的風(fēng)聲?！?/br>
    林于斯凝眸看向陸林鐘，了然了面前的人或許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

    “二十八年前的事都是林董所為，他既然選了你，栽培你，就應(yīng)該讓這種事沉到水底，永遠不會露出水面?！?/br>
    “你跟在林董身邊，這么多年為林氏集團，為和光影業(yè)兢兢業(yè)業(yè)，鞍前馬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不是親子，林董又怎么能讓你為林于岑上位當(dāng)一塊墊腳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