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楚靈崖忍不住罵了一聲，“你怎么不早點喊我一聲，我飛機要趕不上了！”

    “我都喊了你一刻鐘了，你這家伙也睡太死了，怎么喊都喊不醒?！绷_杰說，依然不放棄勸說楚靈崖，“你現(xiàn)在趕過去也來不及了，干脆改簽吧。你真的要回國嗎，你們國內(nèi)太不自由，學術(shù)氣氛不是太好哎，留在這里不好嗎？Sothis？”

    楚靈崖已經(jīng)飛快地把自己收拾停當，拖著行李箱就要往外跑：“你不懂，我是回去找夢中情人的，再說了，我們國內(nèi)氣氛挺好的?！彼f著，伸手匆匆忙忙摟了這位友善的室友一下，“回去后會再聯(lián)系你的，都21世紀了，飛機飛一下不過十幾個小時，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著了，別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拜拜！”

    說完，楚靈崖便匆匆離開了。

    大門關(guān)上后，金發(fā)羅杰原本微笑著的臉孔卻變得無比冷酷。

    “未必不是生死之別?！彼p聲說話，走到桌邊，將一個奇特的沙漏倒置。

    細碎的白沙一顆顆落了下來，速度不快，像是在計算著什么，當所有沙都落盡的時候，蔚藍的天空上一架客機驀然發(fā)出“轟”的一聲，明火亮過后，整架飛機斷為兩截，從空中墜落下去！

    第108章 惑心16

    “哈……哈……哈……”楚靈崖翻身坐起, 在黑暗中驚魂未定地喘氣。

    夢中的一切還在糾纏他，明亮的火光，炸裂的機體, 隨之而來的高空墜落……

    一只手伸過來擰亮了床頭燈, 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秋雨, 周圍一片安靜。

    “怎么了，做噩夢了？”

    楚靈崖滿頭大汗地回過頭，看到了自己的愛人。

    孟心軟支起身來，眼神柔柔地打量他：“你出了好多汗, 這樣下去要著涼的，我去給你擠塊毛巾?！彼f著, 下床進了盥洗室, 留了楚靈崖一人。

    楚靈崖有些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這是他的家，他的臥室, 是他熟悉的安全所在。七年前，楚靈崖從國外學成歸來，遭遇飛機事故，險些丟了一條命，幸好最后飛機迫降成功, 全機乘客幸免于難, 就是在那次事故中，楚靈崖遇見了孟心軟。

    孟心軟當時還是護理系的學生，在當?shù)丶本戎行膶嵙?，楚靈崖成了他的護理對象。之后的治療、復(fù)健過程中，兩人的接觸很多，一來二去地就熟悉了。兩人年齡相近, 脾氣也投合，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起。楚靈崖是個孤兒，孟心軟也是，所以雖然是同性，倒也沒什么人來阻止他們，去年兩人覺得感情成熟，飛去國外扯了證，現(xiàn)在算是合法夫夫關(guān)系了。

    “我?guī)湍悴?？?/br>
    一塊散發(fā)著熱氣的毛巾遞了過來，楚靈崖愣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我自己來吧?！彼鹕硗孪词易?。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渾身粘膩，他覺得最好還是洗個澡。

    進了盥洗室以后，楚靈崖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拿換洗內(nèi)褲，便順著沒合攏的門縫往外看了一眼，想喊孟心軟給他拿過來，然而這一眼卻讓他一股寒氣從脊梁骨直躥上了天靈蓋。只見孟心軟正一動不動地坐在床沿，睜著眼睛緊緊盯著盥洗室的大門，像是接到了什么監(jiān)視任務(wù)的傀儡正忠誠地執(zhí)行著自己的使命。

    楚靈崖嚇了一跳，再定睛細看的時候便看到孟心軟隨手拿了本書翻看起來，壓根沒有剛才那種機械恐怖的樣子了。

    “看錯了？”楚靈崖揉了下自己的太陽xue，連衣服都忘了拿，打開了花灑。

    水聲阻擋了外界的聲音，輕微的電話聲響起在臥室里，孟心軟走到電話旁，并沒有看號碼顯示便接了起來：“是我……正常，記憶碎片……掐斷，明白……”掛斷電話，孟心軟走到一堵墻邊?？戳讼伦笥遥麑ι蠏熘恼掌瞄_，照片上是他與楚靈崖兩人并肩而立面對鏡頭微笑的結(jié)婚照，而拿開照片后，下方露出的卻是彷如黑色黏菌密布的墻面。

    孟心軟伸出手，黑色的粘稠物體向著四面移開，露出了底下灰色的水泥墻面，已經(jīng)有白色的三道細痕出現(xiàn)在上頭，組成了兩橫一豎的圖案，孟心軟用指甲在那一豎的左邊又補了一豎，這便是個未完成的“正”字了。

    他在計數(shù)。

    細微的墻灰隨著他的動作落下，而后消失。孟心軟端詳了一陣，然后才放下手。黑色的黏菌又蠕動著覆蓋過來，很快將這個字遮了個嚴嚴實實。孟心軟將照片放回原位，在昏暗的光線中嘴角拉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還有三次。

    第二天上午，楚靈崖沒有去上班，而是約了他的朋友心理醫(yī)生白競。

    “所以你最近夢多易醒，同時反復(fù)在做同一個夢，醒來以后只記得零星片段？”

    “或許也不能說是同一個夢，”楚靈崖想了一下說，“夢里的世界似乎是有時間延續(xù)性的，有的時候是現(xiàn)代，有的時候是古代，但我能感覺到我在夢里見到的一直是同一個人，那個人跟小孟長得很像，但是……”

    “但是？”

    “但是，又似乎不是小孟?！背`崖困惑道。七年前，他第一眼見到孟心軟就一見鐘情，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種感受，反正就是似曾相識、怦然心動，覺得這就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人了。之后兩人發(fā)展順利，倒是在關(guān)系穩(wěn)定以后，楚靈崖偶爾會有些奇怪的不安，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你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嗎，或是生活中發(fā)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