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是人形打印機嗎？

    沈佳儒一坐就是十幾分鐘，終于看累了，抬起頭舒口氣。

    兒子又跑哪里玩兒去了？也不在家等他回來……

    不知道兒子有沒有向華婕傳遞他想收徒的意愿，華婕又是什么態(tài)度……

    抿唇聳眉，他陷入沉思。

    偶然間眸光掃過畫室書架，咦？眸光又落回去——

    那里多了一幅小畫，藍紫色的夜空，漫天星光點點。

    放在那么顯眼的地方？

    他站起身走過去，隨即皺起眉，乍一看還挺精巧，仔細一看……都是什么爛筆觸？

    這誰?。慨嫷墓懋嫹?！

    第36章 沈墨缺失的童年   這就是她爹給她打下的……

    “你爸媽在家嗎？”沈墨雖然已經(jīng)見過她父母了, 但再見的話還是會有壓力。

    最好就是家里沒家長，他過去看看鳥鳥，玩一會兒回家。

    “沒在, 早上出門前，我媽就讓我自己在外面吃午飯，晚上回來自己熱飯吃。我爸還讓我喂小鳥和狗子呢?！比A婕推著自行車上坡，轉(zhuǎn)頭對并肩的沈墨道。

    “那行, 我坐一會兒, 玩會鳥就走?！彼馈?/br>
    “也玩一會兒狗子吧，歡歡可喜歡你了?！?/br>
    “我還挺受歡迎?！彼托σ宦?。

    “狗鳥都拿你當(dāng)親人?！?/br>
    “你是不是罵人？”

    “哈哈哈哈……”

    “……”

    上了坡，又騎沒一會兒就到了華婕家。

    倆人鎖好自行車，開鎖推門，少年少女齊齊往院子里看, 正對上華父的眼睛, 以及華父正撫摸著的大狼狗的眼睛。

    “哎，拿歡歡的狗盆給它接了水——”華母推開門, 端著一碗水走出來。

    “……”

    “……”

    說好了家里沒大人的嗎？結(jié)果爹媽都在, 還多一條大狼狗是怎么回事！

    “叔叔阿姨~”沈墨率先反應(yīng)過來, 忙收起想要捶少女腦袋的沖動，跟華父華母打招呼。

    早知道她家里有大人，他就在路上買點水果再來啊，上次大吃大喝，這次還是空手登門, 這也太尷尬了吧！

    華婕坑我！

    “爸媽, 沈墨過來看看小鳥?！比A婕尷尬的回頭朝他笑笑。

    沈墨趁兩位大人不注意，惡狠狠瞪她，抬頭面對華父華母時, 又一副禮貌優(yōu)秀少年模樣，變臉比川劇還快。

    “進來吧，院子冷，鳥在屋里呢，正好你可以親自喂喂，挺好玩的?！比A父拍了拍大狼狗的頭，站起來對沈墨道，臉上雖然沒有笑模樣，但一口氣說了這么長一句話，就能看的出他還是挺喜歡沈墨這孩子的。

    “好呀。”沈墨說著便擼起袖子，一副迫不及待模樣。

    華父一看他感興趣，也來了興致，拍拍手讓華婕關(guān)好院門，便松開大狼狗進屋要帶著沈墨一起玩鳥。

    “爸，這狗誰家的呀？”華婕看見大狗也不怕，她四五歲的時候家里就有只叫虎子的大狼狗，特別聰明親人，她記得自己老去狗窩里摟著虎子睡覺，搞的mama一找不著她，就去狗窩撈人。

    伸手拍拍大狼狗，對方果然立即搖起尾巴，既不張嘴，也不嗚咽，仿佛能感受到人類的親近之意。

    “我做了個爬犁，就跟朋友把狼狗借來了，一會兒帶你出去滑爬犁?！比A父道。

    “哇！”華婕立即亮起眼睛，爬犁是類似于小雪車的東西，跟圣誕老人坐的雪車差不多，就是小一些簡易一些。

    她小時候家門口有個山坡路，一到冬天路上積雪被壓實壓硬，她就推著爬犁上山坡，坐上爬犁滑下來，反反復(fù)復(fù)的玩兒，經(jīng)常除了吃飯外，一玩一整天。

    沈墨轉(zhuǎn)頭看了看華婕，有些好奇。

    他小學(xué)時跟父親搬回勁松，起初有些自閉不合群，只自己看書，并不跟別人玩。

    后來上初中才靠武力值跟同學(xué)們打成一片，但一則是生活在城市樓區(qū)沒有玩爬犁的環(huán)境，再則初中也過了玩爬犁的最佳年紀(jì)，是以對這東西很陌生。

    坐在小客廳的圓桌邊，沈父默著臉將他自己親手編的超豪華大鳥籠擺在兩人面前，忙前忙后的調(diào)綠豆雞蛋糊，還有他買的魚餌蟲。

    “來，你喂喂試試?！睂⒑胚M棒冰皮里，遞給沈墨，“擠著喂。”

    “……好?！鄙蚰€想著要怎么喂到小鳥嘴里，結(jié)果才把胳膊塞進鳥籠，兩只羽翼未豐的小鳥就張著大嘴嗷嗷直叫。

    他眉毛一挑，哈一聲笑，轉(zhuǎn)頭看向華父。

    華父鼓勵的點點頭，“喂吧?！?/br>
    沈墨把糊糊遞到鳥窩里的小鳥嘴邊，擠出一段糊糊后，兩只小家伙立即撲扇著翅膀你撞我我撞你的搶了起來，叨的擠糊糊的工具噠噠響。

    “哈！”沈墨眉毛挑起，興致大開，還很注意均衡，左邊那只喂一口，右邊那只喂一口，誰要是搶食，他還認真跟小鳥講道理，儼然一個孩子。

    華婕站在門口望望專心陪沈墨喂鳥的父親，又望望露出童稚笑容的俊美少年，也不自覺挑起唇。

    她已經(jīng)知道了沈墨沒有母親，知道他父親從不管他，只將他交給打一份工的外人阿姨。

    跟著他參觀他家時，也感受到了大屋子里揮之不去的冷清，看到了他一書房各門類書籍，知道他從小到大在家時，多是靜靜坐在書房里看書打發(fā)時間。

    他像是個沒有童年，直接跨度到需要獨立的年紀(jì)的人，學(xué)業(yè)、圍棋等等很多事都強的過分，但對于幾乎每個北方孩子都玩過的游戲，他卻陌生又好奇。

    沈墨喂完蛋黃豆糜，又夾著蟲子喂，看著小鳥狂熱響應(yīng)，他簡直停不下來。

    “可以了，再喂撐死了?！比A父看著小鳥跟過年似的大吃特吃，忙伸手按住沈墨手臂，然后站起身道：

    “玩爬犁去?！?/br>
    “……哦。”沈墨依依不舍的將手臂從鳥籠中收回來，小鳥還嗷嗷叫著追他的手。

    他目光盯著小鳥，一副爸爸舍不得孩子的模樣。

    大一點的百靈鳥左搖右擺找不到吃的，轉(zhuǎn)頭照著兄弟的腦袋就是一口，砸吧好幾下咽不下去，才悻悻松口。

    被叼的小兄弟閉了嘴，一臉懵逼的左右看看，仿佛還在琢磨是什么攻擊了它的頭，好呆。

    沈墨心里喜歡，手指穿過鳥籠搓了搓小家伙的腦袋，對方以為又是來吃的，忙轉(zhuǎn)頭張開血盆大口，嗷嗷嚎。

    “……”沈墨不敢再撩撥，收了手站起身。

    華父已經(jīng)帶著華婕出了門，他彎腰抱起一直攀著他膝蓋等抱的小狗歡歡，推門出了屋。

    歡歡像個小妖精似的，一趴在沈墨懷里就安靜了，毛茸茸的下把搭著他肩膀，前爪抱住他手臂，窩陷在他臂彎中，睜著圓溜溜的狗眼，心滿意足如寶寶。

    華婕幫父親綁好了爬犁，直起腰來戳了下歡歡的腦門，小東西只敷衍的搖了搖尾巴。

    “臭狗子，鉆到帥哥懷里，見到主人都懶得營業(yè)啦！”她撇嘴。

    沈墨扯唇，帶出個驕傲又不屑的笑容。

    沈父推開院門，牽著狗走出去，大狗身后拉著空爬犁。

    一行三人倆狗直走到后山空地上，華父在空地里一腳腳將雪地踩實，小狗歡歡撲騰著在雪地里鉆來跳去。

    “哎，沈墨！”

    沈墨正從另一邊踩實宣軟的白雪，華婕忽然從他身后喊他。

    少年不設(shè)防回頭，華婕一個大白雪球直接往臉上呼。

    本以為是必中的一招，少年竟敏捷的一個側(cè)頭便避過了。

    華婕不死心，又立即上前推人下絆子，想把他按到在雪地里，結(jié)果沈墨反手一拉，抽腳避開她的腳，轉(zhuǎn)腳一勾——

    少女噗通一下躺在了地上。

    “啊！”她驚呼出聲，好在雪地很軟，一點不疼。

    “傻子?！彼豢梢皇赖呐呐氖?，睥睨她時，還伸腳踢了兩下雪，揚她一頭一臉，欺負的她嗷嗷直叫。

    正志得意滿，抬起頭便見幾步外踩雪的華父正回頭看，顯然將他欺負女兒的一幕幕都收進了眼中 。

    “額……”沈墨尷尬的僵住笑。

    大意了……

    還好華父與他對視了下，便轉(zhuǎn)開視線繼續(xù)踩雪去了。

    “……”沈墨舒口氣，伸手遞給華婕，要拉她起來。

    少女躺在軟乎乎的雪地上，一點不覺得冷。

    她仰頭看著湛藍湛藍的天空，白白厚實的云朵被風(fēng)吹的急匆匆穿過天穹。

    “很舒服的，你也躺下試試唄。”她招手。

    少年遲疑了下，才主動躺倒。

    地面有一絲冷意，但對于剛跑過鬧過的少年人來說，只覺得清涼舒服。

    頭下枕著羽絨服帽子，他看著天，第一次覺得它這么美。

    兩個孩子躺了一會兒，歡歡就跑過來開始舔沈墨的臉。

    他推開狗子，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再次朝她伸出手。

    華婕盯著他手看了看，又悄悄掃一眼父親。

    爸爸正背對著他們，沒往這邊看。

    她這才伸出手，攥住了他寬厚的大掌。

    少年接住她小手，用力一拽，便將她從雪地中拉起來，輕松的仿佛她只是一片羽毛。

    華婕抿唇抽手，又快速將手插進兜里，那種掌心厚實溫暖、指尖有力的觸感，留在了她手上。

    心跳有些快，從他手上傳遞來的溫?zé)岷土α?，讓她意識到他身體里住著一個強壯熱烈的異性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