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一巴掌拍在她腦門上，“還沒開始上課，已經(jīng)想著浪了？”

    “啊~好長一段時間光忙了，雖然沒上課，畫畫辦展也累的要死，我需要釋放！”華婕一把抓住他手，塞回他衣兜里，順便把自己手也送進他兜中，小聲討價還價道。

    “噢?！鄙蚰诉氖种福銖娝銘?yīng)下了。

    華婕長長吐出一口氣，吹散撲面卷來的裹挾著細沙的秋風(fēng)。

    落葉窸窣飄下，一股風(fēng)過，一片片葉搭上她的發(fā)頂和肩頭。

    夜晚，每個房間里的人都在整理東西，錄取通知書、身份證等證件，還有各種住校需要的日常瑣碎。

    “東西都先放在這兒，隨身帶點洗漱用品之類就行?！鄙蚣讶逶诳蛷d喝水時，朝著客房里的兩家人道。

    “謝謝沈老師?！标懺骑w比較開朗的mama探頭回應(yīng)。

    “好的老師！”華婕也清亮回道。

    所有人好像都在忙，只有沈佳儒無事可做。

    他的新畫室還沒有整理好，許多顏料都還在郵寄過來的路上。

    于是干脆溜達一圈兒后，在客廳桌邊坐下。

    眼見著沈墨取了兩樣?xùn)|西送到華婕房間中，沈佳儒抿唇坐了一會兒，忽然到書房找了筆紙和字典出來。

    坐在客廳里，開始專注的查起字典。

    沈……3個字的名字好呢？還是2個字的名字好？

    兒子輩的叫沈墨，倆字，那孫子輩的就取3個字的名字吧。

    也不知會先有孫子，還是先有孫女呢？

    要是能一下子都來，就好了……

    3個字的名字，中間字就很重要，哪個字好一點呢？

    刷啦啦啦……

    字典翻的飛起，幾分鐘后，沈佳儒桌上的白紙就被寫上了許多字。

    “軒……會不會太文縐縐？”

    “子……做中間字好像有點普通……”

    “啊……感覺哪個字都配不上……各有各的令人不滿意啊……”

    沈佳儒的眉頭逐漸皺起，忽然開始覺得這世上還缺那么一兩個能令他絕對滿意的字。

    半個多小時候，沈墨的東西整理妥當(dāng)，到廚房找水喝時，看到親爹伏案沉思，那表情仿佛無比煩惱。

    “怎么了？”沈墨握著杯溜達著走近。

    看多了他爹畫草稿，卻難得見其寫字。

    這是寫什么東西呢，這么苦惱……

    瞧見沈墨走近，沈佳儒猛地坐直身體，一把將字典扯到寫了許多字的紙張上，遮擋行為太過明顯，導(dǎo)致父子兩目光相對，都有點尷尬。

    “……”沈墨。

    寫什么呢？這么神神秘秘，怕被人看？

    “……”沈佳儒。

    抿緊嘴唇，臉色緊繃，倔強執(zhí)拗的一字不言。

    沈墨皺眉聳了下肩，搞的好像他多好奇似的……給他看他也未必要看。

    轉(zhuǎn)身抬步便走，頭是絕對不會回的。

    沈佳儒松一口氣，盯著面前的字典，忽然開始反思：

    做這些，是不是早了點？

    第220章 清華新學(xué)子   “我——來——了——”……

    10月25日晚上, 《時尚s》雜志進入印刷環(huán)節(jié)。

    陳春曉終于松了一口氣，這一期是她整理了去法國之行，結(jié)合華婕考上清華等完整的她這三年的故事, 做的一期封面人物特刊。

    會是一期震動當(dāng)下年輕人，甚至可能震動國內(nèi)的故事。

    一個在3年前初露頭角的15歲女孩子，3年時間磨一劍，不僅真的考上了她夢想的學(xué)府, 還得以在國外凡爾賽雙年展中擁有個人主題展區(qū)。

    這還不僅僅是她個人的榮耀, 更是國人的榮耀。

    第一次，白皮膚的外國人，在凡爾賽雙年展上，認識到了中國藝術(shù)的力量。

    放松下來，陳春曉看了眼手表, 已經(jīng)晚上11點多了。

    廠里還在加急印刷, 但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回去睡覺了，這些天加班加點的熬夜做審稿、做校對, 真的太累了。

    撈過大衣和圍巾, 挎上包包, 她準(zhǔn)備給廠里盯印刷的下屬打個電話，就回家了。

    結(jié)果才拿起手機，倒是先有個電話撥進來。

    來自法國，是攝影師老朋友埃米爾。

    “？”陳春曉皺了皺眉，心里忽然有些莫名毛毛的, 接通后, 她有些忐忑的笑應(yīng)：“嗨~”

    “嘿，~嗷，那幅《和諧》, 我賣虧了，天啊，難以想象，華婕現(xiàn)在能把畫賣到73w2k歐元！天啊，折合人民幣666.12萬元??！這誰能想到呢，才不過2年多時間……”埃米爾一聽到陳春曉的聲音，就迫不及待道。

    “什么？73w2k歐元？是哪一幅畫？拍賣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陳春曉驚的雙目瞠圓。

    “是啊，一場拍賣會，31幅畫全數(shù)拍出，共計589.2萬歐元。”埃米爾的聲音情緒飽滿，顯示著他對金錢的渴望，和對過早賣出《和諧》的懊悔，“《三顆朱砂痣》是全場最高拍品，我的眼睛，都紅到滴血了！”

    “……”陳春曉呼吸跟著熱了起來，“你再詳細跟我說說！”

    于是，接下來埃米爾將幾位藏家大佬爭相搶奪華婕畫作的場面，添油加醋的描繪了一遍。

    像阿諾德更偏愛華婕的人像水彩，覺得人像才是增值最強的作品，于是狂搶華婕畫的人像畫，最后將所有拍賣環(huán)節(jié)中畫了沈墨的作品都給買走了，簡直見證了華婕小男朋友的成長，和他們情感的增溫過程。

    不愧是法國人啊，上年紀(jì)了也還是如此浪漫。

    再比如神秘藏家聘請的代拍狂擲巨資，購買了大量華婕繪制的風(fēng)景作品和場景畫作，顯然，這位藏家并不專注于人像畫，他覺得各種主題都有其魅力所在，增值點也未見得都在人像畫上……

    在埃米爾講的過程，陳春曉已經(jīng)丟開了外套和包包，坐回辦公室里，一邊做筆記，一邊用座機撥通了在廠里跟進印刷的下屬的電話。

    電話撥通后，她掩住手機話筒，對下屬緊急說了句停止印刷，等修改后再重印，便掛斷座機。

    繼續(xù)聽埃米爾的前線‘戰(zhàn)’報。

    這么大的新聞，不采集進這一期的華婕專欄里是不可能的。

    今夜，注定無眠了。

    ……

    ……

    10月26日清晨，太陽照進北京城的第一瞬間，這個城市就活躍了起來。

    小巷子中的早餐攤子邊，勤勞的大爺大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油條胚。

    大爺將鍋架在鐵皮爐子上，熱鍋燒油。

    大娘將一桶熱騰騰的清豆腐腦架在邊上的小爐灶上，隨時加著熱，小碗、小桌、小板凳從車上卸下，擺在胡同邊墻下，筷子桶‘咚’的一聲立在小桌上。

    “刺啦……”油條胚和生油炸糕入鍋，瞬間油香、面香騰起。

    小巷子里忽然就熱鬧起來，不知從哪里出現(xiàn)的人瞬間圍到四周，一毛一塊的票子捋直了放在大娘擺好的鐵皮盒子里。

    “要辣子嗎？要醋嗎？”大娘手腳麻利的盛豆腐腦。

    一碗，兩碗，三碗。

    油條上桌，趕上去上課的幾歲小童和他的爺爺，還有要去上早班的女工，以及帶著皮帽子將要奔赴正建設(shè)著的工地的青壯，不同年齡、不同工作的人坐在一桌上，都吃的很香。

    “5碗豆腐腦，8根油條，5個油炸糕，2根麻花，一碗卜留克小咸菜，5個白雞蛋，謝謝。”華婕將錢數(shù)好放在大娘的鐵皮盒子里，他們一大家子人就占了一整張桌子。

    坐在矮矮的小板凳上，捏著筷子坐等早餐。

    青煙上天，斑駁的圍墻和長長的巷道，雞鳴狗叫，有人騎上大二八自行車從他們身邊騎過……

    這是03年的北京城早晨，生活氣息濃重，是混著食物香氣的人間煙火。

    當(dāng)吃飽飯，華父華母拎上華婕的包裹，沈墨拽上華婕的小拖箱，一行5人走出小巷，喊上幾輛人力三輪車，直奔清華大學(xué)而去。

    當(dāng)華婕他們抵達清華大學(xué)門口時，也有人剛熬了一整夜，蒙著滿臉的油，在印好的雜志被分批送向各報攤后，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

    一摞摞印著‘華婕在凡爾賽雙年展她的展車前走過的側(cè)面照’的雜志擺上報亭最顯眼的位置。

    照片中少女身材修長，挺胸抬頭昂揚走過，被大雨澆淋的展車和排隊的外國人成為背景。

    這是一張充滿藝術(shù)氛圍的照片，陳春曉拍的很好。

    而翻開雜志后，里面的內(nèi)容更好——

    這一切美好，都在等待著買走它們的人用心閱讀。

    與此同時，華婕站在父親母親、沈老師和沈墨的半包圍圈中，在清華東門口，仰望這所大學(xué)巍峨的門。

    輕輕碰觸門柱，她感到震撼和興奮起來。

    清華，她來了。

    終于，能很它相遇，與它同行一段路了。

    “沈老師，華婕！”一道聲音傳來，是一直來清華漢語言文學(xué)系幫華婕請假的清美學(xué)院教授王建老師。

    仍是那道熟悉的煙嗓。

    他推著一輛自行車，走到跟前后，又與華婕父母和沈墨打招呼，才將全新的自行車推給華婕：

    “在清華校園里趕課，光靠兩條腿可不行。

    “華婕，恭喜你在法國凡爾賽雙年展的個人主題館布展成功，也恭喜你在巴黎紅嶺藝術(shù)館成功舉辦個人畫展。

    “這輛自行車，是我個人送給你做禮物的。